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不知道我是誰，可我對他的身份卻再清楚不過了。
他是世間第一等劍法長生劍的創(chuàng)始人。
顧青璃跌落崖底遇見他后，便從他這里獲贈了一套世間絕頂劍法——長生劍。
只可惜，此劍法傳男不傳女。
她只好在后來，將此法轉(zhuǎn)贈給小師弟。
修為遠(yuǎn)低于我的小師弟，僅憑這一套劍法，便足以跨越一個大境界與我打成平手。
思及此，我對這部功法的渴望更上了一層臺階。
我面色恭謹(jǐn)?shù)叵蚋呷诵卸Y，
“晚輩楚盡秋，前來請求玄玉真人賜教?！?/p>
真人的劍法當(dāng)屬世間第一流。
可惜他不愿賜劍與我。
他說，女兒身，柔情似水，何苦去苦修那打打殺殺的劍訣呢？
我看出了玄玉真人仙風(fēng)道骨的外表下，對女子的偏見，不甘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男女何異？”
“這劍，男子練得，女子自然也練得！”
真人氣得胡須抖了抖，丟下一句“冥頑不靈”正要離去，不欲與我多言。
卻不料，我不顧陣法的阻攔，被萬劍所指，卻仍一步一個血腳印固執(zhí)地向他走去，
“真人聲稱自己憐憫天下眾生，想要苦天下人之所苦，難天下人之所難，愿解蒼生疾苦。”
“難道那些被當(dāng)做爐鼎困在塌上，被當(dāng)做生育工具拘于宅院的女子，就不算天下眾生了嗎？”
他嘆口氣，向來慈悲的面容終于帶了點怒色，
“女娃娃，你什么都不懂！我可是為了你好！”
“你現(xiàn)在修道，將來還是要回歸家庭相夫教子的?！?/p>
“你這般姿色，不如早日尋個好修士嫁了，當(dāng)你的貴夫人享清福去，何必吃修行的苦呢？”
又是這一套說辭。
世人總在鼓勵女性向下獲取自由。
——沒關(guān)系啦，不讀書也沒事，你長得這么漂亮，將來一定能嫁個好老公的。
——學(xué)得好不如嫁得好，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聽得多了，她們真的會以為自己擁有懈怠的權(quán)利。
不，她們沒有。
任何人都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沒有什么可以不勞而獲，除非那是陷阱。
我以為到了修仙世界就會不一樣，可我忘了。
這個世界，仍然由那些被陷阱困住的女性創(chuàng)造。
她們將現(xiàn)實世界里的觀念，滲透進了這里。
玄玉真人只不過是她們被困住的意志的集中體現(xiàn)。
我懶得再和他廢話，拔了劍指向他，以心頭血為引，驅(qū)動懷中所剩最后一張符箓，怒目道：
“老匹夫！我再問最后一遍?！?/p>
“這劍，女子能不能練？”
雖是劍仙，可他早已作古超過千年，余下的不過是他劍意的一抹執(zhí)念罷了。
我若拼盡全力，自然能夠勝得了他。
他嘆息一聲，神情似悲似喜，語氣
“長生訣至陽至剛，而女子柔情似水，不忍犯殺戒，更難抗修行之苦。此事莫要再提了”
三求三拒，我怒極反笑，字字泣血道，
“真好笑啊，你們認(rèn)為女子柔弱，卻要收掉我們的武器，阻止我們修行，然后嘲笑我們的柔弱無力，把我們趕回家里去，還聲稱這是為了我們好？”
“你們，憑什么打著為我們好的旗號，擅自為我們做決定？”
我握著劍的手寸寸發(fā)力，帶著無盡的憤懣揮向了周身試圖懲罰我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