半夜三更,風(fēng)雪交加。
周敘辭和陸淮北開啟了一波極限拉扯——
陸淮北絕望地揉著發(fā)痛的太陽穴,“周敘辭,你小子怕不是發(fā)瘋了吧?”
周敘辭淡定表示:“沒瘋?!?/p>
“怎么?!标懟幢秉c了一根煙,咬在唇角,毒舌地來一句,“難不成是發(fā)春了?”
“嗯。”周敘辭承認(rèn)了。
“我靠——”陸淮北傻眼了,正好看到推門而進(jìn)的蘇秘書,著急地說,“小蘇,快快快,給我立馬聯(lián)系世界最好的精神病院!”
他寧愿相信周敘辭發(fā)神淦,也不愿意他發(fā)春啊!
蘇秘書:“???”
周敘辭:“…………”
陸淮北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苦口婆心地說,“阿辭,你別嚇我啊,你是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了,學(xué)到精神失常了?”
“……”
“我早就跟你說過,咱家不缺錢,你上學(xué)就隨便學(xué)學(xué),你不用那么努力的,不要每天熬夜寫代碼,那玩意費神費力,而且真的會使人頭禿?!?/p>
“……”
“我平時給你買的核桃芝麻糊,你有按時吃吧?不對啊,你這還沒開始禿,居然就開始瘋了?!?/p>
周敘辭聽不下去了,翻了一個白眼,“陸淮北,我謝謝你的關(guān)心啊?!?/p>
陸淮北拍了拍腦門,瞬間冷靜了下來,神情變得嚴(yán)肅,“周敘辭,你認(rèn)真的?”
周敘辭出了實驗樓,迎著凜冽的寒風(fēng),邊走邊說,“認(rèn)真的啊?!?/p>
“你看上了那個相親的小姑娘?”陸淮北再一次確認(rèn)。
周敘辭抬頭看著漫天簌簌落下的雪,輕輕一聲,“嗯?!?/p>
“什么時候的事?”陸淮北問。
周敘辭笑了笑,不回答。
“我就說,你小子怎么會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幫我相親,原來是有所圖謀?。 标懟幢币幌伦泳途窳?,“說說,具體什么情況,你們到哪一步了?”
不等周敘辭說話,陸淮北熱心腸地說,“需不需要我去幫你提親,我們陸家娶媳婦兒,彩禮什么的,當(dāng)然是要……”
“哥?!敝軘⑥o打斷了陸淮北的天方夜譚,“你別亂來。”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語氣里含著笑,“小姑娘膽子小,會被你嚇跑的?!?/p>
許知梔的心底有一根刺,哪怕拔出來,依舊需要時間去愈合。
曾經(jīng)那樣真情實感地愛過,留下的傷口,不會那么輕易說好就好的。
陸淮北輕輕嘖了一聲,“人家說對你很滿意,你打算怎么樣啊?”
滿意是真的。
沈家那邊給的答復(fù)。
至于訂婚,是氣炸了的陸淮北添油加醋胡說八道的。
周敘辭沉默了片刻,得意地哼了哼,“不打算怎么樣,你有什么建議?”
陸淮北沒好氣地說,“周敘辭,喜歡就去追啊?!?/p>
周敘辭垂眸,眼底凝著溫柔的笑,“追著呢?!?/p>
陸淮北聽著周敘辭含笑的語氣,習(xí)慣性地嘴賤,“周敘辭,別笑得像白癡啊,你能不能值點錢?”
周敘辭笑意不減,“一點也不能?!?/p>
掛了電話后,陸淮北稍稍冷靜了一下,立馬又把悲催的蘇秘書找過來——
“你連夜給我找出那小姑娘的全部信息?!?/p>
年薪五百萬的蘇秘書看起來命很苦,“收到,陸總?!?/p>
另一頭,許知梔在凌晨三點時分收到了胡晨的奪命連環(huán)call。
室友們已經(jīng)睡下了,許知梔則被電話吵醒了。
她向來淺眠,被吵醒了,很難再入睡。
許知梔披了一件厚實的外套,走出了走廊,最后還是接通了胡晨的電話。
“許知梔,煜哥喝多了,鬧得兇,你過來警察局勸勸他?!焙康恼Z氣帶著著急。
寒風(fēng)呼嘯的雪夜,一股寒氣隨風(fēng)逼近,吹紅了許知梔的臉。
冷風(fēng)似刀,一刀一刀割人臉。
“他和隔壁桌的煞筆發(fā)生了一些誤會,動手打了起來,事情鬧得不小,你趕緊過來吧。”胡晨說。
“胡晨,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許知梔語氣顯得有點冷。
“凌晨三點十八分?!焙肯騺聿淮娫S知梔,再加上沈煜鬧得兇,以致于他沒什么耐心,“讓你過來,你就趕緊過來,婆婆媽媽的,煩不煩啊?!?/p>
許知梔抬頭,看著漆黑無邊的夜空,走廊發(fā)黃的燈光落在她被凍紅的臉上,長睫毛如蝶翅般微微顫動,開口拒絕了——
“打架斗毆的事,警察會公正地處理?!?/p>
“我去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p>
“還有,在休息時間擾人清夢的人,真令人討厭。”
“嘟”一聲,許知梔利落地把電話給掛了。
上一世的她,就是在這樣大雪紛飛的寒夜里,跑去警察局撈沈煜,最后換來的是沈煜的冷嘲熱諷,說她多管閑事,說她是卑微的舔狗……
曾經(jīng)的她視沈煜為天為地,自己則是可隨意踐踏的泥土。
這一世,她想活出自己的尊嚴(yán)。
如果沒有人愛自己,那她每天都愛自己多一點。
許知梔一夜無眠,導(dǎo)致第二天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清晨時,許知梔在整理枯萎的玫瑰花時,收到了沈耀新的來電。
“沈叔叔早?!彼怨缘貑柡谩?/p>
“知梔啊。”沈耀新關(guān)心了許知梔幾句后,便開始轉(zhuǎn)到了沈煜的身上,“沈煜那混小子最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許知梔說沒有。
沈耀新再次表示關(guān)心,“我聽說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沈煜了,我還以為……”
許知梔將窗臺死掉的玫瑰花抽出來,面色不改,“沈叔叔聽誰說的?”
沈耀新則是笑了笑,“你們沒事就好?!?/p>
“那混小子進(jìn)醫(yī)院了,知梔知道嗎?”沈耀新直接說出了重點。
許知梔捏著玫瑰花花枝的動作一頓,輕輕一聲,“嗯?!?/p>
“叔叔最近工作很忙,要留在公司,沒有辦法飛過去看著那混小子?!鄙蛞乱蝗缂韧販貪?,友好地提出請求,“知梔最近學(xué)業(yè)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幫叔叔照看一下沈煜?”
許知梔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耀新有點頭痛地說,“那混小子脾氣臭,知梔要是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吧,我這邊再安排……”
“沈叔叔,我知道了。”許知梔依舊是聽話的乖乖女,不忍心拒絕沈耀新的請求,“我會照看他的?!?/p>
沈叔叔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
她是真的沒有拒絕的勇氣。
要是沒有沈叔叔,她應(yīng)該早就死在那吃人的孤兒院里了吧。
可是人生又是極致的矛盾。
要是沒有沈叔叔,她的父親就不會丟了性命吧。
許知梔將花瓶里沒有生命的玫瑰花全部清理干凈,最后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花瓶放在窗臺處。
曾經(jīng)綻放的玫瑰,已成為不可追的過去。
既然過去不可追,那就勇敢地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