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團白霧在面前升騰。白湛的手指湊到嘴邊,嘴中呼著熱氣溫暖著有點凍僵的手。
手指僵硬地在空中活動著,盡可能保持著指尖的靈活?!罢媸堑姑梗?/p>
早知道就不在冬季里趕路了?!逼D難地取下裹著腦袋的兜帽,我看著樹洞外那如簾布般的雨,
心中滿是無奈。冬季就算了,怎么還偏偏就遇上雨之靈在降雨呢?“倒霉,倒霉。
”嘟囔幾句,我也沒有辦法,只能靜靜在樹洞中等待,等待著雨之靈結束它的任務。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雨勢沒有消減的跡象,反而越發(fā)的兇猛,
地上的積水大有匯聚成溪流的趨勢。于是,我拔出系在腰間的長劍,
將劍刃對著那大有漫進樹洞趨勢的積水。劍身上閃過一抹微光,匯入一枚符文的虛影之中,
將其激活??粗切┫袷潜粺o形屏障阻攔在外的積水,我點點頭,很滿意這效果。
看來自己這身手還沒有被徹底遺忘?!班辍彪S手將手中長劍插在樹洞壁上,
借著劍身上那微弱的光芒,我取下背后的背包,整理著其中的物件。長劍像是抗議般,
閃爍著急促的光。但在幾巴掌下,很快便安靜下來了。微光照耀下,背包中的東西很少,
所有東西堆在一起,也不過占據(jù)了四分之一的空間。一本筆記本,幾本記事簿,
還有一些朋友送的小禮物。所有的東西胡亂的塞在背包中,亂作一團。在大雨中,
我沒有選擇,只能一邊收拾著,一邊看著這些小物件,緬懷著往昔的歲月。
......“噠噠”一陣踩水聲將我的意識喚回,使得我從那失神的狀態(tài)中脫離。
一個由水構成的娃娃模樣的生靈在積水中不斷跳躍,揮舞著小短手,似乎在吸引著我的注意。
看著眼前這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家伙,我下意識地將手指伸到那孩子面前。見到我注意到它,
小家伙便停下自己的動作,彎著腰,身軀像是在揣著粗氣般不斷上下起伏。我玩心大發(fā),
原本只是觸碰一下它臉龐的手指改變了計劃,轉而挑逗著它那由水構成的臉龐。
感受著那不斷劃過自己臉龐的不安分的手指,水娃娃憤憤的將抬手,
想著驅趕那不安分的手指?!斑扪窖剑 辈恢皇莿幼魃系姆纯?,
更是不斷發(fā)出幾近賣萌的叫喊?!昂昧撕昧?,知道了?!甭犞尥薜慕泻埃?/p>
我沒有繼續(xù)任性,只是戀戀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指。這種解壓小玩具是真的少見,
自己是不是該想辦法養(yǎng)幾只史萊姆了?算了,還是野生的好玩?!罢f起來,雨要停了嗎?
”聽著我的問話,水娃娃再度吱吱哇哇的回應著。看著不斷向自己告知著情報的水娃娃,
我也不斷點頭附和著它。這小家伙不只是單純的水娃娃,更是雨之靈的眷屬,
屬于是宣告雨之靈的行蹤的信使。不過一般只會在親近的旅人面前顯露身形,
主要是沒什么戰(zhàn)斗力,怕被別人抓走。只是也沒有多少人敢招惹這些水娃娃。
雖然這小家伙的種族名是水之靈,但就它們這娃娃般的可愛模樣還有那軟糯的聲線,
導致在世人的約定俗成下,大家都叫它們水娃娃。久而久之,
真正的種族名反倒沒有多少人知道,都以為水娃娃才是它們的種族名。嗯,
它們自己也這么以為的。“終于要停了嗎?謝了,小家伙?!泵尥薜哪X袋,
我轉頭開始收拾行頭,準備離開這樹洞?!巴弁弁郏 笨粗疫@么決然的轉身,
水娃娃不知怎么了,哇哇大叫,還不斷跺著身下的積水。“你不是還要去給其余人報信嗎?
怎么這么閑?。俊蔽也荒蜔┑恼f著,而那水娃娃依舊在我身后不斷叫喊著?!澳阈∽?!
”等到我憤憤地轉過身時,那家伙一下子便融入積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斑@些小機靈鬼。
”無奈的搖搖頭,看著外面逐漸消散的云層,我也準備出發(fā)了。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遇見那水娃娃說的那人,不過水娃娃要去報信的是這附近的村子吧?
背上行囊,取下插在樹洞上的長劍。走出狹小的樹洞,感受著腳下的泥濘的地面。
我沒有辦法,只得緊緊身上的衣物,準備繼續(xù)趕路?,F(xiàn)在時間還早,
說不準自己還能在天黑前找到那村莊來歇歇腳。期望吧。拿出地圖,
看著其上那極為簡潔的地標,我猜測自己怕是不能借助這地圖去確認自己現(xiàn)在的方位了。
“倒霉倒霉?!背冻蹲约耗蔷砬你y發(fā),我心中的煩躁不斷累積。“哎?!钡茉趺崔k呢?
到頭來還是要自己趕路?,F(xiàn)在浪費時間在這無所謂的煩躁中,也不會改變什么。
所幸的是現(xiàn)在還有這不知通往何處的泥濘山路能作為指引。
只能期望這山路不會把人帶進山溝溝了。懷著復雜的心情,戴上兜帽,
遮住那身上那顯眼的特征,我繼續(xù)踏上屬于自己的旅行。只是這寒冬季的雨后山路實在不易,
不僅四周的氣溫驟降,寒風呼呼的吹在人身上,甚至路面下還隱藏著不少難以發(fā)覺的泥坑。
就比如現(xiàn)在。“嘭”一聲巨響從我身前傳來??粗换鹧嬷丝竞娓傻拇蟮兀?/p>
再看看那因爆炸而產(chǎn)生的巨大坑洞,再低頭看看自己身旁那阻攔下無數(shù)泥巴的護盾。“劍,
你說實話,是不是想要噬主了?”拔出腰間的長劍,看著其上那一火焰符文被激活,
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我嘴角忍不住的抽抽,話語中帶著強烈的不滿。沒有回應。
我只得無奈地摸摸身上的衣物,揮手將四周干涸的泥土塊聚攏,填補著面前的深坑。
雖然知道劍是在提醒自己前方有深坑,但又怎么會引發(fā)這么劇烈的爆炸?沼氣嗎?
帶著心中的不解,我將路面勉強修補一番后,繼續(xù)著趕路。無論遇到什么難題,
反正自己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旅客,怎么也牽扯不到自己身上吧?忽略掉這小插曲,
我沿著山路繼續(xù)前行。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不多時,我便聽到遠處傳來人們之間的交流聲。
“大姐,信我!我真的聽到山里傳出的一聲巨響了!可響亮了,絕對是有好東西!
”一道幼童的聲音從我身前的彎道處傳來?!凹s翰,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在耍我,
不然你小子等著!”少女自傲的話語緊隨其后,帶著濃烈的威脅之意。除去兩人的對話,
還有著其余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不過聽來年齡都不大,像是外出進行冒險游戲的孩童。
真是民風淳樸啊。聽著簡短的對話,我心中感慨著??磥斫裢砜梢栽诖采闲菹⒘?。
隨著一個轉彎,我主動暴露在這些小冒險家前?!罢l!”隨著我的身形闖入他們的視野,
領頭的少女舉著手中的長木棍,慌張的厲喝道。掃過眼前幾人的裝扮,
我猜測著他們村莊的狀況。為首的少女身著較厚的麻衣,從衣領處還看得見毛衣,
戴著由獸皮縫制而成的帽子,看起來還算好。而她的跟班們就差得多了。衣著單薄,
瘦小的身軀在寒風下瑟瑟發(fā)抖,耳朵在寒風吹拂下通紅萬分。畢竟是山村,也能理解。
有個避風的地方也不錯。不過看來沒有其余種族的身影,單純的人類山村嗎?
“從遠方而來的旅者,只是途經(jīng)此處罷了?!甭犞业脑?,為首的少女臉上滿是疑惑。
不像是在疑惑為什么會有旅者途經(jīng)這里,反而像是在疑惑著...我的身份嗎?“旅者?
那你戴著兜帽遮住臉做什么?藏頭露尾,有什么不敢見人的?”聽著少女的疑惑,
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聽她的話,感覺十分在意我的容貌,或者說是種族。
不過也無所謂。之后也是要在他們村莊中借宿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在主人家中還帶著兜帽。
于是我摘下兜帽,露出自己的真容?!熬`!”出乎意料的,也在意料之中的,
眼前的少女驚呼起來,她身后的跟班們也紛紛面露驚訝之色。我摸摸自己那長耳,點點頭。
“嗯,我是精靈?!敝皇沁€不等我介紹完,便看見眼前的少女匆匆轉身,
沿著山路向遠處狂奔而去。而她的跟班們看著從身旁快速離去的少女,看了我?guī)籽郏?/p>
再相互對視一眼,隨后緊跟著少女的步伐,向著遠處跑去。“?”我有點不知所措,
只是精靈的身份罷了,怎么像是遇見貓的老鼠一樣?雖然我們種族不同,
精靈不是大陸上公認的平和種族嗎?如果不是從他們身上感受不到惡意,
只是單純的驚訝之情,不然我都要以為他們這是準備狩獵異種呢。沒辦法,
我只能再度戴上兜帽,順著幾人消失的道路前進。不多久,我眼前便出現(xiàn)了數(shù)棟建筑,
村莊的輪廓在我眼前緩緩浮現(xiàn)。看著坐落在半山腰的村莊,微微驚嘆于這的風景后,
我看向那村口前聚集在一位老人身旁的幾人。打報告嗎?沒有過多在意,我向著那老人走去。
走的近了,少女那尖銳的聲音刺破那孩童們的嘰嘰喳喳聲的遮掩,傳到我耳中?!罢娴模?/p>
真的!午婆婆!那就是精靈!和我夢中的人影一模一樣!就是她!”“好了好了,愛麗,
別緊張。”那滿臉慈祥的老人伸出幾近枯槁的手掌,安撫著眼前少女?!翱腿藖砹?,
就該好好招待,把客人丟在那里算什么呢?”抬起頭,
老人那渾濁的雙眼看向道路上向著村莊前進的我。與其對視后,我微微點頭,
表達著自己的善意?!盎厝ズ煤猛嫠0?,沒事的,我會處理的?!笨粗壹磳⒆叩酱蹇?,
老人伸手拍拍愛麗的后背,將身旁的眾孩童向著村莊內(nèi)推去。
而她自己則站在村莊門口等待著我的到來。“抱歉了,老奶奶,讓您站在這等候我這么久。
”快步來到老人身前,看著老人那獸皮衣物上的水霧,我略帶歉意的說道。老人沒有回話,
只是用略感意外的雙眸盯著我那兜帽沒有遮攔住的下巴?!澳媸蔷`?”我沒有多言,
只是雙手從大衣下伸出,放下罩著頭腦的兜帽??粗夷菢酥拘缘募氶L精靈耳,
還有那異常的發(fā)色,老人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澳悄隙ㄔ谕饴眯性S久了。
”老人語氣篤定的說道?!拔以缒暌惨娺^不少您的同族,但像您這般情感豐富的,
恕我見識淺薄了,還請原諒我先前對于您身份的不信任?!崩先艘贿呎f著,
一邊招呼著我向村中前進?!皼]事的,老奶奶,習慣了,旅行中這種情況時常發(fā)生。
”我重新戴上兜帽,邁開步伐,跟在老人身后,面色如常的說道?!肮?,
您沒必要對我用如此敬稱,我才不過123歲,遠比您年輕。
”對于我口中的稱謂提出異議后,老人再度開口道。
“只是我記得精靈議庭不是封鎖了國界線嗎?您怎么還在外逗留?
”我心中還震驚于眼前老人的年齡時,又聽見老人的疑惑?!爸皇锹谜邔τ诼眯械淖非罅T了,
老家風景都看遍了,耐不住寂寞,就出來了。”老人點點頭,像是追憶起自己年輕時的冒險,
有點失神。我和老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我也沒有多言,只是跟在老人身后,
環(huán)顧著這山村內(nèi)的構造。青壯年似乎外出了,山村中只留下些婦孺和老人。
此時大量的孩童躲在墻角中,偷瞄著我。感覺被當作稀有動物展覽了。
不過他們觀察著我的時候,我也在觀察著他們。衣物單薄,身軀不能用骨瘦如柴來形容,
但也算不上健康。直到老人將我?guī)нM一棟形似教堂的建筑內(nèi)后,
那無處不在的窺視感才減輕不少。“抱歉了,我們這小山村中許久不見得有外人到來,
大家都有點大驚小怪了?!弊叩絻蓚鹊拈L椅旁,老人坐下,從失神的狀態(tài)下恢復,看著我,
帶著歉意說道?!皼]事。習慣了。”在老人的示意下,我在她身旁坐下,
觀察著這教堂內(nèi)的裝飾。出乎意料的,
這里供奉的雕像竟然不是我所熟悉的神靈中的任意一位,
身上沒有任何能代表神靈身份的裝飾。在這大陸上,萬族中的教會可是通過協(xié)商,
早已構建起一套雕刻神靈雕像的嚴苛準則。無論是以誰為藍本,
神靈雕像必須帶上那尊神靈的代表性標志。例如戰(zhàn)爭之神,
那就必須雕刻上如血般猩紅的長發(fā)與豎瞳。
可我卻沒有在眼前的雕像上看見任意一位神靈的代表性標志。“那尊神靈的尊名是什么?
我似乎沒見過這種模樣的神靈?”帶著心中的疑惑,我向著身旁的老人問道?!澳前?,
他不是神靈,只是我們村莊的英雄。為了不遺忘他,所以我們筑起這座雕像,
供奉在這教堂中?!薄??”真是神奇??粗袷窃俣认萑牖貞浀睦先耍覜]有繼續(xù)多問,
壓下內(nèi)心中的疑問。如果不是精靈一族向來不摻和這有關信仰的事情,
不然老人也不可能帶自己進這教堂。既然如此,自己還是不要多言的好?!按笕税?,
老身這邊想要拜托大人一件事情,不知道能否麻煩。”老人像是從睡夢中突然醒來一般,
虛弱無比的話語從口中傳到我耳中?!白匀豢梢?,只是需要麻煩在貴處借宿幾日。
”我沒有拒絕,等價交換是旅人最為重要的品質。如果老人不提出請求,
我還不好主動請求借宿幾日?!白匀豢梢?,只是那件事情在這不好多言,
麻煩大人隨著我到一個地方?!崩先藳]有拒絕,反而像是放下心中的巨石一般,
明顯松了一口氣。說完話,老人再度起身,而我緊隨其后,走出教堂,向著山村更深處走去。
“說來,老奶奶,您身為破限者,怎么會滯留在這山村中?”半路上,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開口詢問道。破限者,突破了自身種族壽命的一群人,屬于是強者不一定破限,
但破限一定是強者。“哈哈,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這還請容許老身不做解釋。
”沒問出任何情報,我只得點點頭。只是內(nèi)心依舊疑惑。
這山村可比自己遇到的大多數(shù)都城都顯得神秘。做著預知夢的愛麗,不供奉神靈的教堂,
身懷秘密的破限者,還有那不知些在哪的青壯年。真奇怪。
在泥濘的山路上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后,我發(fā)覺地上的泥路上覆蓋上石板,不再泥濘。
沿著這不知建成多久的石板路行走多時后,我和老人來到一處山洞前?!按笕耍驮诶锩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