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銷售的第一天,我就和同事撞見一個老頭和年輕女人在別墅的陽臺上法式熱吻。
看清女人的臉后,我的呼吸驟然呆滯。因為那竟是我死去多年,心心念念的女朋友!
同事正仰頭看的起勁兒,還不忘吧唧嘴說:“瞧見沒有,
咱們這一行最大的好處就是隨處可見的八卦。咱們接下來的一家目標就是這個老男人,
話說現(xiàn)在正跟他卿卿我我的這個女的啊,好幾年前我還見她跟她男朋友在街上逛街呢!
她離她的舔狗男朋友老遠。我估摸著,她男朋友現(xiàn)在估計都成了只綠毛龜了吧?
”“雖然我忘了她男朋友長啥樣了,但我記得那男的臉上,
就左邊太陽穴這兒有一大塊燒傷的疤?!薄奥牻址秽従觽冋f啊,那疤是有一年火災,
她男朋友傻傻的沖進大火里救她留下的,這可是救命之恩。唉,
沒想到這女人也是夠絕情的.”同事說的津津有味,還專門掰過我的臉給我指:“就這兒。
”他話鋒一頓:“哎,你這兒怎么也有一塊疤?”我面若寒霜:“因為我就是她男朋友。
”1大一時我偷偷暗戀林雪,偶遇她被困一場大火,我奮不顧身的沖了進去。
抱她出來時我的臉已經是三級燒傷,從此“丑八怪”這個詞在我的人生中揮之不去。
后來我與林雪相戀。那時作為窮小子的我卻從沒讓她吃過一點苦。送快遞,跑外賣,
每月吃著饅頭榨菜也要留錢出來給她買心儀的衣服包包。畢業(yè)后我們住進出租屋,
只因為林雪的一句抱怨:“沒有暖氣的屋子冬天好冷?!蔽揖鸵惶齑蛩姆菁媛?,
在京市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下有暖氣的一室一廳。直到我要求婚的前一晚,
有人打電話告訴我:“林雪出車禍死了,現(xiàn)在已經火化完準備下葬了?!辈恢挥X,
我們已經走到別墅門前。同事的手搭在肩膀上,勸我:“往事不可追,
但我要著重和你說的是,這個老頭子是咱們的預定合作方,雖然上面還沒定下來,
但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人。”“懂了嗎?”同事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只知我此時心如刀絞,不明白林雪當初為什么要用假死來選擇離開我。恍惚之間,
同事已經按響門鈴。門內,昔日熟悉悅耳的笑聲如銀針扎進我的耳膜,聲聲刺痛。
林雪笑著:“我如今能有這般地位啊,多虧劉總的提拔,從前的事嘛,不說也罷,
畢竟誰沒個凄慘的來時路呢。”“想當初我滿身才華,
但是為了照顧沒什么本事還毀容了的男朋友,不得不每天去打那些來錢快的零工養(yǎng)他。
”我攥緊拳頭。我是毀了容,可當初是我拋棄了大廠的offer,
只為她的一句:“能不能別丟下我?!绷盅┐髮W玩了四年一無所成,
受到一點挫折就不愿意再出去找工作。我勸她她還跟我鬧脾氣。
屋里有人為林雪憤憤不平:“這種軟飯男就該去死!只會靠女人,真沒用!
”又有人附和:“是啊,不過那軟飯男是為什么毀容了?”我的心微微懸起,
以為林雪還會對我沖進火里救她的事感到愧疚。卻沒想林雪嘆息一聲:“也怪我,
是我當初沖進去救他時晚了一步,讓大火燒到了他的臉。
”周圍人紛紛感嘆:“林助理竟然還有沖進火場的勇氣!真是個癡情的好女人啊,
要是我老婆也能對我這么癡情就好了。”“不過,現(xiàn)在——秦少爺可是在追你呢!
”“那你跟軟飯男現(xiàn)在怎么樣了?”同事們嘰嘰喳喳的,場景好不熱鬧。
但我掌心卻泛出冷汗?!鞍パ?!你們胡說什么呢!”面對同事的調侃,林雪嬌羞的低下頭,
“為了擺脫你們說的軟飯男,我當初特意拜托朋友制造了一場假死,否則啊,
現(xiàn)在可能還要被他纏著呢!”最后一點希望徹底被澆滅,
林雪滿含笑意的一個抬頭對上我絕望而又冰冷的視線?!案狄莩?!”她驚呼出聲。
隨后意識到不對,連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已經晚了。
有人忽然開口:“剛才林助理說她的,那個先前的男朋友是不是就姓傅???
”2“這個軟飯男!肯定是見林助理現(xiàn)在有錢了,來敲詐的!”“就是,林助理你不要害怕,
咱們都是公司的老朋友了。有我們在,這個軟飯男不敢傷害你?!甭牭街車硕荚诰S護自己,
林雪的心情稍稍穩(wěn)定下來。挺直腰板,站起身來不顧緣由的望向我說道:“傅逸晨,
沒想到你找我還能找到張總這里來。但是我希望你能盡快離開,不要再繼續(xù)糾纏不清了!
”“小晨啊,我看時機不合適,咱們要不改天再來?”同事張恒在一旁悄悄用胳膊肘碰我,
附在耳邊低語:“你前女友肯定是被張總包養(yǎng)了,趁張總還沒下來,你小子趕緊跑吧!”跑?
跑什么,我今天就是來找張總的??聪蛄盅┠请p有些心虛的眼,
我漠然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我們來找張總?!薄鞍?,對!
”張恒連忙打圓場:“我們是傅氏集團的銷售,前幾天打電話和張總約過看產品的日子的,
就在今天?!薄皧W~原來是銷售啊!”坐在林雪旁邊,看起來并不顯眼的男人忽然站起。
走到我面前滿臉諷刺的笑:“你這個軟飯男混到現(xiàn)在也就混個牛馬銷售嘛。
”“瞧瞧你這一身過時又廉價的西裝,應該是好幾年前在批發(fā)市場買的吧,
看這低等劣質的布料,還有,這肩頭都快穿爛了!”他說完,一眾人哄堂大笑。
我偏頭看向被磨破的西裝肩頭,也笑了。因為這是大學時林雪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禮物,
后來衣柜里不管裝了多少名貴西裝,我都始終給破舊的它留著一個位置。
林雪顯然認出了這件西裝。她不自然開口,別過臉替我說話:“秦峰,
就算你家里有錢也不能這么瞧不起別人。”“是,
既然善良的小雪女王發(fā)話了——那我就聽小雪的?!鼻胤寤仡^看向林雪,滿眼寵溺。
“哇哦——秦哥這么寵的嗎?讓人家也好好像要哦?!敝車耐缕鸷??!昂昧?,
我知道你借著銷售的名義專門找到這里不容易,但是這里是張總的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林雪深呼吸一口氣,眼角微微泛紅:“你要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和你說,好嗎?
我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也請你放過我?!蔽迥晁寄睿?/p>
沒想到再見時竟連個解釋的話她都不肯說。“真是惡心!
你這個丑八怪快點從林助理的世界滾開吧,從前害她害得還不夠嗎?”“就是,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臉上那一塊疤有多惡心。就連老天都看不過去,
就算林助理從火里把你救出來了,你也是丑八怪一個!”我的肩膀微微一怔。
苦笑著看向林雪:“丑八怪?林雪,你也是這么認為嗎?”林雪不敢直視我,
帶著哭腔:“我求求你快走吧,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彼娜崛跛查g激起周圍人的保護欲。
“我現(xiàn)在打電話叫保安。”秦峰回到沙發(fā)上,單手攔過林雪的肩膀安慰她,拿出手機打電話。
掛斷后,惡狠狠地朝我啐了一口:“丑八怪!趁著保安沒來把你趕出去,你還不自己滾?
”“林雪?!蔽壹t了眼眶,指著左側臉上一大塊猙獰的傷疤。
聲音顫抖道:“這可是我奮不顧身沖進火里救你留下的,你現(xiàn)在覺得我丑?
以前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吧?”“逛街的時候你說熱,不肯牽手,
也從來不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都是因為這塊疤,是嗎?”3林雪不回答,
只是靠在秦峰的肩膀上哭泣道:“秦峰,我不想再看到他了?!薄靶⊙﹦e哭,我?guī)湍憬逃査?/p>
”秦峰拍拍林雪的肩膀,大步上前,抬手拽住我的西裝?!八焕病蔽冶煌频皆诘貢r,
這件本就破舊的西裝被扯出一個大口子。想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秦峰勾起唇,
居高臨下:“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西裝扯破了?!薄澳悴皇亲鲣N售的嗎?既然這樣,
為了補償你,你們的產品我買了?!鼻胤迳斐鲆恢皇种割^。身后同事驚呼:“秦哥,不是吧?
你要給這個丑八怪沖業(yè)績???你要買一份?”秦峰哼笑著搖頭?!笆荩?/p>
”我脫掉這件徹底穿不了的西裝外套,像垃圾似的隨手扔到了地上。林雪盯著外套,
下意識咬緊下嘴唇?!耙话俜??!鼻胤逑掳透甙?。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默默起身。
看向他朝我得意道:“諒你這種窩囊廢銷售也賣不了什么值錢的,一百份而已,
憑我秦家的家底,買下來輕而易舉?!备乙黄饋淼耐聫埡阕彀蛷埖枚寄苋乱粋€雞蛋。
他咽了口吐沫:“真的一百份?您可不要后悔?!薄罢媸菦]見識的窮人,
本少爺隨隨便便出去玩一趟的錢,你們工作十年都賺不來!”秦峰得意地甩手坐到沙發(fā)上,
任憑同事給他遞上一份合同。看也沒看就簽了自己的大名?!澳乔厣贍?,
咱們的合同簽了之后反悔可是有違約金的,是這些錢的十倍。”秦峰不屑地哼笑。
而我已經看到了他即將全家負債的下場。因為傅氏這次研發(fā)的設備,
就算是張總也只能買一臺。不是因為怕利潤不夠,而是張總只買得起一臺。簽好合同,
張恒回到我身邊。高興的都合不攏嘴:“小晨,這可是你的第一筆大單!
夠你好幾個年不上班了?!薄昂?,你們這些只會攀高枝的窮人就是下賤?!鼻胤謇湔Z嘲諷。
林雪抿緊嘴唇,手指拽著有些褶皺的衣擺慢慢收緊。畢竟十分鐘前,
她為了保住助理這個位置還在天臺偷偷的和老男人熱吻。她無力開口,
嗓音柔弱沙啞:“傅逸晨,既然你們已經拿到了錢,就趕緊走吧。
”頓了頓繼續(xù)道:“以后也不要來找我了,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秦峰附和:“我的小雪女王發(fā)話了,你們兩個窮鬼還不快走?
”我垂頭看了眼破爛沾灰了的西裝。以前的事情是該過去了。曾經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
一如這件西裝一樣沾滿了洗不干凈的灰。既然已經過去,那我也要開始干正事了。
我沉默著拿出手機,打電話:“喂?張叔,我到你家了,還不下來嗎?”電話里,
正在蹲坑的張總立馬點頭哈腰:“好好,小傅總,我馬上擦擦屁股就下去。
”同事震驚:“你這是亂認的哪門子親戚?也敢稱我們張總叫叔!真是不要命了。
”有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同事好心提醒道:“張總在京市位高權重,除了傅氏集團,
沒有別的公司敢跟張總叫板?!薄靶∏澹?/p>
你跟他這種一輩子都夠不到我們這個圈子的下等人說什么?
”秦峰不屑道:“我看他就是個瘋子!還是趕緊讓保安把他倆扔出,
不然等咱們的貴客傅氏集團的少爺來了,看見他礙眼!”恰時,保安正好帶著電棍來到,
一眼認準正站著的我們兩人。
張恒疑惑的撓撓頭:“公司沒通知說傅少爺也要跟我們一起來啊。
”我看著馬上要動手的保安。平靜道:“我就是傅氏的少爺,傅修遠。
”4手握電棍的保安看看地上破爛的西裝,又看看沒有外套的我。
最后看了一眼人模狗樣的秦峰。抬起手來沖著我,口音濃重:“你小子快滾哈,別逼我動手。
”“傅氏集團的少爺?我看你像個沒媽教養(yǎng)的瘋?。 鼻胤逶捯粑绰?,
我抬手就把他打翻在地。保安見狀,沖上來就往我的腰部電擊。我瞬間無力癱倒在地,
身體一抽一抽的望向滿臉害怕的林雪。咬牙說道:“傅逸晨是家族歷練時的名字,
我本名就是傅修遠!我當初對你那么好,你卻要坐在那里冷眼旁觀嗎!
”“你這個小銷售現(xiàn)在還敢自詡傅家的少爺?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這條小命了!
”秦峰奪過保安手里的電棒,不由分說的往我身上電。噼里啪啦的電流經過我全身,
我躺在地上抽搐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死死的仰頭望向林雪:“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