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巷角時(shí),雨正順著發(fā)梢往下淌。遠(yuǎn)處別墅燈火通明,歡笑聲刺穿雨幕。
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也是程家為假千金程雪辦成人禮的日子。三個月前,
我被從貧民窟接回程家。程母捏著鼻子說:“你身上有股餿味?!背萄┣由f來香水,
我打翻了瓶子。玻璃渣濺到她腳邊,程父的巴掌比我養(yǎng)父的皮帶更疼。彈幕就是那時(shí)出現(xiàn)的。
半透明的字跡浮在雨簾中,歪歪扭扭像鬼畫符:【救命!虐文女主竟在我眼前!
】【妹妹快逃!程雪今晚要誣陷你偷項(xiàng)鏈!】我眨了眨眼,彈幕還在。“幻覺。
”我抹了把臉起身。程家后門的垃圾桶旁,我摸到生銹的備用鑰匙。
彈幕突然炸開:【別進(jìn)去!監(jiān)控開著!】【去東墻第三個花盆底下!】鬼使神差地,
我撥開枯死的繡球花。褪色的鐵盒里躺著兩沓現(xiàn)金,和一張字條:“1999年6月12日,
程家司機(jī)受賄調(diào)包嬰兒?!蔽业氖珠_始發(fā)抖。別墅二樓傳來程雪的尖叫:“我的藍(lán)鉆項(xiàng)鏈呢?
”彈幕瘋狂滾動:【衣柜暗格!快!】我沖進(jìn)傭人房,從枕頭芯扯出項(xiàng)鏈。
冰涼的鉆石割破掌心。腳步聲逼近時(shí),我把項(xiàng)鏈塞進(jìn)程母養(yǎng)的貓嘴里。
程雪帶著保鏢破門而入,橘貓正叼著項(xiàng)鏈撓門。“畜生!”程雪的高定裙被貓爪勾出絲線。
彈幕飄過一行紅字:【小心程家老管家?!亢蟀胍梗叶自谙匆路亢嬉路?。
老管家杵在門口陰影里,拐杖敲了敲地磚?!靶〗悴辉撆隼蠣?shù)臅俊?/p>
”我盯著他衣擺沾的墻灰——那面墻后,藏著程家三十年前的賬本。彈幕突然靜止。
最后一條血淋淋地浮在半空:【他不是活人?!?老管家的拐杖還抵在地磚上,
青筋暴起的手背泛著尸斑。我攥緊烘干的校服,水汽混著霉味往肺里鉆。
彈幕在視網(wǎng)膜上炸出血花:【他十年前就該死了!】【看他的鞋!殯儀館的防滑膠底!
】橘貓突然躥上洗衣臺,打翻的消毒液潑濕他褲腳。布料遇水竟?jié)B出暗紅,像稀釋的血。
“小姐該學(xué)會管住寵物?!彼χ冻鼋鹧溃艺J(rèn)出那是貧民窟黑市流通的陪葬品。
二樓傳來程母的尖叫:“書房保險(xiǎn)柜被撬了!”彈幕瘋狂閃爍:【賬本在貓窩!
】我撞開老管家沖向花園,冬青叢里掉出半本泛黃的冊子。
1993年的賬目寫著:“殯儀館分紅二十萬?!背萄┑母吒曌返蕉螅骸靶⊥担?/p>
”我撕下賬本塞進(jìn)流浪狗項(xiàng)圈,它嗚咽著鉆過柵欄?!澳鞘前职肿類鄣哪裂蛉?!
”程雪巴掌揮來時(shí),我指著她項(xiàng)鏈上的藍(lán)鉆:“殯儀館骨灰盒鑲的碎鉆挺配你。
”彈幕忽然扭曲成亂碼,最后一行字釘進(jìn)瞳孔:【程雪才是被調(diào)包的真千金!
】老管家站在紫藤架下沖我眨眼,月光照亮他脖頸縫線的疤痕。洗衣房傳來重物墜地聲,
程父的咆哮震碎玻璃:“誰動了冰柜里的——”3程父的怒吼卡在喉嚨里,
我聽見冰柜鉸鏈生銹的呻吟。彈幕在眼角抽搐:【跑!冷凍室有第三具尸體!
】程雪的高跟鞋陷進(jìn)草坪,她拽住我手腕:“你究竟知道多少?”我甩開她,
瞥見老管家正用抹布擦拭冰柜邊緣的血漬。那動作太熟練,像屠夫處理案板?!靶⊙?/p>
”程母舉著翡翠鐲子沖下樓,“你外婆的鐲子怎么在冰柜里?
”彈幕炸開:【鐲子內(nèi)圈刻著1999年6月12日!】我奪過鐲子對準(zhǔn)月光,
磨損的刻痕拼出調(diào)包案的日期。程父突然掐住我脖子,
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你以為找到賬本就能翻身?”彈幕滲出黑血:【他右耳缺一塊!
殯儀館無名尸特征!】我掰開他小指——十年前車禍截肢的人,不該有完整手指。
冷凍室的寒氣漫到客廳,橘貓炸著毛撞翻香案。黑白遺照摔碎在波斯地毯上,
二十年前的程父戴著助聽器。而此刻掐著我的人,右耳完好無損。彈幕突然清空,
浮現(xiàn)葬禮挽聯(lián)般的豎排血字:“程宅今夜要死三個人?!崩瞎芗叶酥y餐刀切開生日蛋糕,
奶油里露出半片帶編號的鑰匙。程雪尖叫著后退,她項(xiàng)鏈上的藍(lán)鉆正融化成幽藍(lán)液體。
我摸到冰柜里黏膩的保鮮膜,裹著的東西有人體輪廓——4保鮮膜撕開的剎那,
腐臭味混著冰碴濺進(jìn)鼻腔。彈幕裂成蛛網(wǎng)狀:【是蠟像!殯儀館丟失的塑化尸體!
】蜷縮的假人胸口縫著透明口袋,染血的出生證明露出一角。1999年6月12日,
接生護(hù)士簽名處印著程父的指紋?!斑@是你外婆的遺物!”程母突然撲過來搶走證明,
鬢角假發(fā)移位,露出燒傷的疤痕——和賬本記錄的殯儀館火災(zāi)日期吻合。
彈幕溢出猩紅:【當(dāng)年死的是程夫人!】老管家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冰柜旁,
銀餐刀挑開假人后背拉鏈。掉出的不是棉絮,而是壓扁的翡翠鐲子,內(nèi)圈刻著程雪的生辰。
程雪突然攥住我衣領(lǐng):“你以為自己真是程家人?”她扯開高領(lǐng)毛衣,
鎖骨赫然烙著貧民窟黑市的三角標(biāo)記——和我養(yǎng)父賣我時(shí)簽的契約印章一模一樣。
彈幕癲狂閃爍:【冷凍室地板!】我踹開程雪撞向冰柜,震落的冰層下嵌著半張泛黃照片。
二十年前的程家全家福里,抱著嬰兒的程母戴著助聽器。而此刻蜷在角落啜泣的女人,
右耳完好無損。老管家用抹布擦凈銀刀,突然割開自己的袖口。翻卷的皮下沒有血肉,
塞滿殯儀館的賬本殘頁。程父舉起花瓶砸來時(shí),彈幕炸出最后一行字:【你才是蠟像。
】5彈幕在視網(wǎng)膜上灼出焦痕時(shí),我撞碎了玄關(guān)的穿衣鏡。裂紋中的每個我都泛著蠟光,
右耳后有細(xì)小的縫合線。程父舉著花瓶的手僵在半空,瓷片割破他袖口——掉出的不是血,
是混著骨灰的蜂蠟。"你以為能逃過焚化爐?"老管家扯開襯衫,胸腔里塞滿賬本,
1999年那頁貼著我的領(lǐng)養(yǎng)證明,監(jiān)護(hù)人簽名是殯儀館館長的字跡。
程雪突然抓著我的手腕按向冰柜,寒氣在皮膚凝出油膜:"聞到了嗎?
這是尸體塑化劑的甜味。"彈幕滲出膿液般的字幕:【你被調(diào)包了三次。
】鏡框碎片割破指尖時(shí),我舔到蜂蠟的苦澀。
程母從燒傷的疤痕里摳出半張照片:穿著壽衣的嬰兒泡在福爾馬林里。
"這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指甲陷進(jìn)我蠟質(zhì)的手臂,"你以為為什么選你?
因?yàn)樨毭窨叩氖w最便宜。"彈幕突然拼出兒童字跡:【閣樓!】我撞開程雪沖上旋轉(zhuǎn)樓梯,
生銹的鑰匙插進(jìn)1999年產(chǎn)的鎖孔。推門看見二十具蠟像整整齊齊坐著,全都長著我的臉。
最前排的蠟像攥著褪色日記,最后一頁寫著:"第七次替換失敗,明日去貧民窟采購新模特。
"閣樓窗外的月光漏進(jìn)來,彈幕在墻上游成血字:【看影子?!课肄D(zhuǎn)頭看見滿地碎鏡中,
只有蠟像們拖出了細(xì)長黑影——而我腳下空無一物。6碎鏡中的空白像道疤烙在視網(wǎng)膜上,
我撞翻了最近的蠟像。它頭顱滾到窗邊,月光穿過空洞的眼窩,在地上淌出焦油狀黑影。
彈幕在石膏線上蠕動:【殯儀館的塑化劑會腐蝕影子。
】老管家的聲音從樓梯縫滲進(jìn)來:“小姐該補(bǔ)妝了。”二十具蠟像突然轉(zhuǎn)頭,
融化的蠟油封住閣樓門縫。我掰開窗框銹釘,看見后院停著殯儀館的運(yùn)尸車。車牌被蠟糊住,
但車斗漏出的綢緞印著程家家徽。
程雪的笑聲混著高跟鞋刺穿門板:“姐姐不想看看自己的模具嗎?
”彈幕爆出染血的婚紗照:【新郎是殯儀館館長!】蠟像們的手腳開始融化,
纏住我的腳踝往墻里拽。我摸到窗臺積灰里有半盒火柴,
擦亮的瞬間瞥見掌心——指紋是蜂蠟澆鑄的螺旋紋?!?999年的模特質(zhì)量最差。
”程母舉著灌蠟槍堵住樓梯口,她燒傷的疤痕裂開,
掉出霉變的婚禮請柬:“館長說這次能撐十年?!睆椖煌蝗黄闯鑫业墓P跡:【燒了閣樓!
】火苗舔到蠟像裙擺時(shí),所有面孔同時(shí)發(fā)出我的聲音:“第七代替身開始反抗了。
”濃煙驚動后院狼狗,鐵鏈斷裂聲撞碎夜色。我踩著燃燒的窗框跳下去,
落地時(shí)看到運(yùn)尸車后門晃開條縫。二十具裹尸袋整齊碼放,袋口露出程父的銀絲眼鏡腿。
彈幕在火光中扭曲成新提示:【看車牌反光。】我轉(zhuǎn)頭看向車窗,
漆黑的玻璃映出的不是人臉——而是正在融化的蠟像。7車窗映出的蠟像正在坍縮,
露出森白的陶瓷骨架。我摸到鎖骨處的裂紋,里面滲出的不是血,是混著骨灰的釉漿。
彈幕在指縫間爬行:【程家祖宅燒瓷器,用真骨灰調(diào)釉?!窟\(yùn)尸車后箱突然傳出抓撓聲,
裹尸袋拉鏈從內(nèi)頂開——程父的銀絲眼鏡掛在陶瓷頭顱上,眼眶里灌著凝固的蠟油。
“這才是你父親?!崩瞎芗姨嶂河蜔舫霈F(xiàn),燈罩是用程母燒傷的皮膚繃的,
透出賬本字跡的陰影。程雪的高跟鞋陷進(jìn)濕土:“姐姐的陶瓷腿比前六代結(jié)實(shí)。
”她撩起裙擺,小腿赫然是鑲著藍(lán)鉆的義肢,接口處露出殯儀館火印。
彈幕突然裂成瓷片:【看墓碑!】我踹翻煤油燈,火舌卷過程父的陶瓷殘軀,
露出后頸烙著的編號。不是數(shù)字,是程家祠堂的方位圖。祠堂供桌擺著二十七個骨灰壇,
壇身都刻著我的名字。最早一個是1999年燒制的,釉面還粘著嬰兒的乳牙。
程母舉著灌釉槍堵住門框:“這次給你換個青花瓷的皮?!彼竽X勺的陶瓷蓋板突然崩開,
掉出半張兒童畫——畫著穿壽衣的女人在窯爐前捏陶俑,腳下堆著七具陶瓷骨架。
彈幕滲出釉料般的稠血:【你才是第一個陶瓷人。】供桌最底層的骨灰壇突然炸裂,
飛濺的瓷片劃破我手臂。裂紋里閃過的不是骨灰,
是二十年前程家大火的黑白膠片——火光中有個女人正將哭鬧的嬰兒塞進(jìn)窯爐。
8膠片里的嬰兒哭聲刺穿耳膜,我捂住耳朵摸到冰涼的陶瓷耳廓。供桌下的碎瓷片突然立起,
拼成1999年程家祠堂的平面圖。彈幕在骨灰壇表面游走:【窯爐第三層!
】程母的灌釉槍噴出滾燙的漿液,我掀翻供桌沖進(jìn)后院。二十年未開的窯爐縫隙里,
垂著半截?zé)沟鸟唏賻ё?。老管家提著鐵釬擋住去路:“小姐的胎衣還封在爐子里。
”他衣領(lǐng)散開,鎖骨處的陶瓷接縫露出殯儀館火漆印——和程雪腿上的烙印一模一樣。
彈幕炸出血珠:【砸開祭壇!】我掄起祠堂銅爐砸向窯門,裂縫中簌簌落下黑灰。
混在灰燼里的不是木炭,是七片粘連的嬰兒頭蓋骨。
程雪突然從窯頂探出頭:“姐姐的臍帶還拴著爐芯呢?!彼龗佅抡囱募舻?,
刃口刻著“程氏殯儀館接生專用”。彈幕突然扭曲成臍帶形狀:【看灰燼厚度!
】我扒開滾燙的爐灰,
最底層壓著燒變形的助聽器——和二十年前全家福里程母戴的是同一款。
程父的陶瓷手掌掐住我后頸:“該把你塞回該待的地方了?!绷验_的陶瓷胸腔里,
粘著張燒剩半截的出生證明:“1999年6月12日,死胎。
”彈幕滲出羊水般的液體:【呼吸!】我對著滾燙的爐膛深吸氣,
燒焦的襁褓殘片突然騰起幽藍(lán)火焰?;鸸庵懈‖F(xiàn)出女人背影,
她正將助聽器塞進(jìn)死嬰耳朵——那對耳廓上,長著和我右耳后相同的縫合線。
9火光中的縫合線在我耳后發(fā)燙,瓷化耳廓突然崩開裂縫。掉出的不是蠟油,
是半枚燒黑的助聽器零件。彈幕在爐壁上淌血:【程家雙胞胎!
】程母的尖叫從窯頂傳來:“那死胎本該是你姐姐!”老管家用鐵釬挑起燒焦的襁褓,
抖出兩張粘連的出生證明。同一時(shí)辰出生的兩個女嬰,指紋卻是完全相同的螺旋紋。
“燒錯人了?!背萄╆_我鎖骨裂縫,扯出半截臍帶碳化的殘?jiān)?/p>
“他們把你從爐灰里刨出來時(shí),我可就躺在這兒?!睆椖煌蝗涣殉呻p螺旋:【看爐壁刻痕!
】我摳開窯磚縫隙,1999年的劃痕里嵌著兩枚乳牙。一枚瓷化,一枚發(fā)黑。
程父的陶瓷手掌突然炸裂,露出裹在蜂蠟里的真手——掌心胎記與死嬰腳底的青斑一模一樣。
“當(dāng)年送進(jìn)爐子的是活嬰?!崩瞎芗蚁崎_頭皮,
陶瓷頭蓋骨下壓著泛黃日記:“程夫人產(chǎn)下雙胞胎那夜,殯儀館多收了兩具小棺材。
”彈幕滲出鐵銹味:【祠堂牌位!】我撞開程雪沖回祠堂,第二十七個骨灰壇突然龜裂。
壇底鋪著的不是骨灰,是雙人份的臍帶扣。程母舉著灌蠟槍追來,燒傷的疤痕徹底崩裂,
掉出半張產(chǎn)房記錄:“1999年6月12日,存活者:程雪。
”彈幕突然拼出程雪的字跡:【看你的腳!】我踢掉開裂的陶瓷鞋,
腳底青斑正滲出瀝青般的液體——月光下,那灘黑液漸漸凝成第二個影子。
10第二個影子貼著地磚爬向祠堂牌位,裹走了程雪的藍(lán)鉆項(xiàng)鏈。月光照上墻面時(shí),
兩道影子絞成DNA螺旋。彈幕滲出墨汁:【雙生影要見血!
】程母的灌蠟槍突然調(diào)頭對準(zhǔn)程雪:“當(dāng)年該燒的是你?!崩瞎芗矣描F釬撬開我的陶瓷腳掌,
青斑里嵌著微型助聽器。“這才是本體。”他旋開零件,
掉出半張燒焦的產(chǎn)房記錄——1999年6月12日,程夫人誕下雙胞胎后,
親手掐死了哭得更響的那個。程雪突然撕開高領(lǐng)毛衣,
鎖骨烙印下藏著縫合疤:“他們把我從灰堆里扒出來時(shí),我才是會哭的那個。
”彈幕裂成兩股:【看牌位裂縫!】我砸碎第二十七個骨灰壇,瓷片割破掌心,
滲出的黑液竟自動流向供桌,拼出雙胞胎的掌紋。程父的陶瓷軀干突然炸開,
蜂蠟裹著的真身蜷成胎兒狀。他后頸有圈青紫掐痕,與產(chǎn)房記錄里死嬰的傷痕完全重合。
“當(dāng)年被扔進(jìn)爐子的是我。”程雪撿起鐵釬刺進(jìn)程母小腹,“你換過三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