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知打著報恩的名義,娶我為正妻。他一心想要個兒子。
可他寵愛的婢女桃瑟三番五次欺辱我。他不僅沒有護著我,還劃花我的臉。我流產(chǎn)后,
他強迫我繼續(xù)懷孕。一連數(shù)月沒有結(jié)果后,他轉(zhuǎn)身找上了桃瑟。在桃瑟有孕后,我撇下休書,
離開了他……1 恩斷義絕“要不是她救過我的命,我才不會娶這種鄉(xiāng)野村婦。
”當(dāng)著滿座賓客的面,蕭景知這樣評價我:“看在她肚子終于有了動靜的份上,這正妻之位,
就讓她待著。”“生了兒子倒也罷?!薄叭羯氖莻€女兒,我定要賞她一份休書!
”一人道:“蕭大人好氣魄!不過,令夫人到底是于你有恩,直接休妻,
傳出去怕是不太好聽……”蕭景知面色黑了黑,改口道:“我雖休妻,卻是要她改而做妾,
又不是要攆她走。”“我蕭景知向來知恩圖報,你莫要壞了我的名聲!”說罷,他轉(zhuǎn)移話題,
道:“茶呢?怎么還沒有送來!”我一手托著茶盤,推門而入。見送茶的人是我,
蕭景知愣了一愣:“梨娘?怎么是你來送茶,你……你在門外站了多久?
”我回他道:“也沒多久,只是剛好將夫君如何知恩圖報,盡數(shù)聽入耳中。
”有客人笑了起來。蕭景知頓覺面上無光,沖我甩個臉色,怒道:“把東西放下,
回你的梨香院去!”我恭敬告退。剛走出客院的大門,
我遇上一人:是蕭景知的貼身婢女桃瑟。她妝容精致,穿著比我這個正妻還要華美。
看到是我,她朝我一笑,道:“夫人,我正要尋你?!睂χ?,她沒有自稱奴婢。
我淡淡道:“何事?”桃瑟拍了拍手:“諾,給夫人呈上來?!痹捯袈湎?,
她身后一名小廝走上前來,將手里的東西遞給我。是一籃發(fā)霉的爛果子。
我自然不會接:“桃瑟,拿一籃子垃圾給我,你好大的膽子!”桃瑟嬌笑一聲,
辯解道:“夫人此言差矣!”“前陣子,夫人說想吃新鮮的果子,
景知便命人跑去千里之外的農(nóng)莊,為夫人摘了這一籃鮮果?!薄爸皇锹吠具b遠,果子不耐放,
模樣不甚好看了?!薄暗@畢竟是景知特地為夫人準(zhǔn)備的。
”“還請夫人莫要辜負了景知的一番心意,收下這些果子,好生享用才是。
”我耐心地等她說完。看著她臉上的嘲弄之色愈發(fā)明顯。于是,我伸出雙手,
接過了那一籃東西。在桃瑟愈發(fā)得意的目光注視下,我忽然朝她笑笑——腳步往前一踏,
順勢一揚!將整籃發(fā)霉的爛果,全部砸在了桃瑟的臉上身上!“啊——”桃瑟驚呼連連,
跌倒在地。伸手往臉上摸了一把,全是發(fā)臭的果泥。她敷了脂粉的臉,愈發(fā)慘白,
開始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蕭郎!”說蕭郎,蕭郎到??纯吹厣蠞M身臟污的桃瑟,
再看看手拿果籃的我。蕭景知臉色鐵青,擋在桃瑟面前,對我怒目而視:“花梨詩!
”“堂堂正妻,竟如此欺辱我的愛婢!”“你這是完全沒把我放在眼里??!
”我聽他為桃瑟發(fā)聲,冷冷看他一眼,嘲諷道:“聽蕭大人的意思,打狗還得看主人。
”“難怪一個賤婢,也敢如此戲弄本夫人?!薄霸瓉恚@賤婢竟是蕭大人豢養(yǎng)的一條好狗??!
”此時,院內(nèi)賓客聽到動靜,紛紛出來圍觀。蕭景知面子上掛不住,
怒斥一旁傻眼的小廝:“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安撫客人,將院門關(guān)緊!”小廝連忙去辦。
“至于你,梨娘——”蕭景知狠狠地看著我,道:“你做出如此難看之事,便休怪我無情了!
”我亦冷眼瞧著他:“你待如何?”一旁的桃瑟嬌柔道:“蕭郎……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蕭景知轉(zhuǎn)過身去,低聲安撫片刻。而后忽地轉(zhuǎn)身,拔出腰間長劍——道道寒光閃過。
我感覺臉上一涼又一涼。有溫?zé)岬囊后w,自我臉頰上流淌而下。緊接著,是鉆心刺骨的劇痛!
蕭景知!為一個婢子,他便劃花了我的臉!2 毒婦反擊看著鏡中滿面的瘡疤,
我眼眶一陣酸澀。這是蕭景知親手劃的。那個曾對我百般討好,求著我跟他回家的男人。
自從娶我做正妻后,每每有客人來,都會提起此事。他們認(rèn)為,
蕭景知娶了一個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村婦。實在有失身份。而蕭景知從未在他們面前,
為我說點什么。只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娶我為妻,是他的不得已。甚至,
在賓客滿座的客院門前,為了給一個婢子出頭,便將我毀容——當(dāng)時我想過跟他同歸于盡。
可臉上的劇痛,消磨我不少體力。我手無寸鐵,只一個木籃,
根本不是長劍在握的蕭景知的對手。況且,我腹中,還懷著蕭景知的孩兒……我要打胎。
蕭景知這種禽獸,不配讓我為他經(jīng)歷生育之苦。想到這里,我擦干眼淚,為自己戴上面罩。
先去藥房,找管藥的老人,求他為我開一副打胎藥。我自認(rèn)與這老人還算有些交情。果然,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我:“只是,夫人,可有征得老爺同意?”我撩起面紗,
給他看我的臉:“他當(dāng)然會同意的,你瞧,這可是他親手劃出來的?!崩先嗣嫔嫌科鹦┡?,
欲言又止片刻,長嘆一聲。他不再言語,只默默起身,在藥柜中翻翻找找,
包了一份藥包給我。我拿起藥包,道謝后,便要離開。“夫人,等一下?!蔽一仡^看他。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小瓷罐遞給我:“每日涂敷三次,連續(xù)一月,疤痕盡消?!蔽医舆^瓷罐,
眼眶一酸。深吸一口氣,我轉(zhuǎn)過身來,朝老人行了個大禮。……我坐在自己院落的偏房中,
燒柴煎藥。昨天事后,蕭景知調(diào)走了我院中唯一的婢女秋菊。好在我出嫁前做慣了粗活,
自己照顧自己,綽綽有余。“夫人?”門外忽然探出半張臉來。是秋菊!
我很吃驚:“你怎么來了!”秋菊紅著眼眶,快步跑進來,在我面前跪下:“秋菊念著夫人,
擔(dān)心夫人沒了照料,便偷偷跑來了。”“還請夫人,不要將此事告訴老爺?!蔽冶凰袆?,
連忙扶起她,向她保證,我不會高密。只是,她不能在我這里待太久。
秋菊點點頭:“秋菊明白。夫人,您回房休息吧。”“這湯藥,讓秋菊來照料便好。
”她有這份心,我如何能拒絕。便依著她的心意,回到了臥房。過了一陣,
秋菊將藥端來:“秋菊知道夫人怕苦,特地在里面放了蜜糖?!薄胺蛉?,請喝。
”我將藥碗端起,送到嘴邊——“秋菊?!蔽覇査骸俺嗣厶牵氵€有放別的東西進去嗎?
”秋菊瞪大雙眼,搖搖頭:“沒有呀!”我又問她:“你敢保證嗎?
”秋菊道:“當(dāng)然了……夫人,您還是趁熱喝吧,不然,藥涼掉了,便不好了。
”我不再言語,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然后,裝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
摔掉了手中的碗:“秋菊……你!你給我下了毒,對不對!”秋菊撲通一聲跪下了:“夫人,
對不住,真的對不?。 薄芭炯矣欣先?,還有兄長……”“實在是沒辦法了,
才會對夫人做出這種事……”“夫人日后到了地下,千萬不要責(zé)怪奴婢??!
”我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道:“秋菊,如果你真覺得對不住我,不如,你也喝下毒藥,
我們一起死,如何?”秋菊一下子臉色刷白。不等她說點什么,
桃瑟的聲音遠遠傳來:“想不到,對著相處多年的婢子,夫人竟能說出這樣的狠話!
”秋菊的臉色更白了,又開始咣咣地給我磕頭:“夫人!您真的不要怨恨奴婢,給您下毒,
是桃瑟夫人的意思,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她大概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
便將桃瑟供了出來。而桃瑟也不認(rèn)為我還能活,不僅沒有埋怨秋菊泄密,
還得意洋洋地俯視著我:“聽說你想打胎,我可是好心才幫你一把,讓你們母子團聚。
”“你應(yīng)該好好感謝我才是!”我沒有回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伏倒在桌邊。
見我似是沒了生氣,桃瑟笑了一聲,走上前來,打算探探我的鼻息——卻被我反捉住手腕,
用力一扭,跪倒在地。桃瑟用力扭頭,驚恐地瞪著我:“不可能!你怎么還活著!
”我朝她臉上揮出一拳:“當(dāng)然是因為我不怕毒咯!”說著,又是一拳:“你也是天真,
放點砒霜,以為奈何得了我?”接著再打出一拳!這一回,桃瑟的牙,被我打掉兩顆。
她開始不管不顧地慘叫起來。我心里覺得痛快,舉起胳膊,一肘下去,將她手臂打脫臼了。
桃瑟叫的更慘了。而蕭景知火急火燎地跑來——“蕭郎!快救我!”見到他,桃瑟瘋狂求救。
蕭景知卻沒有看她一眼,而是一把攥住我的衣領(lǐng),氣急敗壞地吼道:“你要打胎?為什么!
為什么!”見蕭景知忽視了她,桃瑟難以置信。她喃喃道:“蕭郎?”她的蕭郎卻只盯著我,
不停地問我:“到底為什么要打胎!”我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你說為什么?蕭景知,
懷著你的孩子,讓我覺得惡心!”蕭景知蒙了。片刻之后,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惡心?
好啊,梨娘!”說著,一把將我推開:“來人!端糞水過來!”“夫人中了毒,多來些人,
幫夫人洗胃!”糞水?洗胃?我本能地一陣反胃,立刻邁步向外跑去。
蕭景知橫一眼秋菊:“攔住她!否則——”后面的話不必多說,秋菊都懂。
她立刻不要命地撲上來,死死保住我的腿:“夫人算奴婢求你了,你就聽老爺?shù)陌桑?/p>
”該死的!我用力去踹秋菊,她卻像塊狗皮膏藥般,不要命地拖著我。被她這么一耽誤,
很快,一眾家丁闖了進來。“摁住她!”蕭景知一聲令下,家丁們紛紛朝我走來。
我不再理會死死拖著我的秋菊,而是看了蕭景知一眼。兩手難敵眾人。
我需要武器——可蕭景知腰間沒有佩刀。那就用板凳!我一咬牙,朝著板凳沖過去。
秋菊卻洞悉了我的想法,把身子一蜷,更加賣力地拽住了我。這時,家丁們?nèi)紘松蟻怼?/p>
整整六個彪形大漢,將我死死摁緊,讓我動彈不得。還有一人,手中拿著個小木桶。
桶里臭氣沖天?!白屗己攘?!”蕭景知冷冷的道:“若有一滴殘留,就割了你們的舌頭!
”他這么說了。家丁們自然不敢違抗。一只手捏開我的下巴,然后,一人捧著小木桶,
朝著無法動彈的我,走了過來……3 墳前怒火我徹底對蕭景知死了心。
他卻愈發(fā)讓我看不懂了。自從洗胃后,他開始日日來尋我。說是要讓我再給他懷一個孩子。
我哪里肯?他便又喊了人來,給我強灌了軟筋散。讓我無力抵抗他的夜夜摧殘。期間,
我再未聽過桃瑟和秋菊的任何消息。我想過靠絕食來尋求了斷??墒捑爸绱舜遥?/p>
深仇未報,我怎能如此懦弱地死去!絕食的念頭,就這樣徹底消散。因為服了軟筋散,
我無力出門。也沒法去見藥房的老人,去問問他,是不是他告訴蕭景知,說我要打胎。
四肢不受控制,唯有嘴皮還算自由。每當(dāng)蕭景知出現(xiàn),從他踏進屋門的那一刻,
我就開始破口大罵。一直到他事了拂衣去,我才閉嘴消停。鬼知道為什么,
蕭景知在耳根子如此遭罪的情況下,下半身那件東西,竟然還能繼續(xù)運作!
而我罵了足足三個月,實在是沒詞可罵了。于是,當(dāng)蕭景知又一次踏足我的房間,
我全程閉口不言。我的沉默,讓他喜極而泣。他抱緊了我,在我耳畔溫言細語:“梨娘,
你消氣了,對不對?”“再為我懷一個吧!”“我想要個屬于你我的孩子!”我翻了個白眼,
嘲諷道:“蕭大人莫不是忘了,是誰毀我容顏,又將那污穢強灌于我?
”“你以為我是個傻子,聽你說兩句話,就能把一切都忘個干凈?”蕭景知一愣,
道:“我以為,你罵了我三個月,也該消氣了……”我消你全家!
這混賬話讓我氣不打一處來,但我?guī)缀鮿訌棽坏?,沒法動手打他。想了想,我把臉一轉(zhuǎn),
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鞍。?!”蕭景知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我忍不住鄙夷:我力氣不夠,
又沒有咬掉他的肉,一個大男人叫的這么慘,真是難聽死了!“松口,你給我松口!
”蕭景知一邊尖叫一邊用力捶打我的臉。這就是蕭景知。前不久還哄著我,
讓我再給他懷一個孩子。被我咬了一下,就開始對我動手了。挨了幾拳之后,我頭暈眼花。
本就中了軟筋散的我,更加沒有力氣咬他了。我終于松了口。
蕭景知迫不及待地彈下床去:“梨娘!你瘋了!!”他怒不可遏地指著我,
道:“但誰叫我蕭景知是個知恩圖報的高潔之士!你如此對我,我還是會大發(fā)慈悲,
保留你的正妻之位!”“你在這位子上一天,就得為我生個兒子!”“從明天起,
我先不來了!等我找到了生子偏方,你就給我好好地生上三五個男娃!”“哼!”說罷,
他拿起旁邊的外衣,奪門而出。留下一個無力動彈,頭暈眼花的我,在床榻上默默垂淚。
我不是在為蕭景知感到傷心。我只是……想家了。我想我的阿婆了。
如果我沒有跟著蕭景知來到這里,每隔三日,我都會采集阿婆最愛的花,或者香草和鮮果,
去祭拜她的。而阿婆還在的時候,時常給我講她的故事。她早間是從千人中篩選而出的殺手。
后來她愛上一個男人,成了他的妾。再后來,她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只是要騙她賣命。
憑著一身過人的殺術(shù),她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逃了出來。說到這里,
阿婆對我說:“我曾想過,殺了那個負心漢,為自己報仇?!薄翱晌医K究是心軟了。
”“孩子,如果有一天,你也遭遇了相似的事?!薄罢埬銊?wù)必要心狠手辣,別讓一時情迷,
成為自己永遠的遺憾!”我一直不曾忘記阿婆的話。只是當(dāng)時年幼,未經(jīng)世事,不曾徹悟。
如今,蕭景知這般待我。我決不能讓自己留下和阿婆一樣的遺憾……第二天,
蕭景知果然沒有出現(xiàn)。也不知是他疏忽了,還是怎地。今日竟然沒有人過來,
給我熏軟筋散的煙。我逐漸恢復(fù)了力氣。在府中悄悄打聽,得了蕭景知外出的消息。
我立刻收拾東西,悄悄溜出了蕭府。因為不想驚動府中下人,我靠著一雙腿,和一包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