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妻子的學弟誘導只有90斤的富豪千金做抽脂手術(shù)，我只是在會議上提醒他，手術(shù)風險很大不建議做，他卻哭哭啼啼說我嫌棄他能力不行，鬧著要離職轉(zhuǎn)行。
一向敬畏生命的妻子，為了安撫他，不光拍板同意他的手術(shù)方案，還罰我降薪停職：
「你嫉妒學弟績效比你高就直說，我最討厭能力不行，還背地里搞小動作的人?！?/p>
聞言，我不吵不鬧，默默接受了處分。
見我配合，妻子這才消氣，滿意的許諾道：
「學弟也是為了公司業(yè)績，等到這個手術(shù)成功，我們美容院的名聲才能打響，賺更多的錢?！?/p>
「到時候，我也好抽出時間，給你趙家生個后。」
可她不知道，這個手術(shù)死亡率99.9%，屆時，她不光要背上一條人命，還會被患者父親告到傾家蕩產(chǎn)。
1
處罰下來后，我還是不放心，找到女患者準備勸勸她：
「你一米八的身高，體重才90斤，從健康學角度來講算是嚴重的營養(yǎng)不良，再抽脂10斤，你會有生命危險的?！?/p>
患者一愣，失望道：
「趙醫(yī)生，我本來是沖著你的水平和名氣才來這家醫(yī)院的，結(jié)果你技術(shù)不行做不了就算了，為了和同事?lián)屔猓B這種手段都用上了，我真是看錯你了。」
「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撞開。
我的妻子沈清越沉著臉，帶著一群醫(yī)生闖了進來。
她的學弟季臨風故作好人的幫我解釋道：
「學姐，你別怪趙醫(yī)生，作為老員工，他的業(yè)務能力被我超了，心里不舒服做出一些偏激事件，也是能理解的?！?/p>
「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吧?！?/p>
他看似幫我說話，卻咬死了我搶生意的罪名。
沈清越面帶怒容，斜眼瞪著我：
「就是因為老人，才不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趙陽，你現(xiàn)在就給季醫(yī)生道歉！」
季臨風擺擺手說：
「學姐，算了算了，我哪能讓前輩給我道歉啊?！?/p>
可實際上是，他高興的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其他同事默不作聲。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沈清越從大醫(yī)院挖來的高技術(shù)人才，更是醫(yī)院的扛把子。
我來這只是為了幫助受過創(chuàng)傷的患者，恢復容貌和自信。
從來不會和季臨風一樣，為了賺錢昧著良心，誘導患者做提成高、風險高的無效手術(shù)。
更不可能做出搶生意這種事。
和我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明明知道這點，還是為了捧著季臨風，昧著良心呵斥我，甚至還逼我道歉。
換做我以前的臭脾氣，還會跟她吵架，論一論是非。
但現(xiàn)在，我不想把時間都放在無意義的爭吵上，太無聊了。
不如省下時間，多做幾臺手術(shù)。
我沒搭理她，轉(zhuǎn)身就走。
沈清越面子受損，怒聲呵斥：
「趙陽，看來只罰你錢看來是罰的太輕了，你不是最喜歡做手術(shù)嗎？」
「行啊，你手上所有的手術(shù)都給我停了。」
「等你什么時候想通了給臨風道歉，再給你恢復！」
同事聞言，忍不住勸道：
「沈總，不行啊，老趙這個月的時間都排滿了，這些手術(shù)只有他能做，你停了，你讓這些患者怎么辦??？」
他見沈清越板著臉生悶氣，又跑來勸我：
「老趙，你就別慪氣了，給季醫(yī)生道個歉很難嗎？」
「下午那個嚴重毀容的小女孩等面部捐贈等了2年，好不容易等來了，你可不能放棄她啊?！?/p>
沈清越昂頭看著我，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tài)。
她知道，我把患者的利益看的最重，一定會妥協(xié)的，所以才有恃無恐。
以往就總拿這事逼迫我。
可我妥協(xié)了一次又一次，沒有讓她收手，反而變本加厲。
我不想再被她要挾了。
我摘下掛牌：
「停手術(shù)這種處罰太輕了，我離職?！?/p>
同事倒吸一口冷氣，愣在原地。
「通知那個小女孩轉(zhuǎn)院，手術(shù)我來安排?！?/p>
我囑咐完，丟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回到了辦公室。
我拿著手機，按下了教授的電話。
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五年前，我為了陪沈清越完成理想，丟下大好前程，和教授決裂的場面。
電話幾乎是秒接，雙方都沉默了許久。
我率先打破平靜，長話短說的交代了毀容女孩的病情。
教授聽完，才肯出聲：
「你不是能做嗎？為什么還要求到我頭上？」
「我離職了，這里沒人能做，必須轉(zhuǎn)院，而這個技術(shù)是您教給我的，別人只能做到八十分，只有您可以做到完美。」
「趙陽，你也可以做到滿分的，當初辭職后悔了吧，后悔就回來，人永遠要有從頭開始的勇氣?！?/p>
想象中的訓斥沒有發(fā)生，反而得到了教授的安慰。
我眼眶微紅：
「好，我處理完這里的事情就回去?！?/p>
身后，安撫完患者就追過來的沈清越推門而入，聞言詫異道：
「你回哪去？」
2
我掛斷了電話：
「教授讓我去他家吃飯?！?/p>
沈清越松了口氣，緩和了語氣，嘆道：
「你去求教授接手手術(shù)了？」
「你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急，我也不是真的要停你的手術(shù)，只是當時患者也在，我總不好給別人落得個我偏袒自家老公的臭名吧？」
若這事是第一次發(fā)生，我還真就信了她鬼話。
以前她確實是事事向著我。
直到季臨風來了之后，她心里的天平再沒往我這邊偏過。
看著她沒怎么變的容顏，我不由得一陣恍惚。
五年前，她開著直升機來到我面前，捧著一沓患者病歷做成的花束，浪漫求婚，哭著說想和我建一家以患者為主的醫(yī)院。
我陪她從零開始，讓醫(yī)院作為民營企業(yè)中唯一拿到四級證書，可以做高危手術(shù)的美容醫(yī)院。
如今，名氣打響了，她卻聽信季臨風的話，無視患者的生命。
愛情的魅力當真這么大嗎，大到讓她溟滅人性？
我不言語。
她也當做先前的矛盾從未發(fā)生，自顧自幫我收拾中午吃剩的盒飯，邊擦拭滴在桌上的污漬，邊絮叨道：
「你腸胃不好不能吃辣，你助理怎么還給你點這么辣的菜，我下回跟他說說?！?/p>
她忙完了，又看著我的衣領(lǐng)挑眉：
「都怪我最近太忙了，沒空照顧你，你看你自己洗的，衣領(lǐng)都發(fā)黃了，快換下來我?guī)湍闼⑺?。?/p>
以前，她對我的生活體貼入微，洗衣做飯按摩，樣樣拿手。
可自從季臨風出現(xiàn)后，她就找各種借口陪他約會、出差，如今已經(jīng)半年沒管我了。
現(xiàn)在拿出那副假惺惺的樣子，給誰看？
我推開她探過來的手：
「不用，我自己會洗?！?/p>
「我們是夫妻，你跟我還客氣上了？更何況，你的手是用來治病救人的，洗衣服這點小事就交給我?！?/p>
她溫柔又帶著些許俏皮，和以前一樣打趣我：
「好嗎？趙醫(yī)生?！?/p>
我正要拒絕時，護士敲響了房門：
「沈總，季醫(yī)生有事找你?！?/p>
沈清越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忽然意識到我在身邊，又迅速換上了嫌棄的表情：
「這學弟還真是的，一天天太事了。」
「我過去看看，你還有什么衣服要洗的，記得一起拿給我?！?/p>
我沒搭理她，而是帶著小女孩辦理了轉(zhuǎn)院手續(xù)。
也許是沈清越想賣我個好，所以在流程上沒有卡我，順利的退錢。
坐在辦公室里，我從角落里拿起了抽脂女患者的病例，思緒被拉遠。
「趙醫(yī)生，我去過了十多家醫(yī)院，都說抽脂手術(shù)做不了?！?/p>
「聽說你是大醫(yī)院出來的，技術(shù)好，所以你一定能做吧？」
「放心，價錢不是問題?！?/p>
當時，對上她期盼的眼神，我依舊拒絕了她：
「是手術(shù)就有風險，你這個體重沒必要做，危險太大了?！?/p>
本來，我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
可季臨風得知她家很有錢，便私下找她商量。
以要求她爸入股為條件，接下了這場手術(shù)。
那女孩才剛滿18歲，人生剛剛開始。
醫(yī)者仁心，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送死。
我看著病歷上沒有留她家長的名字，便去接待部問：
「幫我查一下這個女孩的家屬電話?！?/p>
季臨風一直盯著我的動向，聽到了后，他冷笑：
「趙陽，你真是死性不改，還想著搞破壞呢?！?/p>
「我就不明白了，患者同意、醫(yī)生同意、學姐也沒意見，你蹦跶這么起勁做什么？」
我冷冷看著他：
「對于醫(yī)生而言，生命高于一切?！?/p>
「怎么？你讀書的時候沒學過？還是說，你不是個醫(yī)生？」
3
季臨風臉色難看：
「你不就是眼紅你老婆偏心我嗎？裝什么清高？」
「要不是醫(yī)院現(xiàn)在還離不開你，沈清越早就跟你離婚了，你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感情，她只愛我?！?/p>
幼稚。
我沒理他，對著接待部的女生說道：
「查到電話通知我?！?/p>
我的無視讓季臨風越發(fā)不爽。
他見到沈清越遠遠走來，直接卡著視角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捂著通紅的臉，慘叫道：
「對不起趙醫(yī)生，這個手術(shù)我不敢接了，求你不要再打我了?！?/p>
沈清越問都不問，憤怒的上前推了我一把：
「你有病吧，好端端的打人做什么？」
我冷漠回應：
「我沒動手?！?/p>
季臨風委屈賣慘：
「趙陽，不是你打的，難道我傻到自己打自己嗎？」
「學姐，你如果不信我的話，可以問問接待員，到底是誰動的手？」
接待員低著頭，歉意的看了我一眼，不敢開口。
季臨風認命般的慘笑一聲：
「你們畏懼趙陽，都不敢說實話是吧？」
「好！沒錯，是我自己打的行了吧！」
他紅著眼跑開了。
沈清越便認定是我的錯，抬手甩了我耳光，鋒利的手鏈在我臉上落下一道血痕：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p>
她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去追季臨風了。
接待員愧疚道歉：
「趙醫(yī)生，對不起......」
我擺擺手：
「和你們沒關(guān)系，忙去吧?！?/p>
她們是靠著沈清越發(fā)工資活著的，不敢站隊很正常。
再說了，即便她說實話了也沒用。
沈清越的心是偏向季臨風的，即便拿出監(jiān)控視頻這種實證，她也依舊可以為他找各種理由和借口。
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教授給我打來電話：
「這個患者你跟的最久，你也最了解，我邀請你來參加她的手術(shù)?！?/p>
「好，我馬上到。」
我感動莫名，想著女患者的手術(shù)在三天后，還來得及，便打車趕去醫(yī)院。
只是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順利。
捐獻者家屬原本以為是捐器官，聽說是捐臉后反抗劇烈，安撫解釋了兩個半小時，才讓家屬同意。
手術(shù)室外燈火通明，直到第二天中午，手術(shù)順利結(jié)束。
忙的時候沒感覺，休息下來之后瞬間撐不住了，我剛在地上躺會，手機奪命鈴聲響起。
我一看到是接待員電話，馬上接通：
「是患者家屬的號碼找到了嗎？」
接待員急哭了：
「趙醫(yī)生，你的電話終于打通了?！?/p>
「不好了，季醫(yī)生和沈總怕你干擾手術(shù)，提前開始了抽脂手術(shù)。」
我瞬間清醒，起身找她要了電話，急忙聯(lián)系家屬，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yī)院。
我氣喘吁吁的沖到手術(shù)室外，詢問情況：
「情況怎么樣了？」
護士們低著頭不敢回答。
身后，響起了沈清越幽冷的聲音：
「你還想干擾我們，真是鍥而不舍?。 ?/p>
「可惜你來晚了，手術(shù)已經(jīng)開始五個小時了，現(xiàn)在，都快成功了吧?！?/p>
還是晚了一步。
我紅著眼怒視著她：
「沈清越，你這是在殺人！」
沈清越見我再三跟她對著干，火氣也上來了：
「什么殺人？你現(xiàn)在就給我道歉！要不然就滾蛋！」
「臨風招了個權(quán)威的教授加入了我們醫(yī)院，趙陽，你再也沒辦法拿離職來威脅我了?！?/p>
原來她找到了我的替代品，難怪這么囂張。
「立刻叫停手術(shù)，不然我報警了！」
沈清越冷哼一聲：
「趙陽，你越界了，你又不是患者家屬，沒資格叫停手術(shù)！」
身后，患者家屬穿著西裝，喘著粗氣趕了過來：
「我是許晴的爸爸，我女兒呢？」
沈清越眼前一亮，急忙換了副嘴臉客套道：
「許總您好，晴晴還在手術(shù)室里，手術(shù)一定會成功的，投資的事......」
家屬擔憂挑眉，時不時探頭朝著手術(shù)室望去：
「我就晴晴一個孩子，只要她平安，錢都是小事?！?/p>
沈清越得意看我：
「瞧見沒，醫(yī)院沒了你這個蛀蟲，會發(fā)展的越來越好?！?/p>
「先前讓你道歉，你不肯?！?/p>
「現(xiàn)在，除非你跪下磕頭，或者寫下保證書，丟給你的手術(shù)都做，我還可以考慮考慮讓你留下?！?/p>
「還不肯妥協(xié)？難道你覺得教授會讓你這個叛徒回去嗎？別傻了?！?/p>
事到如今，她還想著威脅我，真是可笑。
就在這時，手術(shù)室大門打開。
季臨風一言不發(fā)的出來，摘了口罩。
沈清越?jīng)]看出他如死灰一樣的臉色，開心的拉著他的手：
「成功了對嗎？臨風，我就知道你最棒了，這么難的手術(shù)你都成功了，以后在你的帶領(lǐng)下，我們醫(yī)院的名氣會更大的?！?/p>
他默不作聲，其他醫(yī)生哽咽道：
「沈總，手術(shù)失敗了，患者當場死亡?！?/p>
沈清越的歡呼聲戛然而止，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