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次日晌午,夏知雪正在書房為小六子起新的名字,一道圣旨送到了長公主府。
她們夫婦二人不需要早朝,沒有宮里的消息,這會兒忽然傳旨,兩人皆是一臉懵。
待到圣旨宣讀完畢,夏知雪又驚又喜。
原以為這次查城墻加固一事沒希望了,哪料皇兄竟然成功把劉承林給撤了職。
“恭喜駙馬爺上任工部侍郎一職,陛下托老奴給殿下和駙馬爺帶話,明日早朝,還請殿下和駙馬爺一同上朝?!?/p>
夏知雪謝過后,一轉(zhuǎn)頭,卻看見小六子陰郁的臉色。
為什么升職了他看起來并不開心?
直覺告訴她,小六子一定有事瞞著自己,思來想去沒有問出口。
她試探地道了一聲“恭喜夫君”,就見到小六子的臉色瞬間轉(zhuǎn)變了過來,微笑著答話。
“是我該謝過殿下,日后在朝中,我定當(dāng)全心全意為公主效力。
他嘴上說得情真意切,可眼睛卻不敢與她有半分的對視。
像是在心虛。
那小太監(jiān)離開后,夏知雪隨即進(jìn)了宮。
都察院沒有奏折送到內(nèi)閣,就算是皇上知道他們在私下有勾結(jié),也不能那么輕易地將劉承林從工部侍郎的位置拉下來。
除非,皇上掌握了更加確鑿的證據(jù)。
夏知淵知道她接下圣旨后定然會進(jìn)宮,早早地便在等她。
“皇兄?!?/p>
她剛開口,夏知淵就招手讓她上前。
“內(nèi)閣一直沒收到的奏折,今天早朝時,被江政言親手遞上來了?!?/p>
說著將手里的折子遞給了她,奏折里面,江政言將劉承林狠狠地批斗了一番,說他背信棄義,說自己被他蒙騙,說在城墻上動手腳,等同叛國,求皇上當(dāng)堂將其斬首。
“這是在,斷尾求生。”她合上奏折,緩緩開口。
夏知淵認(rèn)同道:“不僅如此,他還在朝堂上請旨,讓朕撤了他的職位,說他有愧皇恩,不該袒護(hù)奸佞之臣?!?/p>
夏知雪冷哼一聲,“他都將奏折送上來了,就算是有罪也會從輕發(fā)落,當(dāng)著百官的面這么說,不過是想讓皇兄不好對他追責(zé)罷了?!?/p>
“不愧是朕的好妹妹,一言便道出了朕此刻頭疼的事情?!?/p>
劉承林無論如何是逃不掉懲罰,但江政言卻能全身而退。
包庇之罪本該與犯罪者同罪,夏知淵不想放過他,如今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個江政言而已,皇兄何故如此擔(dān)憂,此事他能逃脫,可下一事未必,朝堂風(fēng)云,瞬息萬變,之后會怎么樣,誰又能說得好。”
“話是如此,可你今日沒見朝中那些大臣們,不過數(shù)日,有半數(shù)人都在為他求情,朕還沒決斷,他們就恨不得替朕把圣旨給下了?!?/p>
夏知雪沉默,江政言籠絡(luò)人心的本事,還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聯(lián)想到上一世,他能迅速獲得敵軍的信任,還能帶領(lǐng)對方的士兵進(jìn)城,只怕和這本事脫不了干系。
工部侍郎劉承林,在城墻加固工程材料中動手腳,行跡可恥至極,賜三日后游街?jǐn)厥资颈姡?/p>
告示一經(jīng)貼出,為官的百姓頓時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游街時,各種臭雞蛋、爛菜葉紛紛砸向了他。
相較于那日在大殿上的問心無愧,劉承林像是落湯雞一般,對外界的咒罵聲充耳不聞。
途經(jīng)一家酒樓時,劉承林察覺一道目光,抬頭看過去,就見夏知雪和小六子,端著酒杯看著他。
夏知雪看他抬頭,舉著酒杯隔空平灑在了地上,是對死人敬酒的禮儀。
歐陽亦謙看到她杯中的酒落地,這才透過窗戶往樓下看了一眼。
隨后問道:“殿下和他沒談妥?”
“不是,是他壓根兒不愿意和我談?!?/p>
那日從宮里出來,她便去了大牢一趟,本意是想讓他供出自己的同謀,或者能拉江政言下水也好。
劉承林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無論她如何保證,他都不愿松口。
劉家被滿門抄斬,劉承林依舊沒有半點悔改。
城墻一事由小六子接管,夏知雪見到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工部侍郎有這么忙嗎?”
夏知雪對著自己書案上的幾張紙,低聲道。
那幾張紙上,寫滿了她為小六子起的新名字,就等著他回來挑一個。
去門口張望的風(fēng)鈴跑回來,苦著臉搖了下著頭。
駙馬爺還沒回來。
“罷了,在這等著做事沒意思,風(fēng)鈴更衣,我去工部瞧瞧他?!?/p>
換了件輕便的衣裳后,她沒用馬車,徒步朝工部走去。
幃帽戴上,看起來與尋常家大小姐并無差別。
快到工部時,夏知雪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一人,背影像極了小六子,可他的身后卻不見刀月。
她正要喊人,卻見小六子鬼鬼祟祟地進(jìn)了一個巷子。
想到之前小六子和刀月詭異的行跡,她沒喊出聲,而是悄悄地跟了過去。
巷子里,除了有刀月還有一個人,是他從未見過的。
那人衣著不像漓安的,對小六子很是恭敬。
“殿下,陛下說此行無論如何都要將您給帶回去?!?/p>
接著時刀月的聲音,“是啊殿下,您在漓安待得太久,是該回去了?!?/p>
面對這兩人時,小六子上位者得聲音格外明顯,帶著不容人拒絕得堅定。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刀月著急道:“怎么就不是時候了,殿下您不就是為了打探漓安的消息,如今我們掌握的消息已經(jīng)夠多了,您沒有必要繼續(xù)留下來?!?/p>
“是啊殿下,您的身份特殊,一旦被漓安的人發(fā)現(xiàn),您就很難再回去。”
“你們覺得,一個工部侍郎失蹤,漓安的皇帝能坐視不管嗎,何況還是他們的駙馬爺。”
兩人沉默片刻后,刀月低聲埋怨道,
“您說您也真是的,好好的太子殿下不做,非要跑到這漓安來,做什么駙馬爺,這駙馬爺說得好聽是位爺,說得不好聽,和那倒插門的女婿有什么區(qū)別?!?/p>
太子?
“公主殿下!”風(fēng)鈴低聲驚呼。
夏知雪忙讓她禁言,聽他們繼續(xù)說。
從這些人的聊天中,夏知雪已經(jīng)能猜出了個大概,他們喚小六子“太子”,不是漓安的,便是敵人的。
周邊虎視耽耽的小國眾多,不過他們來自哪里,既然被她知道了,便絕對不會讓他們活著回去。
正聚精會神地聽著這幾人的交談,一伙潛伏在暗處的黑衣人,忽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