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一次家庭體檢中,我被醫(yī)生媽媽檢查出了癌癥,全家人哭著勸我化療活下來。
化療兩年,我頭發(fā)掉光,身材瘦成皮包骨,連鏡子都不敢照,卻無意間聽到家人的談話。
“爸爸,弟弟被誤診癌癥后就主動放棄了文物修復的工作,你為什么還要化療兩年?
這對他來說太慘了?!卑职趾蛬寢寣σ暳艘谎郏凵裎㈤W?!澳愕芩獜姡?/p>
不持續(xù)化療下去,肯定會跟阿言繼續(xù)搶這份工作,雖然阿言不是你親弟弟,那也是你弟弟,
你不能光顧著姜明不顧著阿言?!薄胺凑覀兗彝l件不差,養(yǎng)得起他一輩子,
到時候就說不小心誤診,實際上是骨肉瘤,已經(jīng)錯過治療,讓他雙手截肢,
這輩子都不會跟阿言搶了。”我躲回臥室里,無力地癱坐在地。原來……我根本沒得癌癥。
我抬起手,看著骨瘦如柴發(fā)顫的雙手,淚水無聲掉落。這個家庭里容不下我,
我也不想繼續(xù)待了?!敖鲗Σ黄??!眿寢岆y過地蹲在我旁邊,哭著向我道歉,
“經(jīng)過檢查,你的癌癥是我誤診,實際上你得的是骨肉瘤?!薄肮侨饬鲩L在你胳膊里面,
現(xiàn)在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治療階段,只能截肢?!卑职盅劭粢布t了,
望著我的目光帶著深深的愧疚:“哪怕截肢,爸媽也會養(yǎng)你一輩子的?!蔽沂吡艘凰?。
眼睛干澀的流不出淚來,麻木地看著他們,嘴角輕輕扯起一個弧度,
“骨肉瘤啊……是個好消息……”如果不知道真相,我真的會感嘆命運饋贈。哪怕誤診,
浪費了兩年時光,可命留下來了,截肢我也能接受。畢竟我擁有最愛我的爸媽,
還有寵我的姐姐。可現(xiàn)在……我身上遭遇的痛苦,全部是他們的手筆。還是為了一個養(yǎng)子。
我很想說,姜景言想要文物修復者的工作,我完全可以讓給他,不用非要用這個方式折磨我。
可問出口的卻是:“真的需要截肢嗎?”我委屈地看著他們。只要他們說一句不一定要截肢,
還給我一條出路讓我能自食其力,我能原諒他們??砂职謭远ǖ乜粗遥骸班?,
不截肢會影響生命,姜明,別擔心,爸媽會照顧你一輩子?!蔽矣挚聪驄寢尅?/p>
她不忍地別過頭,似是已經(jīng)決定了我必須截肢。截肢了就能給他們心愛的養(yǎng)子讓路。
我低聲失笑。十五歲那年,家里多了個養(yǎng)子。爸媽說是老朋友家的兒子,老朋友父母雙亡,
如今只剩他一個孤兒,托付給了他們,所以他們決定領養(yǎng)。自從養(yǎng)子來到家里。
他們在我身上的愛就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每每我吃醋的時候,總會被說。
“阿言失去了爸媽,很可憐,你多讓讓他?!薄八娜嘶h下心理敏感,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他身體不好,你跟他爭什么?”“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你的錯?!薄昂昧耍?/p>
你閉嘴吧,阿言那么乖巧怎么可能那么做。”“姜明,你越來越過分了?!蔽疫^分?
十五歲的我,最敏感的時候。驟然失去所有人的寵愛,難道我不能難過,不能生氣嗎?
很多次都是姜景言故意找麻煩,卻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時間久了,我也能釋懷。
畢竟我是姜家的親兒子,再怎么樣這都是我的親爸媽,姜景言一個養(yǎng)子會心里嫉妒,
做出一些事情,我能理解??晌覠o法理解,我的爸爸媽媽姐姐為了養(yǎng)子,故意誤診我得癌癥!
兩年??!兩年時間卻一次都不讓我知道。現(xiàn)在還想讓我截肢永遠無法跟姜景言爭。
看著爸媽眼里的關心,我心痛得厲害:“我不想截肢。”2.“不截肢你生命會受到威脅,
爸爸心里難受。”“姜明是不是怪媽媽給你誤診了,所以生氣不截肢,是媽媽對不起你,
但你別賭氣傷害自己啊,媽媽心疼?!笨粗謰尡砺冻鰜韺ξ业膼垡?。我胃里翻江倒海,
推開他們,沖進廁所開始干嘔。終究是我生命會受到威脅,還是她姜景言的地位會受到威脅?
爸媽見我這樣,驚恐地追上來。圍著我關心,擔憂我出現(xiàn)了問題,要帶我去醫(yī)院檢查,
我拒絕了。撐著消瘦發(fā)顫的雙腿,第一次無視媽媽的手,選擇撐著墻壁站起來,
慢慢走到床旁坐下,再次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要截肢。
”媽媽擔憂地蹲在我面前:“可是……”我打斷她接下來的勸解,語氣堅決:“我不要截肢。
”“死也不截?!彼麄儗σ暳艘谎邸N覒械萌シ治鏊麄冃睦锵胧裁?,閉上眼,躺了下來。
爸爸繞到我床旁邊,用很輕很軟的語氣安慰我:“好好好,不截肢就不截肢,
大不了我們吃藥治療。”“今天是你化療的日子,爸媽帶你去化療好不好?”我沒睜眼,
“不是說誤診嗎?還需要化療嗎?!倍淅锴屐o了很久。隨著幾聲腳步漸行漸遠,
輕輕的關門聲響起來,我睜開眼看著天花板,顫抖地拿手機打給我的未婚妻。沈依依。
我們大一認識,畢業(yè)后訂婚。畢業(yè)沒一年我便被確診癌癥,她日日陪在我身邊照顧,
無微不至,細心妥帖到我愧疚耽誤了她,談過讓她不要再找我。他卻不肯。
說這輩子非我不嫁,哪怕我死掉了,也會守著我的墓碑過完這一生。我感動得一塌糊涂。
曾無數(shù)次想要放棄生命的時候,想到家人和沈依依,我都撐了下去。聽手機里的嘟嘟聲,
我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沒接。這個點應該在……我打開沈依依的定位。
這是我們熱戀時期對彼此的承諾,擔心對方就打開定位看看在什么地方。我一向很信任她,
從沒打開過,可這次我迫切地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好過去找她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我是誤診的。我沒有癌癥??吹皆诘案獾?,我心里暖暖的。她還記得我今天生日。
很快沈依依打電話過來,聲音溫柔得如春日里的微風,吹走我心頭所有沉悶:“老公對不起,
我剛才在開會,怎么了?”我愣了愣。但很快又笑了起來。這是在給我生日驚喜呢,
那我也把驚喜留著親自見面的時候給!3.我搖搖頭:“沒事,就是想你了。
”她輕寵溺一笑:“好,我下班了就去找你?!薄皨寢尶禳c呀,
我要這個蛋糕……”電話掛斷的剎那,我聽見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我沒多想。蛋糕店嘛,
人多很正常。沈依依連我的病都無微不至地陪伴,怎么可能會背叛我?于是我激動地站起來,
小心翼翼往外挪 動。我想親自告訴沈依依這個好消息,她一定非常開心我能一直活下來。
還要讓她把我?guī)ё?。等我養(yǎng)好身體,就努力賺錢,買下她最愛的那件婚紗,把她娶進家門。
“媽媽!今晚可不可以給我慶祝生日呀?”“媽媽陪我嘛陪我好不好嘛,每年媽媽都不陪我,
難道就不能陪陪我嗎?”小男孩拽著沈依依的手撒嬌。姜景言寵溺地摸摸他的小腦袋,
對沈依依說,“是啊老婆,孩子都兩歲了,你也沒陪著過過一次生日。”沈依依眼神愧疚,
蹲下吻了兒子額頭:“好,媽媽處理點事就來陪你。”她似有所感地回過頭。發(fā)現(xiàn)身后空空,
奇怪地回過頭帶著姜景言和兒子上了車離開。我慢慢從電線桿后走出來,盯著那輛車。
淚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姜景言和沈依依……生了一個小男孩。兩歲。我化療兩年,
她卻已經(jīng)跟姜景言在一起,并生下一個孩子。我渾渾噩噩回到醫(yī)院,坐在病床上發(fā)呆到晚上,
黑暗病房里,手機屏幕閃了一下,是沈依依。沈依依:老公,公司很忙,今晚就不能回去了,
實在對不起你,今年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我呆呆看著手機屏幕。喉嚨涌上一股腥甜。
“噗——”鮮紅的血液在藍白被褥上綻放。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邊倒去,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散發(fā)出來的光,逐漸沒了意識。好似回到了十九歲。
姜景言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他陽光開朗,而我沉默寡言。
曾幾何時我也是笑容滿面的小太陽。后來我認識了沈依依,她容貌清麗,聲音甜美,
是學校里的女神。為了跟她多接觸,我進了她所在的社團,默默在背后關注她。
喜歡她的人真的很多很多。姜景言也在其中,會早起主動為她買早餐,進同個社團忙前忙后。
但沈依依對他態(tài)度一直淡淡的反而會主動來找我,希望我站在她身邊。她說對我一見鐘情。
畢業(yè)時,我單膝跪地,在眾多師生面前向她求婚,她開心地鉆進我懷里,
小臉好似天邊的火燒云。我以為我是最幸福的人。她總說,希望生一個迷你的我,
讓我跟兒子把她寵成小女孩??僧嬅嬉晦D,變成了沈依依和姜景言在床上恩愛的畫面。
姜景言捏著她纖細腰肢,格外賣力,眼睛卻盯著我。他盯著我笑,對我說:“姜明,
你又輸了?!?.姜明你又輸了你又輸了你輸了你輸了輸了輸了……“公公婆婆,
姜明身體因為化療已經(jīng)虛弱成這樣了,你們還要讓他截肢嗎?
阿言現(xiàn)在穩(wěn)坐修復師的位置不會被撼動的。
”“昨天阿言帶來好消息說文物修復界泰斗已經(jīng)認他做關門弟子了,
那個泰斗說過只會再收阿言這個關門弟子,要不就不截肢了吧?”“不行,
這么多年你不知道姜明多倔強嗎?哪怕化療期間也沒放棄過學習,
硬生生靠著這副身軀受到了界內的關注,如果不截肢,他一定會搶走阿言的東西。
”“你跟阿言好好過日子就好了,姜明這邊有我和你爸呢,去吧?!薄皼]事的婆婆,
我跟阿言說好了,昨晚沒跟姜明過生日讓他傷心了才吐血,今天我陪他?!薄昂⑺郑?/p>
我總覺得姜明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要不趁著現(xiàn)在截肢吧,等醒過來隨便找個理由就好了。
”“姜明脾氣那樣的倔,你現(xiàn)在截肢了后面肯定鬧翻,再勸勸,
如果還不同意就迷暈截肢掉……”安靜了一會兒,我才緩緩睜開眼。他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我坐起來,眼神變得空洞。沈依依第一時間握住我的手,“姜明你醒了?身體怎么樣?
你誤診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是婆婆失誤了?!薄斑@件事的確很心痛,還好兩年就發(fā)現(xiàn)了,
我問過醫(yī)生,只要好好調理身體你就能恢復以前,只是你身體還有個叫骨肉瘤的,
現(xiàn)在必須截肢才能活下去?!甭犞蛞酪捞搨蔚仃P心,我沒說話。爸爸以為我不同意截肢,
急得語速變快了,“姜明!你為什么不能體諒一下爸媽呢,骨肉瘤不截肢的話,你會死掉的!
爸爸媽媽希望你活下去。”媽媽紅著眼睛:“這件事都怪我,姜明要是賭氣不截肢,
那我也化療兩年來補全你的痛苦好不好?”為了讓我截肢,他們好辛苦。我看向沈依依。
小小的臉上五官精致,穿著碎花裙。和記憶中的青蔥少女一般無二。又慢慢轉頭看向爸爸,
目光定格在媽媽紅彤彤的眼睛上,最后我低下頭,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氣。“我同意截肢。
”開門進來的姐姐激動地跑過來,笑著夸我是最勇敢的男孩,爸爸媽媽開心地笑起來,
連我的未婚妻沈依依,都寵溺地摸摸我的頭發(fā)。然而他們的開心,不是因為我能活下來。
他們籌備完手術,去病房找我的時候,發(fā)現(xiàn)病房空空如也,看監(jiān)控才知道,我跑了!
5.“他瘦成這樣能去哪里啊!趕緊快,快快叫人把姜明找回來。”媽媽急得哭出來。
姐姐一邊寬慰媽媽,一邊撥打電話把自己姐妹們全部叫了出來。爸爸早就跑出醫(yī)院,
順著監(jiān)控方向去找我。沈依依更是慌得厲害,瘋狂給我打電話,連續(xù)打了上百個電話,
我都沒接,她越來越害怕:“姜明是不是覺得拖累了我們,
然后……”后面的話她不敢說出來。姐姐把媽媽交給了沈依依:“你照顧好媽媽!
”都跑出去了又跑了回來,叮囑他,“千萬別讓阿言知道?!薄鞍⒀孕乃济舾校?/p>
要知道了肯定會以為跟他有關系,好好照顧阿言,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鄙蛞酪乐刂攸c頭,
攔住要跑的姐姐,“我這里有定位,只要姜明帶手機我就能知道在哪里?!碑敶蜷_定位,
發(fā)現(xiàn)手機定位在海里時。他們臉色唰地慘白。啪嗒!手機掉在了地上。他們猛地回神,
快速跑向那片海域。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岸邊上,這里已經(jīng)圍滿了人,
還有打撈隊開船拿著網(wǎng)捕撈。姜景言知道這個消息開心壞了。只要姜明死了,
整個姜家的寵愛都只會是他的,他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姜家少爺,可以光明正大享受姜家的一切。
他帶著兒子過去,皺眉擔心找到沈依依。看到沈依依神色帶著對姜明的擔憂,
他心頭不爽:“依依,姜明是不是已經(jīng)……”“胡說!”沈依依吼他。姜景言愣住了。
這是沈依依第一次吼他。若是以前沈依依會立馬心軟。
兩年前是她喝醉了把他當成了姜明做了那種事情,這才有的這個孩子。
雖然孩子是姜景言求她生下來的,但終究怪她那一晚的醉酒亂來,
釀成如今后果可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姜景言要說出那些話,沈依依就壓抑不住暴躁。“媽媽,
你不要兇爸爸好不好?我怕怕?!眱蓺q的小家伙抱著她的大腿。
看著這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迷你臉龐,沈依依不僅心情沒緩和,反而更煩了,
“你沒事把他帶來做什么!”“生怕姜明不知道嗎?”這時候遠處喊找到了,
沈依依毫不猶豫大步跑過去,爸爸媽媽都跟著過去了,姐姐看都沒看姜景言,
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姜景言心下不爽。這么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被忽略。
他們興奮地跑過去卻發(fā)現(xiàn)找到的不是人,也不是尸體,而是一封信,和我今天身上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