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了
“……頭好痛……”
“……我這是在哪……”
一位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悠悠醒來,少年的頭發(fā)盤在頭上,因為未束發(fā)髻,長發(fā)便披散著。少年面容清瘦、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高挺的鼻梁使他的面部輪廓更加立體。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仍掩不住這一臉的少年英俊。
“嗷!好痛!”
少年支撐著剛要起身,胸口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少年忍不住痛得叫了起來,又下意識地查看胸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前扎著繃帶。憑借著自己的經驗,這傷,應當是貫穿傷。
少年只得乖乖躺好,抬眼望去,房間內的陳設都是紫檀木制作的古樸典雅的家什,房間櫥柜上擺放著各種珍貴的瓷器、玉器、古玩等擺件,房間被精致古樸的木質框架的屏風隔斷,屏風上面用玉石、貝類鑲嵌出了精美的山水圖,將視線與房間的門隔斷開來,無法直視。而醒來時躺的這張床,通體是木雕精制,床上懸掛著絲綢制作的帷帳,顏色古樸、質地輕柔,一看就是上等品。
“哎喲!小爺……小爺醒了!小爺您可算是醒了!”
一個身穿華麗服飾的三十出頭的男子循聲進來,見少年睜開了眼睛,喜不自勝、情不自禁地叫喚了起來。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向門外喚道:
“來人!”
便有一名年輕侍從躬身走到門前,華衣男子肅聲吩咐道:
“快去通稟國公和高鎮(zhèn)守,就說小爺醒了!”
“是!”那名年輕侍從恭敬地遵從指示,便離開了。華服男子又驚喜連連地自顧道:
“菩薩保佑!祖宗保佑!小爺總算醒來了!”
“抱歉……我可能是暫時失去記憶了……這是哪里?”少年用微弱的聲音,努力地歉然說道。
“??!”華服男子身形一震,疑惑地看著少年,驚詫道,“小爺,您這是……”
少年一臉尷尬,心虛地打斷道:
“……我現(xiàn)在……不記得我是誰……也……也想不起來……你說誰……”
“哎喲!我的小爺,您可別嚇唬咱家!您這是怎么了?我是王承恩,王承恩吶!您……您真不記得了?”
華服男子被少年的話驚到了,急忙追問著。
少年搖了搖頭,虛弱萬分地說道:
“我……我可能是……失血過多,腦子……現(xiàn)在有點……缺氧……”
這華服男子更是震驚不已,然后疑惑地問出了一個讓少年哭笑不得的問題:
“小爺,什么是……‘缺氧’?您這都說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話?您可別嚇咱家……來人!來人吶!快叫府醫(yī)!快叫府醫(yī)過來!”
少年不由地苦笑,然后慢慢閉上了眼睛,凝神靜心地回憶起來。
華服男子見少年閉目不語,想繼續(xù)問些什么,卻欲言又止,手足無措地呆立原地。
很快,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呼啦啦涌進來一大群人。
“殿下,您終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王爺洪福齊天,果然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小爺,您感覺怎么樣?仔細傷口!”
……
眾人熙熙攘攘地問候著床上的少年,少年只覺得胸口疼痛,頭也昏昏沉沉的,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嘈雜得很,感覺像是在古裝劇拍戲現(xiàn)場,但自己一個胸口貫穿傷的傷員,也不可能被搬到拍戲現(xiàn)場去拍劇情吧!
這是什么情況?!
……
“這是什么情況?!”
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花白頭發(fā)老者,見少年半晌不說話,又見那個自稱王承恩的男子引著府醫(yī)到少年身前,還和府醫(yī)竊竊私語,他頓時感覺情況不妙,于是沉聲問道。
王承恩趕忙緊走幾步,到了老者面前,滿面憂慮地低聲說道:
“國公爺,我們家小爺……他說他現(xiàn)在不記事了,想不起來他是誰……就連咱家王承恩……他也不記得了!”
“不記事了?什么都忘記了?這是什么情況?”老者旁邊,一個三四十歲、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的男子聞言,一臉懵逼地看向床上的少年,疑惑地沉吟道。
這男子錦衣華服,腰懸玉帶,與方才的老者倒是有七分相像。
老者聽罷,也是一臉凝重,捋了捋胡須,肅聲問向正在為少年診病的府醫(yī):
“府醫(yī)!可否查出是何緣故?”
府醫(yī)聞言,站了起來,轉向那老者,恭敬地答道:
“稟國公,依在下診脈情況來看,王爺已然脫離危險,然氣血不足、身子羸弱,其他一切倒還安好!”
老者疑惑地追問道:
“可殿下他……他說他不記事了?這卻是為何?”
府醫(yī)微微笑著解釋道:
“不打緊!王爺失血過多,精血不足,頭腦不甚清明實屬正常!待在下開兩副補氣血的方子,王爺服用后,調養(yǎng)幾日,身體康健了,便都無恙了!”
見府醫(yī)如此說辭,老者和一眾人等頓時松了口氣,屋內的陰霾也散去不少。
“既如此,那便麻煩府醫(yī)了!”老者溫和地說道。
“公爺言重!分內之事,理當如此!”府醫(yī)也是謙和地回應道。
府醫(yī)寫完方子,交給那位老者,便告辭離去了。老者叮囑道:
“府醫(yī),茲事體大,王爺?shù)那闆r,還請不要對外透露半分!”
府醫(yī)平靜道:
“自當如此!這幾日我一直住在府上,便等王爺情況穩(wěn)定了我再離去吧!”
送走了府醫(yī),老者見床上少年臉上似無血色,虛弱不堪,便低聲吩咐道:
“王爺剛剛醒來,虛弱不堪,我等還是不要打擾王爺休息!王承恩,你留下照顧王爺,其他人都先出去吧!”
眾人皆遵命告辭,整個房間便只剩下床上的少年,和那個叫王承恩的男子。
少年當然不是失憶,只不過此刻這位少年的身體里,載著的是一名軍人的記憶。他記得,自己叫朱璨,是某戰(zhàn)區(qū)歷史軍事研究所的少校研究員。
就在不久之前,朱璨接到上級指示,境外滲透勢力與他們在我國境內潛伏的人員聯(lián)合盜取了一件文物,便是崇禎御用的五爪龍泉寶劍。對方正在轉移文物的路上,朱璨奉命與某特種大隊小分隊執(zhí)行追擊任務,務必在對方離境前追回文物!
經過一番槍林彈雨的對攻,朱璨和隊友們終于奪回了文物。就在朱璨拿回文物,轉身離去時,對方隱藏的狙擊手沖著朱璨的后背開了一記黑槍。朱璨被狙擊槍子彈貫穿胸口,應聲倒地。
倒在地上,朱璨緊緊地抓著那把崇禎皇帝御用的五爪龍泉寶劍,將寶劍護在身下,然后便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如今醒來,朱璨一開始還沒意識到什么,后來感受到自己的傷口在前胸,驀地又想到自己是背后中槍,如今卻是感覺到疼痛感在前胸,便頓感不妙,大驚失色!
同時,另一個記憶在慢慢復蘇……
記憶很多,有萬歷朝的,有泰昌帝那會兒的,還有如今天啟皇帝這幾年的,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完。最近的記憶便是,自己是本朝的王爺,大明天啟七年六月,袁崇煥指揮得當,在關錦一線再次重挫建奴,殺敵近兩萬人。加上去歲剛剛擊潰努爾哈赤,這已經是連續(xù)兩次擊敗建奴,天啟皇帝終于覺得自己可以挺直腰板、告慰祖宗了,可惜文官們和魏忠賢都不讓他出京,無奈之下,他便讓自己這個王爺,代替他到南京,到孝陵祭祖,也和祖宗吹一吹他天啟皇帝的豐功偉績!
原本藩王代天子祭祖這種事,都是波瀾不驚的。誰料想,輪到自己在南京孝陵祭祖時,現(xiàn)場竟然潛藏了一個刺客,那個看起來哆哆嗦嗦、唯唯諾諾的的小太監(jiān),趁著給自己遞香的時機,使用暗器“袖里乾坤”,一記袖子里的弩箭彈出,直插自己的胸口。
也多虧了那個小太監(jiān)沒在箭上涂抹毒藥,再加上原身本能地閃避,弩箭頭堪堪避開了要害半寸。
可即便如此,原身也是傷重難捱,昏死了過去。
……
所以,那邊那位侍從,好像叫王承恩?記憶里,原主似乎一直是喚人家為“大伴”的。
“大……大伴,孤要鏡子……”
少年虛弱地喚著王承恩。
王承恩聞言一怔,旋即喜不自勝、卻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欸!咱家這就去找……小爺,您記得咱家了?”
少年尷尬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
“我……我的頭還是痛,剛剛……想起了最近的事情……皇兄派我來南京……嗯,被小太監(jiān)刺殺了!嗯,你是大伴……孤的大伴,王承恩……呃……頭痛……”
“小爺莫急!”王承恩緊張萬分,趕忙拿過鏡子,快步走到床前,寬慰道,“小爺莫急!府醫(yī)說了,得慢慢恢復……小爺您都想起來刺客的事情了,再將養(yǎng)幾日,或許會更好一些……”
邊說著,邊將找尋來的鏡子遞給了少年。此時的鏡子已經拋棄了過去的銅鏡,使用的是玻璃鏡面。
少年接過,對著鏡子端詳起自己的相貌。饒是對現(xiàn)狀有了個預判,第一眼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第一眼還是被驚到了。
鏡子里的自己,一副清廋卻溫潤的相貌,皮膚因氣血不足而略顯蒼白,眉目如劍,眼眸清淺,鼻挺唇薄,整個人透著三分書卷清氣,年紀大約在十七八歲,雖然不至于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驚艷,卻也是豐神俊朗……好吧,重傷號和這詞不太沾邊,俊朗倒是俊朗。
“所以,我這是穿越了……”
少年暗忖道。又盯著鏡子看了半晌,這才徐徐將鏡子放到床上,不由地在內心安慰自己道:
“也還湊合,比我之前那張臉,白多了……也俊多了!嗯,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