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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gè)萬年妖,不慎重傷后落入人間,需寄生于凡人的肉身上休養(yǎng)。
自此有了一段姻緣,結(jié)婚生子。
可好景不長,兒子失蹤。
兄長調(diào)用禁軍挨家挨戶搜索,夫君更是懸金萬兩,只為一絲線索。
而我 日日在萬佛寺苦苦跪拜,乞求兒子能平安歸來。
卻不想在此偷聽到了夫君和兄長的對(duì)話。
“三年了,蓉瑛一直不知道,她兒子都被那群閹人玩廢了?!?/p>
夫君冷哼,
“卿卿因他想起之前已故的孩子傷心落淚,我這是在教他規(guī)矩,別在不該惹的人面前礙眼!”
聞言,兄長摸著身前新塑的金像道,
“所以你又將那逆子封在其中當(dāng)金童子為卿卿的孩子祈福?”
......
璋兒失蹤前愛玩的陶響球從我手中掉落,發(fā)出一聲脆響。
兄長李邵川當(dāng)即射出飛鏢,警覺道,
“誰在那!”
如此提防,難怪我苦尋了三年都沒有一點(diǎn)璋兒的下落。
我緩步走出,面如死灰,叫人分不清是淡漠還是心死。
看清來人后,李邵川顯然一愣,
“蓉瑛,你怎么在這?”
我冷笑著扯了扯嘴角,不答反問,
“哥哥,你百萬黃金懸賞找到璋兒了嗎?”
“顧嘉玄,你調(diào)用的三萬禁軍找到璋兒了嗎?”
原來眼前的兩人才是讓璋兒失蹤的罪魁禍?zhǔn)住?/p>
可他們卻騙了我三年,害我在萬佛寺流干了眼淚,以至于知道真相后已經(jīng)無淚可流。
“你都聽到了?”
顧嘉玄看著我悲切的模樣,沒有一絲心疼,只是淡淡確認(rèn)。
我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cuò)了,不然顧嘉玄為何擺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璋兒不止是我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他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將一個(gè)稚子丟給那群無根的閹人折辱整整三年,最后還將他封進(jìn)了金像之中......
顧嘉玄做這些的時(shí)候,可否想過璋兒騎在他脖子上時(shí)那天真地叫喊?
“爹爹!你讓馬兒快跑!”
我又看向另一側(cè)的李邵川,這位舅舅又是否想起他曾對(duì)璋兒說自己最疼他,連我教訓(xùn)時(shí)都搶著將人護(hù)在身后。
璋兒在被兩個(gè)最親近信任的人殘害時(shí),他該是多么恐懼,多么絕望......
隨著我走近,李邵川伸手護(hù)在金像前,怒喝道,
“既然你都聽到了,就該明白璋兒這么做是在給卿卿贖罪!今日,你帶不走他!”
“是嗎......”
沒等我說完,藏在袖中的磚頭已猛地砸向金像。
哐啷一聲,金童子倒地,璋兒那無生氣的眼睛就這么從碎裂的一角中浮現(xiàn),死死盯著我,像是死不瞑目。
鮮血像滾滾巖漿,燙傷了我的腳,也燙傷了我的心。
沒等我嗚咽出聲,李邵川就一腳踹在我胸口上,我撞上身后石柱,喉間涌上一絲血腥。
顧嘉玄連頭都沒扭一下,而是看向了地上的金像。
他深深蹙起眉仿佛不是在看死去的親身骨肉,更像是在看一只礙事的蠅蟲。
“此事我本有分寸,是你像頭倔牛一樣非要砸開,是你害死了璋兒!”
話落,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天忽然劈下一道閃電。
似乎連老天爺都為我鳴冤,看不下去這番到反天罡的指責(zé)。
李邵川頻頻看向窗外逐漸聚攏的烏云,一臉擔(dān)憂之色,
“要下雨了,卿卿會(huì)害怕的,我們?cè)摶厝ヅ闼耍 ?/p>
聞言,顧嘉玄沒在多看璋兒的尸身一眼,毫不眷戀地甩袖離開。
沒一會(huì)雨點(diǎn)便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在門外的芭蕉葉上格外清脆。
我想起璋兒也怕下雨,連忙忍痛爬起身過去將他抱起。
從前每逢下雨,顧嘉玄總會(huì)將璋兒抱在懷中,幫他捂住耳朵,李邵川則會(huì)策馬好幾條街去買璋兒愛吃的,可雨天才有的梅花湯餅。
這些他們都忘了嗎?或許也沒忘。
是璋兒這條命在他們二人心中遠(yuǎn)不及蘇卿卿的一顰一笑重要。
我一邊輕拍著璋兒瘦小的背,一邊細(xì)聲哄著,
“璋兒別怕,娘定會(huì)讓你醒過來的。”
“玩夠了,我們?cè)撉謇砬謇恚x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