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知祥很快升堂。
堂外喧鬧的人群也安靜下來。
宋輕瓷走到堂中央,對著眾人說道。
“我是宋家大房嫡女宋輕瓷,我原有兩個弟弟,二弟宋回,今年十五歲;三弟宋煜,剛滿八歲?!?/p>
“十年前,我二弟宋回在元宵節(jié)燈會上走失,我爹娘一直苦心尋找?!?/p>
現(xiàn)場有不少上了年紀(jì)的人,聞言都連連點頭,更有人接話。
“不錯,那位二公子長得聰明伶俐,甚是討人喜歡?!?/p>
“當(dāng)年二公子走失,宋大爺一夜白頭,宋夫人更是哭腫了雙眼?!?/p>
“我也聽說了,宋大爺夫婦苦尋多年無果,幸好七年后又生下小兒子宋煜,宋家才后繼有人,只可惜宋夫人難產(chǎn)身亡......”
宋輕瓷聞言,眼眶微紅,眼眸含淚,輕泣出聲。
她一邊用手帕抹淚,一邊哽咽著說道。
“我三弟出生后,我爹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二弟。”
“好在前些時日,我爹尋到了我二弟的消息,命人將他帶回?!?/p>
“只可惜,我爹沒能等到二弟回來,便過世了?!?/p>
蕭允輕嘆一聲,清雋的臉上滿是愧色,語氣也說不出的低沉。
“是我對不住爹,若我能早些回來,興許爹就不會過世了。”
眾人都不免唏噓。
堂上響起宋楚盈的聲音。
“姐姐,你說他是你二弟宋回,可有證據(jù)?”
她揮了下帕子,欲言又止:“畢竟,前幾日,我們可將你倆抓奸在床?!?/p>
這話一出,人群發(fā)出一陣騷動。
眾人都有些狐疑地看向宋輕瓷。
宋輕瓷輕笑:“堂妹,前幾日許大人也在現(xiàn)場,你說這話,可是誹謗?!?/p>
許知祥拍了下驚堂木。
“本官那日確在現(xiàn)場,宋二小姐,你空口無憑,莫要信口雌黃?!?/p>
宋楚盈氣勢頓弱,咬了咬唇:“那便請姐姐拿出證據(jù)來?!?/p>
宋輕瓷看向蕭允。
“我有五份證據(jù),證明他是宋回,是我親弟?!?/p>
“第一份,他與我爹長得頗像?!?/p>
宋輕瓷從袖中拿出她爹年輕時的畫像,放在蕭允面前。
“大家看看,我弟弟與我爹年輕時,是不是一模一樣?”
這副畫,是她連夜趕出來的。
她將她父親和蕭允的長相神韻揉和在一起,創(chuàng)作出了這副畫。
蕭允與宋父眉眼本就有幾分相似。
她又根據(jù)蕭允的長相處理過畫像,揉和了兩人的長相與神韻。
乍一看,蕭允與“宋父”確實有七八分相似。
圍觀百姓都伸長脖子來看,看完后連連點頭。
宋輕瓷又拿著畫像,湊到近前一個老者面前,高聲問道。
“吳師傅,你是畫師,生前與我爹打交道甚多,你看我弟弟與我爹是不是很像?”
那老者端詳了會畫像,又細細觀察起蕭允來,片刻后撫著胡子點了頭。
“像,像,臉部輪廓,五官,甚至神韻都頗像。”
宋楚盈臉色微沉,但仍竭力辯駁道。
“這世上沒有血緣關(guān)系,長得卻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這能說明什么?!?/p>
宋輕瓷收起畫像,放到蕭允手中,才又轉(zhuǎn)頭看向眾人。
“第二份證據(jù),我弟弟肚臍間有顆黑痣,當(dāng)年給他接生的接生婆,曾經(jīng)伺候他的仆人都知道?!?/p>
她說完,又看向蕭允。
“回兒,將你衣服掀開,給大家看看吧?!?/p>
蕭允點頭,掀開衣服,就見他線條緊致的腰腹間,果然有一顆黑痣。
被宋輕瓷請來的接生婆也連連點頭。
“不錯,宋二公子當(dāng)年是我接生的,他肚臍間確有黑痣?!?/p>
曾經(jīng)伺候宋回的仆人也點頭:“不錯,我也見過?!?/p>
現(xiàn)場有人叫出了聲。
“肚臍間長痣,這可是大富大貴之相。”
有人回他:“托生在宋家,走失又被找回,這還不是大富貴么?”
蕭允心下暗哂。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人,宋家不過一介商戶,也配稱大富大貴。
宋楚盈臉色灰白,但仍繼續(xù)辯駁。
“世間有胎記者甚多,他便是同樣位置長了痣,也無法證明他是宋家親子?!?/p>
宋輕瓷瞟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
“堂妹別急呀,我有五份證據(jù),這才到第二份呢?!?/p>
她又看向眾人:“第三份證據(jù),是我爹的遺囑。”
宋楚盈臉色微變。
她身旁的宋楚楓也沉了臉。
孟祈年卻是神色復(fù)雜,不知在想什么。
宋輕瓷從袖中取出遺囑,交給許知祥。
“許大人,你威望高,大家信你,不若你來替我宣讀我爹的遺書?”
許知祥接過信封,從里面取出遺書,展開后,朗聲宣讀起來。
遺書中提及了遺產(chǎn)明細,家人分割比例。
分割的人中,赫然有宋回的名字。
遺書特意提及,宋回十年前走失,宋父已找到他的蹤跡,正準(zhǔn)備將他接回。
宋父念及他流落在外多年,心有愧疚,有心彌補,愿將大半家產(chǎn)交到他手上。
當(dāng)然,也特意囑咐了宋回,接管了宋家大房財產(chǎn)后,要善待長姐和幼弟,尤其要聽長姐的話。
眾人聽完,無不感慨。
宋楚盈和宋楚楓對看一眼,一臉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大伯死得突然,怎么可能會留下遺囑。”
宋輕瓷冷笑著接過話。
“怎么不可能,我爹身體不好,隨時可能死去,早早立下遺囑也正常。”
她又看向許知祥,溫聲說道。
“許大人,你與我爹打過交道,想必認(rèn)得他的字跡?!?/p>
許知祥抖了信紙,認(rèn)真觀摩了片刻后,點頭。
“不錯,這正是宋大老爺?shù)淖舟E?!?/p>
宋輕瓷收回遺書,塞進信封,瞥了眼臉色灰白的宋楚盈。
“堂妹,家中還留有我爹頗多信件,你若不信,咱們可以找專業(yè)的人驗看?!?/p>
宋楚盈說不出話來,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許知祥看著信件,忽然開口。
“宋大老爺生前與我閑聊時,曾透露過將要找回走失的二兒子?!?/p>
“還說他生性聰慧,讓我點撥他的學(xué)業(yè)。日后他若有幸能入官場,也希望我能多多提攜?!?/p>
他說完,又嘆了一句:“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p>
許知祥是個辦實事的官員,在百姓間口碑不錯。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又是感慨,又是信服,更加相信蕭允就是宋回。
這時,蕭允也嘆了一句:“我走失十年,沒想到爹爹一直記掛著我?!?/p>
“幸好我一直將這塊玉佩戴在身上,才能讓爹爹找到我。他若泉下有知,想必也能瞑目了。”
他說完,又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
“這是宋家大房子女都會有的玉佩,我從小便戴在身上?!?/p>
“可憐我走失時才五歲,記事甚少,否則早已與家人團聚?!?/p>
宋輕瓷拿起那枚玉佩,又從自己身上取出一塊玉佩,兩塊放在一起,給眾人看。
“這便是我第四份證據(jù),宋家大房子女都有的玉佩。”
那兩塊玉佩雕的都是麒麟,雕工甚是精巧,看著都有些年頭,一看就是同一個工匠雕刻出來,且隨身佩戴已久的。
既有遺書,又有信物,眾人都深信不疑。
“這位公子,定然是當(dāng)年宋家走丟的兒子,宋大老爺?shù)挠H子?!?/p>
“他和宋大老爺長得如此相似,胎記又對得上,還有一樣的玉佩,絕對錯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