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瀾原神回歸后,在混沌境的出口前徘徊了許久,進而半蹲半坐倚靠在墻邊,沉默許久,眼神呆滯,直勾勾盯著對面墻上的浮雕,一動不動在地上坐了整夜。
也許是盯的太久,淚珠一遍又一遍從眼窩的滲出,冰涼的貼在臉頰滾動,最后浸濕了整個前襟。喉結也在反復的上下翻涌著。
癱坐了兩天兩夜之后,他漸漸的開始恢復知覺,腿已經(jīng)麻的起不了身,每動一下都帶來針扎般的刺痛感,他收攏雙腿,雙臂交叉抱膝,繼續(xù)埋頭不語。
時而來回用力搓弄著腰間的捆仙索,直到手指的皮都被磨破他也毫不在意。他覺得頭在肩膀上扛著都很累,時而倒向東邊,時而歪向西邊。
他知道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即將要被困死在這里,隨即強撐著身體起身,穿過混沌境出口,繼續(xù)向下走,來到云山地下六層,見到一扇石門上寫著萬靈妖闕四個大字。
門是虛掩著的。李觀瀾推門而入,映入李觀瀾眼前是洪荒時期的場景,漫卷黃沙,遮天蔽日,吹得人睜不開眼,回頭看去那道被輕松推開的門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背后也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李觀瀾心頭一緊。也沒敢多做停留,縱身騰空而起,向東御風而行希望找到出口。
半個時辰之后,他見到一個綠洲,綠洲邊內(nèi)有一條長長的蜿蜒的淡水湖,湖邊還有一個纖細的身影攢動。
她低頭時發(fā)梢垂順清爽,額頭飽滿像鵝蛋最圓潤的那端,彎彎的柳葉眉下面,青褐分明的眼眼眸里泛著波光,唇畔的梨渦時隱時現(xiàn),清潤的臉頰泛著微紅,下巴堆出小湯圓似的軟弧。
乳白色的肌膚,鎖骨窩盛著碎金斜陽。腰身纖細,曲線飽滿的身形,瓷白肌膚沁著晨露,發(fā)梢蕩漾著百合的清風。白紗裙擺掃過梔子香。一顰一笑,步步生輝。
李觀瀾隨之按下云頭,輕輕落地,腳尖剛沾地就站穩(wěn)身形,衣服被風吹得呼啦響。頭發(fā)亂糟糟的還帶著高空涼氣,落地時連沙窩都沒踏出來。
女修士早已察覺了他,但是并未理會,只是自顧自的用手捧起清水,從李觀瀾推門進入萬靈妖闕境內(nèi)時,她便已經(jīng)知曉。
“很難想象,這么荒涼的境地居然還有人在,而且還這么漂亮?!币姷饺艘院罄钣^瀾的精神狀態(tài)有了好轉。
“我也很難想象,能走到這里的人,竟然是個輕浮浪蕩之徒。”女修士秦玉婷手握冰魄劍轉身回道。
“可惜了,長得是很清純,嘴卻這么叼毒,嘖嘖嘖!人常說蛇蝎美人,一點都不假!”李觀瀾戲謔的說道。
“你這么會以貌取人,怎么沒死在逍遙境里”秦玉婷淡淡的反擊道。
“哦,這么說來你也是一層一層熬過來的?還挺厲害的,你是怎么從上一關熬出來的?最后城里的百姓你救了嗎”李觀瀾關切的問。
說話間秦玉婷已抽出冰魄劍搭在了李觀瀾的頸動脈附近。
“從這一刻起,如果我再聽見一句廢話,你可以去死了!”秦玉婷堅定的說道。
李觀瀾的反應速度已經(jīng)非一般人可比,但仍沒能躲開這一劍。
李觀瀾額頭上的豆大的汗珠滲出來,滴落在冰魄劍上,泛起了白霧,脖子邊上的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李觀瀾的汗珠都凝住了。
他完全低估了這個女修的實力,相貌確實欺騙了他,在外觀看來,這女子如尋常小家碧玉一般,甚至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女人。
即便是逍遙境內(nèi)奉酒的瑤池仙女也和她的姿色以及顯現(xiàn)的嬌弱和嫵媚比起來,還差幾分。
李觀瀾身體僵直,用眼睛斜瞟著這個女人回復“好”然后就再沒有說話。
李觀瀾說完輕緩的抬起左手,用指尖壓住劍尖的邊緣。
這把劍像是被鑲在他脖子邊上一般,任他用盡全身力道用力與之抗衡,握劍的另一頭依舊穩(wěn)如泰山,劍鋒也紋絲未動。
即便如此,如果是尋常的劍,在李觀瀾的暗勁之下,也應早已變形或者斷裂,而冰魄劍劍如她的主人一般堅如磐石。
期間持劍的秦玉婷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平靜的看著李觀瀾暗自發(fā)力較勁。
在僵持了幾秒之后,秦玉婷撤掉了劍,還在發(fā)力的李觀瀾被對方突然的泄力搞得十分狼狽。
慣性讓他向前撲了一個踉蹌,單膝跪地,如果不是秦玉婷劍收的快,他的脖子都快要蹭到秦玉婷的劍上了。
“看來也不完全是個廢物!”秦玉婷收劍以后說道。
“誰是廢物?我嗎?你知道在埠城多少人被我…”
“你是不是記性不好!”秦玉婷打斷他講話。
“我…”
“再多說一句試試看!”秦玉婷向他比了一個終結的手勢。
“在這里那么久,你難道沒有感到過孤獨嗎?”李觀瀾還是沒忍住和她說了一句。
“在你來之前,是的,你來了以后,沒感覺!”
“看吧,我就說我對你還是有價值的。”
“聒噪!”秦玉婷單手結印后指向李觀瀾。
李觀瀾頓時感覺喉嚨發(fā)緊,任他如何用力,也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來,光是張嘴急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想活就跟著我?!鼻赜矜玫恼f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李觀瀾憤怒的站在原地,他小到大都沒任人擺布過,所以他并沒有聽秦玉婷的。
秦玉婷也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持劍往前走,只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玉蘭的香氣。
在僵持了很久以后,李觀瀾看見那個身著青衣紅緞的纖細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里。
思來想去,他覺得既然是她先到的,總會對這里更熟悉一些,況且自己被她封住口舌也很難受,想到這里也就慢慢放下了個人的意氣。
李觀瀾騰空而起,跟了上去,在飛了很久一段之后,他終于又尋見了那個裊娜的身影,他正要按下云頭時,忽然察覺背后一股涼風襲來。
還不等他回過頭,一只體型碩大的金翅紫雕向他襲來,他的背被紫金雕掠過的利爪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等到他感到后背火熱的疼痛的時候,紫雕已經(jīng)飛身過去,來到了他的身前。
他定睛一看,這只紫雕展開羽翼有近兩丈,雙爪比他的大腿還粗壯,頭上脖子以上和翅膀邊緣是金色的絨毛,被陽光照射的熠熠生輝。
“這是什么鬼地方!還有這樣的猛禽!”他在心里暗嗔道。
但還是祭出捆仙索,意念動后捆仙索應聲而動,直直的朝向紫金雕飛去。
捆仙索似游龍一般在紫金雕身邊游走,很快將整個紫金雕纏住,李觀瀾用意念催動“收!”
再看那紫金雕身上纏著一圈捆仙索但行動絲毫沒受到影響。反而飛速兇狠的向李觀瀾再次撲來,李觀瀾無奈御風而逃。
李觀瀾已經(jīng)用盡全力逃遁,被捆仙索纏住的紫金雕還是掠過他,飛到了他前面,他的右肩再添一道新傷。
直到這樣反復幾次以后,李觀瀾才明白,這畜牲是在戲耍他。
當紫金雕再次襲來的時候,不準備再逃的李觀瀾已經(jīng)催動精元要和這個畜牲同歸于盡了。
在紫金雕快接近的瞬間,李觀瀾屏氣凝神,雙眼緊閉,提煉丹田內(nèi)青玄雷火,準備在金雕縛住他時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此時李觀瀾到耳側一道罡風拂過,接下來聽見金雕的嘶吼聲和青脆斷裂的聲,李觀瀾睜眼看去,金雕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被斜著劈開,切口筆直,金雕的兩腿和右側的翅膀都被破空的劍氣切斷。連同束縛著金雕的捆仙索也被切成了幾段跌落下去。
受傷金雕率先沉沉的砸在沙地上,隨即它的兩爪和右邊的翅膀也稀稀拉拉的掉落下來,地上滿是金雕的羽毛和斑駁的血跡。
李觀瀾順著劍氣飛來的方向看去,那個熟悉的青衣依舊還在緩緩的向前漫步,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李觀瀾趕緊按下云頭,落到金雕旁邊,那只金雕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他拾起自己斷成幾段的捆仙索,心疼的捂在胸口。
在遲疑片刻過后,他顧不得渾身劇烈的刺痛,便一路小跑要追上秦玉婷問個清楚。
初遇時秦玉婷只是閑庭信步的往前走,可他御風追逐追了很久才能勉強看到她的身影。
至于這次,他撿起捆仙索負痛追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秦玉婷的影子,在這平坦的荒漠,以他的腳力,追一個走路的人完全沒有問題,可他就是跟不上。
他再次騰空而起,御風飛行了一段時間,才在空中又尋見了青色的身影,不過傷口滲出的血已浸透他的后背及前胸,再想往前追時,只覺得雙腿發(fā)軟,力不從心,進而視線模糊,天昏地暗,最終兩眼一黑便暈死過去。
“還真是個累贅!”秦玉婷邊走邊沒好氣的嘟囔道。
隨后脫掉自己的青衣接住飛速下墜的李觀瀾。
三日后的正午
李觀瀾在明媚的陽光中恢復意識時,最先聞到的是混著藥香的雪松氣息。睫毛顫動間。
他睜開眼見自己躺在院落內(nèi)的搖椅上,身邊不遠處是一方漢白玉石桌,石質(zhì)如凝脂覆雪,天然云紋似水墨皴染。桌身不事雕琢,獨在四足淺浮雕纏枝蓮紋,桌上擺放著燒成碳的艾草金銀花和紫草混合而成的草藥,和他后背散發(fā)出的草藥氣味相同。
月洞門外原是一片青磚墁地的闊朗院落,卻偏偏沿墻根辟出三尺地,疊石為山,引泉成溪。那溪水不過一丈寬,白石砌作九曲,水面疏疏落落浮著幾瓣梨花。
原是西墻角那株百年老梨紛飛所致。溪畔植著三兩叢蘭草,葉間綴著昨夜雨珠,風過時墜入溪中,叮咚一聲驚起苔石邊的朱砂魚影。
東面抄手游廊上懸著湘竹簾,簾外立一架紫藤,藤蔓攀著青瓦蜿蜒成瀑。春深時紫云垂地,如今花期已過,唯見翠葉間懸著幾串女主人手書的素箋,蠅頭小楷錄著“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
掠過廊下那方云紋石桌——桌上殘局未收,黑子白子錯落如星,棋枰旁卻擺著越窯秘色茶甌,甌底沉著兩片竹葉,想是晨起對弈煎茶時,被風悄悄添了香。
最妙是北面影壁后藏著一圃藥欄,木香花架下種著薄荷、佩蘭、金銀藤,籬邊竹竿上晾著新采的甘菊。架上懸一泥金鳥籠,籠門洞開。
只余個鏨花銀食罐,罐口猶沾著幾點小米,倒似那黃雀兒吃罷自行啄開金鎖,往南飛過粉墻,落在院外探過來的石榴枝上,正窺見房檐下白釉罐子接檐水,原是預備著主人冬日煮雪烹茶用。
推門入室,先見一扇十二折烏木嵌云母屏風,疏疏落落映著窗外幾竿修竹影。
繞過屏去,南窗下橫著一張黃花梨卷書案,案頭青玉山子鎮(zhèn)著半卷《漱玉詞》,松煙墨痕未干,筆架上懸著兩支紫毫,筆斗里斜插一枝素心臘梅,冷香沁人。
東墻懸一幅《聽泉圖》,落款處鈐著“清心”小印,畫下置一張蕉葉式古琴,琴軫系著月白流蘇,風過時與案頭梅枝簌簌相和。
西側月洞門垂著湘妃竹簾,隱約見得內(nèi)間一張?zhí)钇崦杞鸢尾酱玻焖處めS勉y線暗繡百蝶穿花紋。
枕畔擱著鎏金鏨花小手爐,爐身猶帶溫意。床前腳踏上擺著雙蹙金邊白玉靴,靴筒外側各綴明珠一粒,恰似未及拭去的清宵露水。
最奇是北墻整面多寶格,不陳金玉玩器,反列著數(shù)十青瓷卷缸,缸內(nèi)插滿字畫卷軸,格間懸一泥金箋對聯(lián):“詩書窺古意,草木養(yǎng)天真”,字跡瘦勁如寒松立雪。
忽聽得竹簾輕響,窗邊越窯冰紋瓶里的白玉蘭含苞待放。瓶中清水微漾,恍惚映出屏風上那句褪色小詩:“掃苔留鶴跡,汲月煮春茶”。
李觀瀾將周邊查探一遍。最終只得出四個字的結論,“極致考究!”
他背上的傷口經(jīng)過處理已經(jīng)恢復的只有淺表皮傷了,只是從他醒來以后都沒見任何人的影子。
“會是她嗎?”李觀瀾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她才不會!見面她差點殺了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救我!她躲我還來不及呢!”李觀瀾再次嘀咕著。
“可是這荒涼之地,也很難還有別的人能進來”
想到什么的他突然間他拍水叫道“還真是她!”
“哈哈,我能說話了!我可以說話了!”
“看來這個女魔頭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啊”
“說誰是女魔頭呢!”院外有一個女子低沉的聲音傳來。
“糟糕,被女魔頭聽見了!”李觀瀾暗自思量。
“啊,這院子真是漂亮啊,不知道是誰這么有品位,能夠在這么荒涼之地把外院修葺的如此考究!”李觀瀾故意大聲說道。
“傷口好的怎么樣了?”此時秦玉婷已經(jīng)走進了院內(nèi),說話時手里拎著剛擦拭著好的冰魄劍。
“托上仙的福,不出兩日應該可以痊愈了!感激…”
“行行行!少來!養(yǎng)好身體后,從哪來回哪去!”秦玉婷再次打斷李觀瀾的致謝。
“如果上仙不方便,我今日便可以離開!”李觀瀾拜別道。
“可以!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院子外面的世界,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p>
“哦?那李某倒是要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個不簡單法!?!崩钣^瀾好奇的問道。
“信不信由你,想了解你可以走出去看看,我沒時間跟你廢話。”
“走便走!李某討擾多時,姑娘大恩大德,李某無以為報,請受李觀瀾一拜!”說罷李觀瀾單膝跪地叩謝秦玉婷。
“又來!”秦玉婷無奈的搖搖頭。
“要不是你非要死我跟前,我才懶得救你?!鼻赜矜秒p手交叉在胸前說道。
“那下次,我死遠點兒,盡量不打擾姑娘清修?!?/p>
“好!算我救錯了人,我就應該遠遠的看著你給那小鷹仔當鳥食!你去吧,外面的鳥還多著呢!”
“去就去!不對啊,你管那個叫小鷹仔兒?那大鷹該得是多大個啊?”
“大鷹啊!你還不夠它塞牙縫,小鷹嘛,你出去充其量也就喂它個半飽。”說完以后秦玉婷面帶喜色。
“傷我那個不是一只紫金雕嗎?”
“在外面它也許能算雕,在這里,它連鷹都夠不上個,充其量是毛剛長全,會飛!”秦玉婷輕松的擺擺手不屑的說道。
“?。俊崩钣^瀾聽完一臉疑惑。
“啊什嘛!你剛才不是著急想出去嘛,去吧,門都開著呢!外面的鳥都餓半天了,就差你這一口!你再晚會兒它們都餓過勁了!”
“那好吧,那感謝你幫我…”
“嗯,知道了,這小會兒你都謝三回了,天色暗了,你要走我也就不強留你了,保重吧?”說罷秦玉婷轉身進房了。
留下李觀瀾一個人站在院子內(nèi)彷徨。
李觀瀾心一橫便踱步出了院子。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說我跟她較什么勁呢!”李觀瀾自言自語道。
“李公子?回來!”李觀瀾剛出院子門便聽到屋內(nèi)傳來清脆的聲音。
“說什么也不能留下,不然就太丟人了!”李觀瀾心里打定主意,不過他內(nèi)心還是期待那個‘女魔頭’能挽留他兩句的。
“上仙還有什么交代的嗎”李觀瀾此時已經(jīng)來到屋內(nèi)。
“上次打鳥的時候把你的繩子弄斷了,看你跟寶貝疙瘩似的從手里攥著,給你修好了,你要走就一起帶走吧?”
“哦…,好吧”李觀瀾木訥的答應著,說罷看向秦玉婷書案邊完好如初的捆仙索。
“還有什么落下的東西嗎?”
“沒有了。”
“那你自便吧!”秦玉婷伏案低頭繼續(xù)寫書法。
李觀瀾取繩時掃視一眼案上寫的幾個字
“好去莫回頭,一看一斷腸?!?/p>
李觀瀾知道這是出自白居易的《南浦別》,字跡清秀工整。只是書寫的手沒有當初拿劍時穩(wěn),像是在極力控制著書寫的力度。
看完字以后,李觀瀾心頭暗喜。
“怎么?舍不得我走了?”李觀瀾厚著臉皮問道。
“登徒浪子!”秦玉婷抬頭厲聲罵道,說罷兩腮一抹淡紅色暈染開來。
“算啦,我也不自討沒趣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死活?!崩钣^瀾轉身要走。
“虧你還是個讀書人?!鼻赜矜脤⒐P放掛在筆架上說道。
“連最基本的人情都不懂!書都讀到狗肚子里面去了?!?/p>
被罵的李觀瀾沒有再理會,只是繼續(xù)低頭往門外走,走出院門后。
從屋內(nèi)飛出一件玉麒麟吊墜,“好歹算是相識一場,贈你個臨別物件,你好自為之吧。”
李觀瀾將玉麒麟收起來,“謝啦!”回復完以后,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秦玉婷的洞府。
李觀瀾在出了秦玉婷的府邸后,獨自一人在荒漠中游蕩著,在他走的過程中,他窺見天上有兩只紫金雕在他的上空盤旋,不禁加快了腳步,而兩只紫金雕似乎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一路跟隨他走了近三十余里,并沒有攻擊他,只是一路盤旋跟隨著他,他嘗試用捆仙索縛住其中一只,然而都只是徒勞,飛出去的捆仙索根本追不上紫金雕的速度,有兩次紫金雕圍快速的繞著他轉了幾圈,險些導致李觀瀾被自己的捆仙索給捆住。
李觀瀾見狀便將捆仙索收了起來。任由著紫金雕在自己附近徘徊,奇怪的是這次他并沒有遭受攻擊和傷害。兩只紫金雕更像是在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時而會挑釁他一下。
李觀瀾只是有些懊惱,明明就是清純漂亮的神仙姐姐,我也不過是忍不住隨口夸贊了兩句而已,怎么就會遭受這樣的蔑視和羞辱。
而且明明那句詩的意思就是挽留友人的詩,怎么我點破了就成登徒浪子?她究竟有沒有要留我的意思?
“唉,女人好難懂??!”李觀瀾想了很久只得出這么一個結論。
就這樣李觀瀾一路走到綠洲河邊,饑渴難耐的他開始暢飲湖水。
順帶用湖水洗去了頭臉上的黃沙。到最后他褪去衣服放在岸邊,赤裸著撲進了湖里清洗身上的灰塵和傷口。
正洗的舒暢的時候,他窺見其中一頭紫金雕正在向下俯沖,他忙的從水中爬起,跑到岸上抓起自己的衣物和捆仙索,紫金雕見狀俯沖到一半又飛上去了。
他穿衣物時看見湖面也泛起一股很大波紋,浪花已經(jīng)沖上岸邊激蕩到他的腳踝上,像是水底有什么巨物在向他這邊游來又調(diào)頭游走了。
如果不是他時刻關注著天上的動靜,被紫金雕嚇得跑到岸上,大概率他已經(jīng)被水中的巨物吞食了。
雖然還不清楚水中究竟是什么怪物,單單憑借泛起的波紋來看,這條巨物不是他可以輕松降服的。
他將捆仙索催動后,扔進了湖里,不多時,原本平靜的湖面開始波濤洶涌,再過一會兒湖中心的位置慢慢卷起了漩渦。
漩渦從最開始的鍋蓋大小慢慢的演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李觀瀾被這種陣勢徹底嚇住,旋渦最猛時,湖邊的水已經(jīng)有半數(shù)抽了進去,李觀瀾瞪大眼睛也沒能看清湖里究竟是什么怪物。
不過很快一個球狀物被如同龍卷風一般的漩渦中甩了出來,直接捶打在李觀瀾的胸口,李觀瀾被拋出來的物體砸了一個跟頭,跌倒以后用手一模才知道,自己的捆仙索被團成毛線球一樣拋了出來。
李觀瀾氣憤的將捆仙索丟在一邊,他咒罵道“臭水怪!有本事上岸來跟小爺較量較量,在水下陰人算什么本事!”
話音剛落,又是一股激流直噴他的面門,他被這道強有力的水柱直接砸到額頭,暈死過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月亮被烏云完全遮住了,天上黑漆漆的,連星星都看不見。
他剛坐起身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周圍有大大小小有五六十雙眼睛盯著他,距離他只在他只有不到三丈的距離,青色的,紫色的,藍色的,還有紅褐色的兇光在暗夜里一閃一閃的望向他。
同時發(fā)光的,還有他胸前的玉麒麟,此刻玉麒麟散發(fā)著赤紫色的靈光,也是一閃一閃的。
靈光閃爍處,反射著周邊妖獸的夜眼清光。李觀瀾見此情形睡意徹底消散了。身上的汗毛也都根根直立起來。冷汗止不住的從他的額頭往外滲。
他站起身催動丹田內(nèi)的青玄雷,隨時準備和這群畜牲同歸于盡。
奇怪的是等了許久,周邊的妖獸也只是在距離他三丈外虎視眈眈的望著他,無一敢再進一步。
這樣對峙了一刻鐘之后他丹田內(nèi)的青玄雷化掉了,再想運氣啟動要等到過了明日才能聚集,這時他手里唯一的籌碼也失效了。
他絕望的坐在地上,等待妖獸上前分食他“或許這便是我的造化,來吧,一起上,我李觀瀾今天讓你們開開葷,許是我造的殺孽太重,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老天爺要來收我了!來呀,你們上啊,李觀瀾耿著脖子朝著眾妖獸絕望的嘶吼道。”
眾妖獸也用各種難聽的嘶吼聲回應著李觀瀾。
李觀瀾和妖獸之間出現(xiàn)了你罵你的,我罵我的,但是相互之間都聽不懂對方在罵什么的尷尬局面。
在發(fā)泄完恐懼的情緒之后,李觀瀾坐在地上聽著妖獸們此起彼伏的怪叫聲,吵得他頭疼。
當他再次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閃閃發(fā)光的玉麒麟的時候,再回想起他走出院門時秦玉婷給他說的話。
他才意識到,之所以他能活到現(xiàn)在,完全是這塊寶玉在發(fā)揮著作用,妖獸并不懼怕他。甚至在妖獸的眼里,他只是食物鏈最底端的但是很美味的‘食物’。
這個美味因為佩戴著上古大能煉化的精元被封印到玉麒麟當中,妖氣十足,故而這些接近的小妖獸被強大的妖氣所震懾,不敢貿(mào)然向前而已。
這時的李觀瀾是一盤好菜,被高階妖獸盯上并且已經(jīng)做了標記,小妖獸們誰也不敢貿(mào)然動筷是一個道理。
而他們之所以還守在這里,不過是為了李觀瀾被享用的時候,他們還能在旁邊吸收一些靈氣而已。畢竟李觀瀾也是服用過丹藥的修士,雖然能力微弱,但是靈氣十足。
李觀瀾以為胸前的玉麒麟能驅(qū)散眾妖獸,故而手持寶玉大步向前,不想妖獸們緊將他圍住,等他想往外硬闖時,金翅藍雕只是微微震翅,一股強大的氣流便將他掀翻在地。
經(jīng)過一陣翻滾后,他剛要起身時,金錢豹輕甩豹尾,直抽面門,他直覺額頭被重擊,腦袋被猛烈震蕩,口鼻發(fā)酸,溫熱的液體從鼻子淌出,流進嘴角里,耳邊再次傳來妖獸們的嘶吼聲,接著便兩眼一黑昏睡過去了。
在李觀瀾暈倒后沒多久,一股更強大的劍氣從天而降,眾妖獸被壓制的叫不出聲音,隨之而來的冰魄劍帶著罡風拂過四周,凌厲的插在李觀瀾附近,罡風掃過處,李觀瀾周邊的低階妖獸盡數(shù)被冰封。
外圍的中階妖獸也被冰魄劍的寒氣所傷,隨后身著紫色輕紗的秦玉婷腳踏著想要飛身逃遁的金翅藍雕穩(wěn)穩(wěn)落地。周邊被冰封的妖獸被金翅藍雕的羽翼帶來的氣流,掀翻飛出數(shù)米。
后面的妖獸紛紛迅速躲閃。
其中一只焰赤虎朝著秦玉婷飛身襲來,它屬于眾妖獸中品階比較高的猛獸,秦玉婷拔劍閃身躲過,后面緊跟著一條青綠蟒口漏出獠牙張開深淵巨口,直奔秦玉婷腰部咬去,秦玉婷側身凌空翻滾,躲過一劫。
在飛身躲避青蟒時,秦玉婷手搖攝魂鈴,并且祭出冰魄劍,劍鋒直指青蟒七寸穿膛而過。
青蟒被襲后,瞬時間猛烈扭曲翻滾,將周邊泛起漫天塵沙,整個身軀痛苦的抽來扭去,青蟒將尾稍附近的一只紫金雕直接抽死過去,在掙扎中身軀還卷死了一頭焰紫虎和一只黑狼。在扭曲了近一刻鐘后,青蟒沒了動靜。
冰魄劍已經(jīng)被秦玉婷收回,焰赤虎再次騰空鋪來,秦玉婷甩出劍花,直朝焰赤虎心臟部位猛刺,被焰赤虎用力利爪劃開,同時虎尾帶動一股氣流直奔秦玉婷的脖頸甩來,秦玉婷彎腰低頭躲過一擊。
隨后她甩出赤金蠶的游絲將赤焰虎的后腿束縛住,用力一拉一甩,碩大的赤焰虎還未落地便被掄拋出去,橫掛在了被凍僵的犀牛角上,虎尾還將凍犀牛邊上的黃狐冰雕擊碎了。
赤焰虎掙扎著用后腿蹬著犀牛頭,發(fā)力后被凍住的犀牛頭被蹬碎,焰赤虎的腹部掛著犀牛角從空中垂落下來。
虎口的血沫流出,被寒氣凍住,很快便由鮮紅轉成掛著白霜的褐色。
它掙扎著趔趄幾步,口中的熱氣遇冷將鼻子里面淌出的血也掛了霜,它用舌頭舔舐著鼻頭上的霜血,虎爪深深嵌入沙地時。碎冰斷裂的脆響像踩碎了一串風干的人骨。黃黑相間的毛皮下肌肉鼓涌如沸水。
前掌交替刨動時,十根鋼刃般的鉤爪犁開被凍硬的土層,碎屑呈扇面迸射,帶著腥味的泥土顆粒簌簌拍打在最近的妖獸身上。
喀啦——喀啦——
利爪與碰撞迸出火星,后爪蹬在地面留下牛頭一般大的土坑?;⒓珉坞S著動作劇烈起伏,油亮的皮毛下凸起數(shù)道游走的筋絡,仿佛有蟒蛇在皮下扭動。
刨地頻率越來越快,流沙翻卷處露出地面白霜層,混著碎土凝成渾濁的泥漿,沾在虎掌倒刺間拉出粘稠的絲。
焰赤虎低沉的嘶吼的嘴角邊不斷有血沫滲出,眼睛死死地盯著秦玉婷,準備朝著她發(fā)起最后一擊,后腿一蹬,張開血盆大口飛速的撲向秦玉婷,秦玉婷一技回風柳脫手甩出攝魂釘,三枚攝魂釘從虎口飛入,后腦魚貫而出。
在虎頭后腦開出一個三角的大窟窿。巨大的虎身在她頭頂劃過一道弧線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赤焰虎在該類妖獸中已經(jīng)屬于高階妖獸,在秦玉婷的攻擊下,未撐過兩個回合便慘死,剩余眾妖獸見狀都紛紛望風而逃。
秦玉婷收集好被打死妖獸的精元后,拍了拍手,想起還有一個愣貨躺在那。
“起來吧,別裝死了!”妖獸散去后秦玉婷回身望向昏迷的李觀瀾說道。
秦玉婷用腳輕輕踢了踢李觀瀾的大腿,李觀瀾依舊躺尸沒有反應。
“還真是弱不禁風啊”秦玉婷低聲呢喃道。
“上輩子真是欠你的!”說罷秦玉婷嘆了口氣,背起躺尸李觀瀾,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自己的洞府走去…。
第二天清晨,李觀瀾被院中的畫眉的叫聲吵醒,起身后感覺頭部還會有隱隱約約的陣痛。他醒來后才發(fā)覺自己躺在秦玉婷的床上,起身后他望向窗外。
秦玉婷穿著一襲深紫色輕紗配酒紅色衣帶,在院子里面時而澆花、時而喂鳥,閑時便坐在石桌旁的搖椅上曬太陽,籠中的畫眉和她十分親近,時不時會飛到她搖椅邊左側的扶手上,來回蹦蹦跳跳。她一邊喝著金駿眉,時而會翻閱著古籍,好不愜意。
李觀瀾就這樣一直望著她出神,等她起身要進房取出紙筆臨摹書帖時,李觀瀾趕忙又躺回床上,緊閉住眼睛,盡量恢復剛才睡覺的姿勢。
秦玉婷進屋后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只是拿著文房四寶開始臨摹。
屋內(nèi)出奇的安靜,李觀瀾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呼吸自然也比平常要急促些,緊張的他止不住的吞咽口水,呼吸節(jié)奏也開始亂起來。最不受控制的是他的腸胃,肚子被餓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秦玉婷本來專心臨帖并未注意到異常,但是由于他的動靜越來越大,導致秦玉婷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筆轉頭向他這邊看過來。
他剛剛還在悄咪咪的偷瞄秦玉婷,等到秦玉婷轉頭時他趕緊把眼睛閉住,但是秦玉婷已經(jīng)察覺到了異樣,但是沒有理會他,等到他肚子叫到第五次時,秦玉婷放下了手中的筆,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秦玉婷便端著一碗雞湯餛飩和一盞葡萄酒進來放在桌上。
“別裝了,都被我看見了還裝,起來吃吧!”
李觀瀾假裝剛剛醒來一樣,還假模假式的起身,還抻了抻懶腰,然后睜開眼睛,看著秦玉婷,這是他第一次正式面對她。
“你可真能睡!”
“這個床好舒服啊,躺下去都不想起。要是能一直睡這里多好啊”
“哼!你想的倒是很美?!?/p>
“要不是看在你幫我獲取妖獸精元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
“我?幫你獲取精元?什么時候?”李觀瀾嘴里含著半截餛飩含糊的問道。
秦玉婷沒有搭理他,只是繼續(xù)提筆臨摹字帖。
“什么妖獸精元?在哪獲取的?能讓我看看嗎?”李觀瀾咽下半截餛飩后再次發(fā)起三連問。
“沒人教過你食不言寢不語嗎”被吵得受不了的秦玉婷抬頭反問道。
“你都說是我?guī)湍惬@取的精元,看看又怎么了?!?/p>
“你去外面吃吧,今天外面天氣不錯!吃完記得自己收拾干凈!”
李觀瀾聽罷,端著餛飩真就走到了院子里面。
看見李觀瀾出來,院子里面的畫眉鳥趕忙飛回了自己的籠子里,還自己用嘴把籠子門關上了。
這一幕看的李觀瀾非常新奇,激發(fā)了他想要去逗鳥的想法。
“離畫眉遠一點,它不喜歡陌生人靠近。”
“一只鳥而已,我養(yǎng)過的鳥比你這種類多太多了,我熟悉鳥的秉性,不會亂來的!”李觀瀾一邊吃著餛飩一邊繼續(xù)往前邁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你好像聽不懂我說的意思!”
屋內(nèi)的秦玉婷再次放下筆認真的回復道。
“你這么喜歡玩鳥,要不要我給你找一只小雕來的來陪你玩玩”秦玉婷打趣的說道。
“噗!咳咳!~咳,你這個人?咳,怎么吃個飯都不讓人…咳咳好好吃?!?/p>
“我看你還是沒那么餓?!鼻赜矜迷俅畏创较嘧I道。
“那你一會攆我到外面吃!一會兒又拿紫金雕嚇唬我!就不能讓我好好吃頓飯,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李觀瀾放下碗認真的問道。
“我承認過你是客人嗎”秦玉婷反問道。
“那如果我不是客人,難道我還是這里的主人嗎”李觀瀾生氣的問道。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你困了我的床讓給你睡,你餓了,我給你做雞湯餛飩,還給你配了葡萄酒。”
“你吃個飯不好好吃,問東問西,東摸摸西轉轉,拿拿這個碰碰那個!連我的鳥都被你嚇的躲進籠子里不敢出來!”
“從你醒來以后種種表現(xiàn)來看!你確實更像這里的主人?!?/p>
一口氣說完以后秦玉婷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吃完收拾干凈!這個家不歡迎邋里邋遢的主人!”秦玉婷再次補充道。
“好,我還沒有吃完”聽罷秦玉婷連珠炮似的反擊,李觀瀾默默拿起雞湯餛飩又慢慢咀嚼起來。
吃著吃著,李觀瀾的眼睛有些濕潤,喉結上下滾動三次,一滴淚終究沒忍住順著下巴滴進湯碗里。
他哭不是連日來受到的委屈,也不是因為秦玉婷擠兌他,而是她剛才講的“這個家”三個字深深的戳到了他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想來他已經(jīng)幾百年都沒感受過家的溫暖,從他逃離李將府之后,無論是漂泊在塵世間,還是在云山修行,向來都是冷鍋冷灶,吃的東西都是勉強維持裹腹,更不曾被人照顧過。
雖然秦玉婷自接觸以來都對他十分冷漠,但是從這一刻起,讓他切實的感受到被人悉心照顧的溫暖,不論她對他說了多么刻薄的話,他都全然不在意了。畢竟救了他兩次的人,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還有嗎?我還沒吃飽?!崩钣^瀾拿著空碗進來再次問道。
“坐在這里,不要隨便亂動房間里的東西?!鼻赜矜媒舆^李觀瀾手中的碗后再次提醒。
沒過多久,秦玉婷換了一個更大的碗,里面裝著滿滿的餛飩,湯汁已經(jīng)快要溢出碗沿。雞湯的香味很快飄滿房間的各個角落。
“吃吧!不夠再給你加!”秦玉婷穩(wěn)穩(wěn)的放下后,對李觀瀾說道。
湯汁雖滿,但不曾有一滴灑出碗沿,托盤上干干凈凈一滴水漬都沒有。
“謝謝姐姐”李觀瀾脫口而出。
“你吃我講!你不要插嘴!”秦玉婷坐在書案前面對李觀瀾十分正式的說道。
李觀瀾點了點頭。便又開始慢慢的吃起來。
“首先,我之所以決定收留你!不是因為你可憐!你也沒什么值得我可憐!”
“咳!咳咳~!”李觀瀾聽到這里被嗆了一下,隨即放下筷子。
“吃你的,不要插話!”秦玉婷提醒道。
“我沒有可憐你,你也無需感激我!我們之間不存在恩典關系!所以,以后我不希望再聽到謝這個字。”
“想知道妖獸的事,以后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而當下我只能說,沒有經(jīng)過我同意,你不可以隨便走出這個院子。這是你留下來的條件!你也可以認為這是代價,隨你怎么想!”
“?。俊崩钣^瀾吃飯的嘴巴張的很大,滿臉疑惑的應答道。
“你現(xiàn)在還有反悔的余地,如果你覺得我這個條件太苛刻,那你吃完這頓飯,隨時可以離開?!?/p>
“我還沒想好,能容我好好想想嗎”李觀瀾可憐巴巴的問道。
“可以,用腦子想,不要用嘴巴!”秦玉婷回復道。
“哦,好吧”李觀瀾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選擇留下,那我們要約法三章。”
“你說,我聽聽看。”李觀瀾已經(jīng)吃飽了,呆呆的坐在那聽講。
“第一,不經(jīng)過我的允許,你不得擅自進入我的臥房,今天是例外,以后未經(jīng)我喚你,你不準隨意出入?!?/p>
“沒問題!這個我可以做到!”
“第二,不準隨意問我一些無聊的問題,我也不喜歡開玩笑。”
“這個嘛,如果我沒忍住問了怎么辦?”
“沒有如果,一次警告,二次驅(qū)離。”
“那假如有哪一天你問我一些無聊的問題我怎么辦?”李觀瀾回復道。
“那你可以保持沉默,因為不會有那一天?!?/p>
“而且我鄭重警告你,你剛才已經(jīng)觸犯了我們約定的第二條,警告一次!下不為例!”
“好吧?!崩钣^瀾說完捂起嘴巴。
“第三,不要有一些小動作,看起來很幼稚?!鼻赜矜醚a充說道。
“第四,不要…”
“不是約法三章?哪來的第四條?”李觀瀾像是抓住什么重點內(nèi)容一樣,認真的反問道。
“第四條,我講的時候你要認真聽,不要隨意打斷?!?/p>
“而且在你質(zhì)疑約法三章之前,先搞清楚什么是約法三章?!鼻赜矜醚a充道。
“如果你非要跟我辯這個三章,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里的三是道德經(jīng)里三生萬物的三,不是一二三的三。”秦玉婷再次解釋。
“好吧”李觀瀾說話時用手指撓起了自己的頭。
“第五條,我的話通常只說一遍,不會再重復,所以我和你說話時你要全神貫注,不要神游天外?!?/p>
“第六條,我不在的時候院子里的花要每天澆一次水,一次半壺,不可多澆,鳥要一天喂兩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鳥食要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它自己餓了自會來吃,吃完后將周邊的殘渣清理干凈。院子要每天清掃兩次,每兩天定時將魚池內(nèi)的水清換一次。還有在我回來之前,要準備好清水,將我的外衣清洗干凈,晾曬好以后,折疊平整放置在我臥房外側,我回來后自己會放置在衣櫥內(nèi),我出去以后,你要練習我布置給你的課業(yè),回來我要檢查。如果以上內(nèi)容你都完成的出色,我會獎勵你一起去抓妖獸,讓你再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但是切記要在我給你劃定的圈內(nèi)不要走出一步,不是讓你去看熱鬧,而是要留心總結,回來交一份課業(yè)總結給我,暫時就這么多,剩下的等我想到了再說?!?/p>
“等等,你一下子講這么多,我哪能記得住啊,比當年我老子給我定的家規(guī)都長!”李觀瀾忍不住回嗆道。
“無妨,我剛剛講的但凡有一條你做不到,卷鋪蓋走人,出去的大門隨時對你敞開?!?/p>
“我開始后悔聽你對我講這么多廢話?!崩钣^瀾憤怒的回嗆道。
“吃飽了嗎”秦玉婷像是沒有聽見李觀瀾的怒氣,平靜的問道。
“我氣都氣飽了。”李觀瀾怒氣沖沖的說道。
“你讓我死在外面不好嗎,你為什么要一次次的救我回來?我求著你救我回來的是嗎?你救我回來就是為了彰顯你的能力,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
“你為什么就不能?不能給我留一點點余地呢,苦苦相逼有意思嗎,我討厭你高高在上的感覺,我可以遵守那些爛規(guī)矩,你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一條也沒忘!但這不是你要挾我的借口!你很有優(yōu)越感是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本來剛剛那頓飯我吃的很開心,我從離家逃難以來沒感受過被人悉心照顧的感覺。”
“這才剛剛有一點溫馨的感覺,你這一番話,讓我徹底寒透了心”。
“我討厭你,我選擇走!這個破地方多一秒我都不想再待?!?/p>
“站住!我不知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對,讓你誤解為這里可以成為你的家,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你當下也不過是寄人籬下的難民,在你有能力殺掉外面那些最高階妖獸之前,你沒有任何資格和我談條件,你也不配跟我談條件。”
“之所以對你言辭乖戾,是讓你時刻保持清醒,認清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不是你的暖心姐姐,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接納你留在我的府邸自有我的條件,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另外,我最后給你一個提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才配活下去!這才是第一準則,哪怕是跪著。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站著去死。因為沒人會在乎弱者的死活?!?/p>
“你這是什么狗屁說辭,你法力高強,我承認,動動手指都可以碾死我,這我也承認,但是!如果一個人修道,修煉到無情無欲,像是冷血動物一般,即便你日后成仙成圣,那又如何?”
“你寫詩,養(yǎng)鳥,下棋,養(yǎng)花,養(yǎng)魚,這些難道不都是修身養(yǎng)性的日常嗎,那你的知性典雅修到了哪里呢,難不成我一個大活人,還不如那些花花草草,花鳥魚蟲值得你認真對待?”
“連你院子里的鳥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它的鳥籠,難不成我真的不如一只鳥嗎,你要用你的條條框框的籠子封禁錮我,彰顯你作為主人的無上權利?”
“我不禁要反問一句,你這樣除了能把我教化成為和你一樣死板的人,我還能得到什么?”
“說完了嗎”秦玉婷平靜的問道。
“看來以你當前的悟性,我無法跟你溝通?!?/p>
“餐具總不用我?guī)湍闶帐鞍伞鼻赜矜迷俅斡闷届o的語氣和他說道。
“我會收拾,用不著你提醒我?!闭f罷李觀瀾自顧自的將碗筷都放在托盤里面。
“算了,你還是放那吧,你也不知道放哪,放亂了我還要自己碼放?!闭f著秦玉婷便從李觀瀾手中接過托盤,走出了房間。
回來以后,秦玉婷發(fā)現(xiàn)李觀瀾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走了也好,免得亂我道心?!鼻赜矜米灶欁缘泥洁斓?。
“這個地方已經(jīng)困了我一千多年,我又何曾不是被困在籠子里的鳥,我又何曾不想活成的一個自由隨性的人?”
“說我冷血,我又怎會是無情無義之人,看到你被妖獸傷害的時候,我也會感到痛心,因為那些我都曾經(jīng)歷過,你所遭受的一切,我不知遭受了多少遍?!?/p>
如果我來的時候可以像你一樣,有人愿意引導我離開這個地方該有多好啊,可是如果真的讓你覺得這里會成為了你我的家,我倆怕是都要被困在這里?!?/p>
“養(yǎng)些花鳥魚蟲,寫詩作畫,我所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時時刻刻的在提醒自己,我也是還是一個自由人,不是一個囚徒,僅僅因為我對你的好,促使你對我抱有非分之想,沉溺于兒女情長,是我最不愿見到,也絕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一旦你我被塵世間的溫情所羈絆,那之前你我一路走來所承受的所有的坎坷磨難和感受到的痛苦,都將毫無意義?!?/p>
“對呀,你到這里才幾日,又怎能切身體會到我的苦衷呢。如果我兌現(xiàn)了你的幻想,那誰又能兌現(xiàn)我們曾經(jīng)的付出?希望你能早日開竅吧,李觀瀾,不要和企圖我走的太近。否則等待我們倆的只有身死道消。”
“之所以安排諸多雜務,是從見你第一面起,便知你是個活潑好動之人。
擔心你整日無事生非,私自偷溜出去被妖獸損傷性命,那些內(nèi)勤雜務做與不做其實無妨,排滿日程,無非是使你無暇東游西逛,以免惹火燒身。
其二是可以通過內(nèi)勤雜務磨練你的躁動的心性,再徐徐引導,助你提升修為,殺光境內(nèi)最高階妖獸方可破劫。你如果一直都是血氣方剛,那何時才能突破呢,真心不希望我的苦心會付之東流,不求你理解,但求你不要誤入歧途”
自從李觀瀾走后,秦玉婷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對著身旁的畫眉鳥傾訴了整整一個下午。
李觀瀾負氣離開時,將麒麟玉放在了院子內(nèi)的石桌上。
一路上都悶悶不樂,他漫無目的的在荒漠里面游走,雖然他已經(jīng)知道這看似荒涼的境地里暗藏著無盡的兇險。但心情低落到極點的他,已經(jīng)全然不在乎自己會成為哪個妖獸的口糧。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一頭黃狐攔住了他的去路,這只黃狐身形瘦小,與貍貓大小相當,通身毛發(fā)油亮,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漂亮。
“連你也想欺負我?!崩钣^瀾警覺的將身上的捆仙索化作一根麻花棍。
隨即持棍而立,與黃狐對峙,見識過這里妖獸兇猛的他,即便是面對體型瘦小的黃狐,也未敢掉以輕心。
果不其然,黃狐圍繞著他轉過兩圈之后,口中噴出一股難聞的氣味,這種氣味圍繞在他周圍,不消片刻,他在吸入這種氣味之后,便腿腳發(fā)軟,感覺頭暈惡心。
他想要騰空而起,不料只覺得身子沉重,根本施展不出御風術,他迅速后退數(shù)十步,黃狐在他前面對他步步緊逼。
試圖再次通過毒氣將他迷暈,李觀瀾咬破指尖,才稍微清醒幾分,他將手中的麻花棍掄圓了朝向黃狐砸去,黃狐只是一竄,便輕松躲開了這一擊,花棍砸地瞬間浮沙被震起。
黃狐見識過李觀瀾的手段之后更加肆意妄為起來,他再次圍繞著李觀瀾周邊上躥下跳,頗為有一種嘲諷李觀瀾是廢物的意味。
被激怒的李觀瀾強行運化精元,將自己的戰(zhàn)力在短時間提升了一個段位,但是這種運化對于他的修為的傷害不可估量,期間黃狐還在通過靈活的游走不斷的挑釁他。
李觀瀾稍做修整后,將花棍踢起,帶起的沙塵朝黃狐揚了過去,花棍只指黃狐刺去,黃狐再次側面閃躲開了棍頭。
李觀瀾見狀由刺改掃,將花棍掄圓向黃狐掃去,在黃狐跳越瞬間,李觀瀾精準預判落點,再次踢棍由掃改為斜撩,這一下花棍直接撩中黃狐左腿,黃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的措手不及,一瘸一拐的嗷嗷亂叫。
李觀瀾再次將提棍向黃狐劈來,黃狐由于左腿被打傷發(fā)不得力,便慣性的用右腿一蹬向左跳去,李觀瀾再次由劈改掃,踢棍向左掃去,棍子在空中突然變向,黃狐的腦袋又結結實實的挨了重重的一棍,打的黃狐直接暈死過去。
李觀瀾收棍后,將棍子化為捆仙索收入囊中,慢慢的走近黃狐,不想黃狐詐死,突然起身對著李觀瀾面門猛噴一口毒氣。
李觀瀾頓覺視線模糊不清,緊接著眼前一片漆黑,黃狐趁機忍痛跳起,直接奔向李觀瀾的肩膀抓去,黃狐的前爪深深地嵌入李觀瀾的右肩膀的肉里。后爪則嵌入李觀瀾左肋前的肉里。
已經(jīng)被噴瞎了的李觀瀾,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右邊肩膀和左肋邊像是被一排鐵鉤子穿進去一般傳來巨痛。
他用手摸向肩膀想要拔出鉤子時,手掌再次傳來更強烈的疼痛,原來是黃狐趁他眼睛失明,用手撫摸痛處時,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右掌。
李觀瀾不吃痛,用力一甩,黃狐咬的很死,并未撒嘴,就這樣黃狐被李觀瀾的手帶著從身上甩了下來,黃狐的爪子將李觀瀾的肩膀以及左肋處的肉都揭下來一大塊。傷口里面的肉都外翻出來。
李觀瀾被這更加強烈的疼痛折磨的死去活來,而這時他才明白是黃狐剛才攀附到自己的造成了這么大的創(chuàng)傷,他用左手去抓黃狐的脖子,黃狐這才松開他的右手,跳到了地面上。
恐懼的陰霾瞬時間席卷了他內(nèi)心,他預判黃狐下一次攻擊一定會鎖定他的喉嚨,所以他只有一次機會反擊,而且要一擊斃命,如果他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就要葬身在黃狐的腹中了。
他強忍住傷口帶來的痛苦,屏氣凝神,站立不動,用耳朵聆聽周邊的動靜,黃狐圍著他身邊再次來回游走,伺機尋找再次攻擊的機會。
很快便被黃狐抓住了時機,黃狐從李觀瀾右側后腿處開始發(fā)動襲擊,用后爪蹬住直接在李觀瀾的后背猛咬了一口,然后又跳開。
就這樣,來來回回被黃狐得手了數(shù)十次。李觀瀾的身體已經(jīng)被抓咬的破破爛爛。
正當李觀瀾回身緩慢的用手檢查后背傷勢時,黃狐再次來到了李觀瀾的左前方,同樣的伎倆再次得手,黃狐跳起后爪蹬在李觀瀾的左肋下,前爪狠狠地嵌入了李觀瀾的左肩。
李觀瀾則是意識到黃狐準備鎖喉瞬間用手擋住黃狐致命一擊,黃狐張開口用獠牙緊扣在距離李觀瀾喉嚨旁邊數(shù)寸遠的手上。
李觀瀾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用意念催動捆仙索,捆仙索瞬間暴起,像一條軟箭一般在黃狐的喉嚨上猛穿而過,又來回在黃狐的頭上和身上左右來回游走,不消片刻,黃狐便癱軟開來,它的身體已經(jīng)被捆仙索來來回回的穿梭,捅出了數(shù)十條窟窿,即便如此,死透的黃狐的獠牙依然還緊扣在李觀瀾的右手掌上。
李觀瀾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耳朵聽見了自己的捆仙索來回游走射入黃狐身體的聲音,以及每次出入時帶出的鮮血都濺在了李觀瀾的胸前和臉上。
所以他此時十分確定黃狐已經(jīng)沒有存活的可能,隨即用左手將黃狐的前爪緩緩的從左肩移出。每動一下他的左肩都會傳來鉆心的疼痛。待移開兩個前爪后,李觀瀾又用左手,將黃狐扣在右手上的嘴用力掰開。同樣的是刺痛感異常猛烈。
將徹底死透的黃狐丟在一邊以后,李觀瀾才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虛弱到了極點,剛才強制提升戰(zhàn)力,耗費了他大量的靈力,加上黃狐的毒氣對他完成的影響正在逐步加重,黃狐對他造成的傷害也遍布全身。
他在弄死黃狐以后,大半條命已經(jīng)踏進了鬼門關,漆黑的世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心臟劇烈的跳動,身體各個傷口都傳來鉆心的劇痛都讓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即將要走到盡頭。
如果他能看見,自己的身體早已被黃狐抓咬的千瘡百孔,血肉模糊,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見,只是能感覺到,身體各處都在流血。
他雙腿發(fā)軟,已經(jīng)無力站穩(wěn),只得緩緩坐下,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漆黑中,他回顧過往,幾百年的時間里,可以回顧的片段都是童年的往事,恍如昨日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的閃過。
在意識極度微弱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腳步聲,從聲音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更加強大的四腳猛獸,因為那個東西每接近一步,他身邊的沙子都在震顫。而且粗獷的呼吸聲音也越來越近。
即便他此時已經(jīng)耳鳴許久,但是還是能聽到那頭怪獸粗獷的呼吸以及口水滴落在沙地的聲音。
巨獸呼出的氣流卷動喉間黏液,發(fā)出沼澤氣泡炸裂的黏稠聲響,吸氣時兩肋擴張帶起皮質(zhì)風箱的拉扯聲"
李觀瀾已經(jīng)不在乎接近他的是多么強大的巨獸了。他目前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和活死人無異,黃狐的毒氣帶來的影響是致命的,加上身上失血過多,他能做的只有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此刻他的呼吸已經(jīng)微弱到吹不起一根羽毛。
耳鳴越來越厲害,耳內(nèi)的聲音漸漸大到他想用僅有的力氣去堵住耳朵,然而此時連自己的手都不再受他支配。
那個妖獸接近他以后,見他已經(jīng)沒有了動靜,先是用鼻子湊近他的口鼻附近聞了聞,強大的呼吸帶出的風將李觀瀾額頭前的碎發(fā)吹起,確定他即將死去之后,妖獸并沒有急于下嘴,而是用巨大的前掌撥弄著他,李觀瀾的癱軟的身體被妖獸一掌便撥弄出數(shù)米,隨之妖獸走了兩步又來到李觀瀾的身前,這次他用帶著倒刺的舌頭舔舐著李觀瀾的胸口,只是舔了一下,李觀瀾的胸前的皮膚便被涮掉了一層的肉,等到妖獸再次準備朝著李觀瀾的臉舔舐時,一陣寒風吹來,巨獸的舌頭探出的瞬間,它的頭已經(jīng)被整整齊齊的切下來掉在斜砸李觀瀾的胸口上。李觀瀾的肋骨被硬生生砸斷了幾根,妖獸脖子上臉盆般大小的傷口竟然沒有流出一滴血,在劍鋒拂過的瞬間,它的傷口截面已經(jīng)被冰凍住。
而被斬落頭顱的妖獸四條腿還穩(wěn)穩(wěn)的站在原地,秦玉婷一腳將妖獸殘骸踢開數(shù)米,隨即持劍走向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的李觀瀾。
“半天不見,就傷成這個死樣子?!鼻赜矜萌z查李觀瀾傷勢的時候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隨后掰開李觀瀾的嘴,將九轉還魂丹放入李觀瀾的口中。
見李觀瀾連吞咽動作都沒有,秦玉婷不得不將手指探入李觀瀾的口中,將藥丸頂進李觀瀾的食道口附近,隨后又從指間引出一股真氣,將藥丸逼進李觀瀾的腹中。
“你呀,也不知是哪一世修來的造化,吃個藥還得我親自喂你。”
說罷拎起李觀瀾癱軟的身體,御風而行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這次匆忙的連妖獸的精元都忘了取。
七日后,昏迷的李觀瀾漸漸有了輕微的意識,只是身體還不能動彈。
他的通身被仙草藥汁和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每天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被掰開兩次,然后溫熱的湯汁被送進自己的嘴里,伴隨著一股輕微的氣流推送之下,溫熱的液體緩緩的流進他的腹中,滋養(yǎng)著他的身體。
他的眼睛依舊還是什么都看不見,四周也仍舊一片漆黑。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去了半個月,那雙手每日都會例行的掰開他的嘴,一勺一勺將溫熱的湯汁送進他的口中,每次喂他之前,秦玉婷都會先嘗試湯汁的溫度,直到溫度適宜時才會掰嘴喂他,只不過到后來他已經(jīng)可以自行吞咽,便不再用真氣送入湯汁。
每兩天他通身的繃帶便會被解下來,然后那雙溫潤的手便會將仙草汁再次涂滿他的全身,然后換上新的繃帶。
慢慢的李觀瀾四肢已經(jīng)可以活動,秦玉婷便將煮好的湯汁放入他的左手,將湯匙放在他的右手上。
然后甩下一句“自己來,小心燙。”便自顧自的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李觀瀾?zhàn)B傷的日子里,秦玉婷依舊是照常的賞花,喂鳥,清理魚塘換水,灑掃庭院,練字,幾乎雷打不動。
“我的眼睛,還有的治嗎”這是李觀瀾醒來以后這么久,說出的第一句話。
屋子里沉默了半晌后,只傳來一句“能活著已經(jīng)是你的造化!”
“那就是治不好了?!崩钣^瀾低落的說道。
那頭沒有再給出任何回應,只聽見毛筆尖在宣紙上游走的沙沙聲。
“為什么要救我?!?/p>
“不為什么,只是碰巧路過,順手而已?!?/p>
“那我的命是不是就是你的了?!?/p>
“我要你的爛命有什么用。”秦玉婷頭也不抬的說道。
李觀瀾聽完坐在床邊深吸了一口氣,許久才嘆出來。
“我已經(jīng)瞎了,不知道還能去哪里”
“我攆你走了嗎”秦玉婷停下筆淡淡的說道。
“我已經(jīng)是個廢人,留在這里也做不到你定的那些規(guī)矩。”
“那就安心當個廢物。”秦玉婷回復道。
“你熬的湯很好喝,謝謝你”
“去幫我把鳥喂了?!?/p>
“我嗎?”
“這里還有別人嗎”
“可是我看不見,怎么喂啊”
“自己想辦法!雞湯不能白喝?!?/p>
“雖然你現(xiàn)在是個殘廢,但是殘廢也要做事,我這里不養(yǎng)閑人”
“行吧,那我去…喂鳥”
“鳥食的罐子在院子的東南角,鳥食也在邊上放著,喂完鳥把殘渣清理干凈,放在院子外面?!?/p>
“好”說罷李觀瀾起身向周邊四處摸索著,恍惚間他摸到了一個柔軟的身體,手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繼續(xù)”秦玉淡淡的說道。
“???”李觀瀾聽完又將縮回去的手又伸了過去,再次觸碰到那個柔軟的身體
“讓你繼續(xù)喂鳥!”秦玉婷有些惱怒的說道。
“腦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秦玉婷有些無語的說道。
“哦,那我去喂鳥了?!闭f完李觀瀾的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
又摸索著往前走著,不過沒走幾步很快又將秦玉婷廳堂里的畫卷打翻了,裝畫卷的瓷瓶在落地瞬間被李觀瀾迅速用腳面托住,穩(wěn)穩(wěn)的放在地上。隨后又將散落在地面上的畫卷整理好,連同瓷瓶一同摸索著放回了原位。
這一幕被秦玉婷看在眼里,她緩緩的走到李觀瀾面前,用手在李觀瀾眼睛前面揮了揮,再三確認李觀瀾看不見之后,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著他。
“讓一下,不要影響我走路”李觀瀾淡淡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秦玉婷說到一半一時語塞。
“懷疑我是裝的對吧”李觀瀾反問她。
“沒有,我只是”秦玉婷再次試圖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我也希望我是假裝的”沒等她說完,李觀瀾再次苦笑著說道。
“沒關系,雖然眼睛瞎了,但我不是廢物”李觀瀾繼續(xù)說道。
“那就好,趕緊去喂鳥,這段時間光在你身上花功夫,鳥都餓瘦了?!鼻赜矜檬冀K無法解釋自己不信任李觀瀾的行為,便借著他的話岔開了話題。
“好?!崩钣^瀾回答以后繼續(xù)摸索著來到了院子里面。
在將努力找到鳥食放在院子的桌子上以后,李觀瀾又努力摸索著回到了臥房內(nèi)。
屋子內(nèi)的兩個人都默契的很久都沒有再說話。屋內(nèi)靜悄悄的,氛圍讓李觀瀾都有些懷疑秦玉婷是否還在屋內(nèi)。而此時的秦玉婷只是單手伏在案上托著自己的下巴,透過打開的窗子靜靜看著院子里外面的畫眉鳥啄食,愜意的欣賞著院子里面的風景。
“我叫李觀瀾,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李觀瀾率先打破了空氣的寧靜。
“秦玉婷”
“那你來這里多久了?”
“具體我也記不清,我只知道當初入境后,那個被我滅掉十一次的那個最低的妖獸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這個境內(nèi)最高階的妖獸,按照每打死一次活過來需要比上次雙倍的時間來推算,大概算起來得有一千年了。”
“不過你放心,前些日子它已經(jīng)被我除掉了,按照規(guī)律推算下次再見到它已經(jīng)是一千年以后的事了,如果那時候即便你我還活著,恐怕我們兩個都不是它的對手?!鼻赜矜猛和庀蚋h處向李觀瀾說道。
“為什么?你不是很厲害嗎?連你都降服不了它嗎”李觀瀾再次不解的問道。
“通過這次斗法,我已明顯感到力不從心,它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五百年前更快、更強,戰(zhàn)力提升了不止一倍?!?/p>
“如果不是我取巧殺掉了它,你入境時怕是都見不到我,這也是你的造化?!?/p>
“既然都被你除掉了,那為什么還會活過來?”
“這里的妖獸最開始的戰(zhàn)力都不是很高,但是一直很兇猛。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殺掉你的機會。所以你如果遇到他們,那便意味著你和它之間只能有一個活下來。”
“所有遇到的妖獸都被你打殺了?”李觀瀾再次問道。
“他們自帶修復體質(zhì),只不過是暫時被除掉了而已,如果下次你遇到上次被你除掉的妖獸,那他們的戰(zhàn)斗力會比這一次提升一倍?!?/p>
“再提升一倍?”李觀瀾震驚的問道。
“是,再提升一倍。”秦玉婷確認了他的疑問。
“那我多久以后會再遇見那只黃狐?”李觀瀾關切的問道。
“不會太久,如果它是第一次被打死,應該用不了一年它就會再出現(xiàn)?!?/p>
“那如果再被我打死呢?”李觀瀾試探性的問。
“從你打死它的那天起往后再推兩年,它還會出現(xiàn)。”
“那如果再被我除掉呢”
“如果你第三次除掉它,那么從你除掉它那天開始算,四年以后它還會再出現(xiàn),不過到時它的速度和力量以及抗擊打能力都將提升至現(xiàn)如今的四倍?!?/p>
“四倍,這太可怕。”李觀瀾低聲說道。
“你還知道怕?!鼻赜矜玫某爸S道。
“那你打掉的那個高階妖獸豈不是很難對付?”
“很難對付!再次碰見它的時候,只是初遇的時候看清了它的模樣,在和我纏斗的過程中,它的身形移動快到比你眨眼的速度都快,這也就意味著你想鎖定它的位置,用眼睛看是沒有用的?!?/p>
“在你還沒有看清它的身形的時候,你的頭可能已經(jīng)被它的利爪取下來了?!鼻赜矜迷俅窝a充說道。
“那你是怎么贏的它?”李觀瀾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用心,用耳朵,用身體,用自己的神識去感受它的存在,即便是它移動時那個方向傳過來的細微的風絲,只要我能夠屏氣凝神,也是一定可以感受到的,如果等用眼睛看到它的時候,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你已經(jīng)被殺掉的時候,殘存的意識會讓你見到它最后一眼”
“那第二種呢?”李觀瀾呆愣愣的再次問道。
“你把它殺掉。”秦玉婷眼神堅定的回答。
秦玉婷的回答讓李觀瀾意識到自己提的問題有多么可笑。
接下來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太陽漸漸西沉,夕陽透過窗子照進秦玉婷的床上,李觀瀾坐在床邊感受著陽光傾瀉在自己臉上的感覺,雖然他眼前一片漆黑,但這是他唯一還能感受陽光的方式。
“我還是很好奇,為什么在你這里那些妖獸便不會來襲擾?”
“因為他們不敢。”
“為什么不敢?”
“因為他們也怕死。”
“他們之間不會相互攻擊嗎?”
“不會,至少在這里的一千年里,我從未見過他們相互廝殺?!?/p>
“這又是為什么?”
“你餓不餓?!?/p>
“我不餓,我想聽你講?!?/p>
“我去備些點吃的,再給你講?!?/p>
沒過多久,房間里充斥著炙烤羊肉的香氣,還有烤馕的麥香氣也涌進了李觀瀾的鼻息里。
一通忙碌之后,李觀瀾被秦玉婷拉住手臂引導著坐在了廳堂內(nèi)的餐桌旁坐下。
他看不見,但是也能聞到桌上各種美食散發(fā)出的香氣,坐下的時候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該把手放在桌子上還是直立坐著。
“動筷吧?!?/p>
李觀瀾聽到以后用手摸著自己的碗和筷子。
當他摸到自己的碗時被燙了一下。是秦玉婷已經(jīng)將他的碗里都放滿了各種菜肴。
他被燙的縮回手時,突然感覺鼻頭發(fā)酸。
“慢點,沒人跟你搶,別毛毛躁躁的?!鼻赜矜迷俅斡糜柍獾目谖菍钣^瀾說道。
李觀瀾并沒有理會那些,還是沒有動筷子。
“怎么,你一個大活人還等我喂你啊”
“不需要?!崩钣^瀾有些哽咽的說道。
“那就開動吧。”秦玉婷說完自顧自的端起自己熬的湯,慢慢用湯匙品味著。
李觀瀾聽完也拿起碗,開始咀嚼著,食物混著鼻頭的酸和眼淚咸滋滋的味道緩緩入腹,吃了沒兩口,他便把碗舉得很高,將頭深埋在碗后面。
“我自己也要吃,飯不是專門給你做的?!辈煊X到李觀瀾異樣的秦玉婷放下湯碗冷冷的說道。
“我只是想家了。”李觀瀾也放下碗,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
“我今天心情不錯,希望你不要招惹我?!?/p>
“再重申一遍!這里不是你的家,我也不是你的家人,不要自我感動。吃飯可以,我沒有義務照顧你的情緒。”秦玉婷再次強調(diào)。
“我只是說想家了。怎么會招惹了你?我不明白?!崩钣^瀾再次擦拭了眼淚以后向聲音的源頭轉過去問道。
“吃飽了就把這兒清理干凈?!鼻赜矜脹]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算了,反正我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p>
“我只是提示你不要自作多情?!?/p>
“那你把費盡周折把我從鬼門關里拉回來究竟是為什么?”
“因為我也想離開這里?!?/p>
“可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自己都出不去,又怎能幫你出去?”
“你知道外面那些妖獸嗎”
“我當然知道!我出去就能碰到他們,躲都躲不開。”李觀瀾無奈的說道。
“我倒是想和你一樣,每天都見到他們?!?/p>
“那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崩钣^瀾有些不解的說道,絲毫沒有察覺出自己的話對秦玉婷的冒犯。
“你釣過魚沒有?秦玉婷像是轉換話題一樣的問李觀瀾。
“小時候經(jīng)常釣魚啊,為什么這么問?”
“這里就像是一個大池塘,而那些妖獸就像池塘里面的魚?!?/p>
“什么意思?”
“你不要插話,聽我講完?!鼻赜矜迷俅螐娬{(diào)。
“好,你說。”
“如果這里是個大湖,你是垂釣者,你有什么辦法把湖里所有的魚都釣光呢?!?/p>
“我會把湖水放干,然后下到湖底去清塘?!?/p>
“莽夫!”秦玉婷不屑的說道。
“那你有什么辦法?”
“我會把釣魚的本事練好,然后再給我配一副好的餌料就夠了?!?/p>
“我的意思是,你來做餌料,我做垂釣者,我們合力配合把外面那些妖獸都滅掉,拿到全部妖獸的精元之后,這個地方就會消失了。只要這個湖里還有一條活魚,那垂釣者就將永遠都被困在這個湖邊,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原來你救我是為了讓我當誘餌?幫你吸引妖獸?”
“不然呢,難道你想一直困在這里嗎”
“我不想!”李觀瀾懇切的回答道。
“那就好好的表現(xiàn),我會帶你出去的?!?/p>
“如果在以后的一千年以內(nèi),這個地方的妖獸滅不干凈,等到那個千年妖獸再次復蘇過來的時候,這里就是你我的葬身之地,你懂嗎”
“你自己為什么不去找那些妖獸?”
“你以為我不想嗎?這里的妖獸都被我滅過不止一次,當下最高階的妖獸被我滅掉后,其他妖獸都遠遠的躲著我,不論我表現(xiàn)的多么柔弱,我還是很難遇到他們,即便是偶爾遇到妖獸聚集的時候,只要見到我的影子,他們大概率都會四處逃散,即便有幾個中階不知死的掙扎一下,但是還是會被他們跑掉很多?!?/p>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只能慢慢的找機會去接近他們?!?/p>
“不瞞你說,我已經(jīng)好幾年都沒有找到什么像樣的妖獸的蹤跡了,但是從你來以后,我才有機會殺掉那些妖獸?!?/p>
“他們的數(shù)量本來就多到數(shù)不過來,再躲著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徹底殺完他們。”秦玉婷有些無奈又惆悵的說道。
“而且這一千年里被我打殺的妖獸數(shù)量也有數(shù)十萬頭,他們被滅的時間不同,也就意味著他們復活的時間不同。究竟在哪個時間段可以把妖獸同時滅干凈,同時確保不會再有新的妖獸活過來,我也不確定。”
“直到你到來以后,我才能看到些許希望,至少他們敢于在你的面前活動,而我只需要隱藏好就夠了。”
“殺你的那只黃狐,這種初級的低階妖獸我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見過?!?/p>
“原來如此!”李觀瀾恍然大悟的說道。
“原來如此?!崩钣^瀾明白真相以后陷入了復雜情緒當中。
他沒有想到的是外表單純、言語冷漠的她,心思竟然如此的不可揣測。
“這么說來我不需要提升修為,只需要專注做你的誘餌就可以了?”
“不可以!”
“為什么?不是說好我做誘餌,你來降伏他們嗎”
“你目前碰到的還只是低階妖獸,尚且能與它周旋。”
“如果碰到的高階妖獸,你要有能力幫我拖住它,放心,只要你能維持到我接近它們,我動作很快的?!?/p>
“我不想魚還沒釣到,餌料就進了魚腹里面?!鼻赜矜玫恼f道。
“畢竟想再找像你這么鮮活的餌料,比讓我殺掉所有的妖獸離開這里,更難!”
“原來如此,那你還敢對我立這么多規(guī)矩。不怕我不配合你?”
“你不要得寸進尺!”秦玉婷警告道。
“讓你知道真相是為了更好的滅掉妖獸,你膽敢忤逆我,不妨讓你見識我比外面的高階妖獸更可怕的一面?!鼻赜矜猛{道。
“你會殺了我?”李觀瀾怯生生的問道。
“愚蠢!殺了你我拿什么釣魚?這世間其實有比死亡更讓人絕望的體驗,只要你夠膽敢嘗試,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的讓你了解一下叛逆需要付出的代價?!鼻赜矜迷俅握f道。
“果然是個女魔頭!”李觀瀾小聲嘀咕道。
“算你識相?!鼻赜矜闷鹕碚砹艘幌伦约旱囊律篮笳f道。
“而且我也相信,你既然能到這里來,修為雖是低了些,還不至于蠢到分不清主次?!?/p>
“只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在后續(xù)的日子里,齊心合力誅殺妖獸,你也不要忘記你的初衷,相信你不是為了見我才來的這里。我也不是為了等你困在這里。聽清楚了嗎?”
“可以,那你說話的時候言辭能不能委婉一些?我又不是外面的妖獸,你何必對我冷冰冰的呢”
“我管你吃,管你睡,且護你周全,你還要求我對你態(tài)度熱情似火。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兒多嗎?!?/p>
“那整天面對一張冷冰冰的臉,任誰都會覺得不舒服?!崩钣^瀾再次辯駁道。
“你都瞎了,也看不見,你怎么知道我冷冰冰的?”
“我照顧你是個瞎子,飯菜都盛好放你碗里就差喂你了,你還想我怎樣?”
“你不聽我的話出去被一個小畜生收拾的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我拖回來,定期換藥包扎,還要想盡辦法幫助你恢復元氣,把我的床都讓給你睡了一個月,我這一個月都躺在院子里面的搖椅上休息,你還要我怎樣?”
“我說這么多廢話,不是奢求你李觀瀾李大公子對我感激涕零,只是讓你知道,我每一秒都在為了能夠度過此劫在努力,不像你,整日糾結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
“我…我錯了,不該那樣說你!”
“換位思考一下,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無非說話直白些,你知道我每天因為妖獸的事情有多煩嗎”
“換作是你在這里被困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到一點希望,等到的人卻無心渡劫還想跟你談風月之事,沉溺于兒女情長,你不煩嗎?”
“我有嗎?”李觀瀾搶白道。
“我哪里表現(xiàn)出對你的愛慕之情了?”李觀瀾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般,耳根發(fā)熱,臉紅到了脖子根上。
“如果我說的不是事實,你臉紅什么?”秦玉婷逼問道。
“你不會是想讓我在和你成家,再給你生個孩子,享受人倫之樂吧?!鼻赜矜迷俅蔚恼f道。
“我好歹也是修行幾百年的修士,你覺得我會有這種想法嗎”
“會!從你到這里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我覺得這種想法在你腦子里面滋生出來只是個時間問題?!?/p>
“作為一個勘破紅塵的悟道之人,‘想家’這個詞是如何從你的口中脫口而出的,我對此很難理解。”
聽完這番話,李觀瀾的再次被羞的滿臉通紅。
“我也希望這些都是自己對你過度揣測,但是如果以上種種都不幸被我言重!那我有辦法讓你知道沉溺于美色的代價,并且對此深惡痛絕?!?/p>
“你今天已經(jīng)威脅過我很多次了?!崩钣^瀾的臉上褪去潮紅,轉而變得有些泛白。
見此情形秦玉婷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你的眼睛我可以幫你恢復,但是什么時候恢復,決定權在我,也看你的表現(xiàn)。”秦玉婷補充說道。
“真的嗎?”李觀瀾聽聞此言恍如黑暗的人生中又亮起了一絲曙光。
“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秦玉婷堅定的說道。
“那太好了,我又有機會重現(xiàn)光明了。”
“先別得意,我說之前也說過,這也要看你的造化。”
“為什么這么說?你不是說到做到嗎”
“前提是你要在雙眼失明的情況下,把自己的修為提升一大截,這樣才能有助于幫我拖住化形妖獸,只有他們的眼睛膜片才能用于你恢復視力,普通妖獸的眼睛膜片如果放在你的眼里,你雖然也能再次復明…?!?/p>
“那為什么不抓一只普通的妖獸呢來換呢?”
“如果用普通中低階妖獸的眼睛助你修復視力,那你以后就會慢慢變成半人半妖的怪物,你也就失去了當餌料的資格,到時候我不僅不會救你,而且會連你一起殺掉?!?/p>
“那還是算了吧。”李觀瀾聽完以后連連搖頭。
在秦玉婷的悉心照料下,李觀瀾恢復的很快,經(jīng)過兩個月的時間,李觀瀾除了眼睛看不見,身體已經(jīng)恢復的生龍活虎。
秦玉婷在期間刻意去訓練他的聽力,教他如何能夠讓他在黑暗中僅依靠聲音和氣味等感官,飛速判斷物體的活動軌跡和與他的距離。
秦玉婷的房間及院子里面的陳設位置李觀瀾經(jīng)過兩個月的摸索也已了然于胸,所以他可以在黑暗中輕松躲開所有的障礙物,取放東西也更加自如。
除他的世界仍舊一片漆黑以外,他的行動的利落程度已全然沒有半點盲人的樣子。
對于秦玉婷交代給他的瑣碎日常雜務,他也可以很高效的完成。
秦玉婷對于他這段時間的變化也很是滿意。至少他的快速精進的悟性讓秦玉婷感覺自己的付出并沒有白費。
“我們什么時候一起去抓妖獸?”
“不急,等你徹底掌握我教給你的功法后,我們再做下步打算?!?/p>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恢復好了?!?/p>
“是嗎,那不妨做個測試?!鼻赜矜谜f道。
“來啊,你要怎么測試?”
“接?。 闭f罷秦玉婷將腳下的木劍飛速踢出,劍鋒直奔李觀瀾的頸部刺去。
李觀瀾聽見異響后并未急于閃躲,而是用右臂在胸前迅捷的畫了一道弧線,指尖恰在飛劍接近時敲在劍尖后側的位置,飛劍在李觀瀾的格擋之下劍鋒的方向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轉彎,再看時,劍鋒已經(jīng)指向秦玉婷,而劍柄則牢牢握在李觀瀾手里。
“還不錯!繼續(xù)”說罷,秦玉婷快步上前,李觀瀾聽到腳步聲后迅速收劍蓄勢待發(fā)。
秦玉婷接近李觀瀾時,李觀瀾迎頭便刺,被秦玉婷側身向左邊閃過,李觀瀾側向揮動劍柄,用劍柄的位置砸向側閃的秦玉婷的面門,秦玉婷左手提臂格擋,右手擒住李觀瀾的腰帶,反手將李觀瀾從頭頂拋飛出去。
李觀瀾在空中快速穩(wěn)住身形,落地時已經(jīng)擺好再次迎擊的架勢。
而秦玉婷也未就此罷手,而是再次跟上去,在李觀瀾揮出木劍橫劈時,被秦玉婷拿住右臂,一個隨后輕輕發(fā)力以臂為軸將李觀瀾再次拋摔到地面上,并且單臂一擰,李觀瀾不吃痛手中的木劍脫手,被秦玉婷單腳挑起,握在手中,劍指趴在地面上的李觀瀾。
“再來!”李觀瀾起身后對秦玉婷不服氣的說道。
“不用了,再給你一萬次機會你也打不過我,跟你過招無非是檢查一下訓練成果?!?/p>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李觀瀾有些氣餒的說道。
“并沒有!你的反應還可以,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應付一些低階妖獸足以,再假以時日,想來不用我出手,你自己也可以殺掉低階妖獸?!?/p>
“真的嗎?”李觀瀾聽完有些激動的說道。
“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腳踏實地,不要心存僥幸。”秦玉婷提醒道。說完便轉身走進臥房,繼續(xù)臨摹書法。
“瀾兒謹遵教誨!”李觀瀾雙手抱劍躬身行禮。
“這里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專心練習吧”臥房內(nèi)傳來秦玉婷的聲音。
又過了些時日,李觀瀾的修為再度精進,他已經(jīng)可以在秦玉婷的測試下挺過十來個回合。
“你目前的修為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瓶頸,再練下去也無益?!鼻赜矜媒Y束最后一次測試之后對李觀瀾說道。
“為什么?難道我精進的還不夠快嗎?”李觀瀾聽聞關切的問道。
“我并不是說你沒有長進,你的進階我是看在眼里的,而是從現(xiàn)階段來看,你已經(jīng)足夠去自己去滅掉低階妖獸。然而面對中階妖獸時,你的修為還不夠看?!?/p>
“那更要提升啊,為什么停下來?”李觀瀾再次心急的問道。
“你不懂,也許降服一個低階妖獸,悟性好的修士苦練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即可以做到?!?/p>
“而你在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里能達到這層境界,我很欣慰。也說明你天資聰穎卓越,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想要對付中階或者中高階的妖獸,沒有幾百年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只是單純的靠自我提升,可以說是癡心妄想?!?/p>
“那我可以試試看,也許一年之內(nèi)便能突破呢?”
“修行如探花取露,積流江海。積塵微茫,累得厚土。非一朝夕之功可以得道,更不能急功近利,忘乎所以?!鼻赜矜闷届o的說道。
“那我接下來該怎么辦?”李觀瀾問道。
“以你的修為現(xiàn)階段雖然打不過中階妖獸,但是如果修行腳力,如能夠跑的過妖獸也沒問題?!?/p>
“逃跑?”
“對!就是逃跑。接下來我會授你一套隱遁的功法,遇到中階妖獸時幫我把妖獸引過來,增加滅妖的效率?!?/p>
“你不是身法很快嗎?還需要我?guī)湍阋龁???/p>
“有些中階妖獸聽力和嗅覺極為靈敏,如果我靠的太近,怕是它早就逃遁了,只有我離的遠一些,你佯裝逃命朝我靠近,趁著妖獸們急于追殺你的混亂階段,我再將其一劍封喉?!?/p>
“你只需把它引到離我數(shù)百丈范圍內(nèi),我便可以輕松得手?!?/p>
“到時候妖獸精元都歸你,可以助你再度提升修為?!?/p>
“好,那我就先按你說的,先修好逃遁的本事?!?/p>
“院內(nèi)狹窄,空間不足。”
“你到外面去練!”
“可是外面有妖獸怎么辦?”
“只需在此院百丈之內(nèi)活動,但有妖獸作亂,我頃刻便至。你無需擔心被妖獸追殺,權當試煉?!?/p>
“那我怎么才能提升腳力?
“我有一遁珠,速度可追風破光,你要緊隨其后,直到你可以追到它并且將其握于手中,那便無需再練?!?/p>
“你身上的寶貝還真不少啊”
“那是必然,在這里撐這么久,你以為我憑什么能夠活下來?靠運氣嗎”
“好了,不要廢話了。抓緊練吧,如有妖獸出沒,你無需理會,我自會出手解決?!?/p>
“你好厲害啊,我真的有些崇拜你?!崩钣^瀾有些仰慕的笑著說道。
“跟誰學的油腔滑調(diào),還不快去追?”秦玉婷說話時已經(jīng)將手中的遁珠放飛。
遁珠貼著李觀瀾的耳邊呼嘯而去。
“你倒是給我點兒反應時間!”李觀瀾見狀也立馬御風而起,追隨遁珠飄去的方向聞聲追去。
遁珠在不多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李觀瀾側耳努力聽風,也未匿得半點蹤跡。
反而是因為追得太遠,迷失了回去的路,正在李觀瀾在空中心急如焚時,他聽到了風中呼嘯的聲音,那聲音是這樣的熟悉。
原來是一只紫金雕盯上了他,振翅向他飛來,聽著背后聲音越來越近,李觀瀾提步一躍飛身躲過了紫金雕的飛撲。
“秦悅婷!救命,這里有一個妖獸?!鄙弦淮伪蛔辖鸬褚u擊的陰影還歷歷在目。
“畜牲,受死吧?!崩钣^瀾再次大聲呼喊,企圖以此來提振自己的膽氣。
當紫金雕回身再次朝他撲來時,他期待的秦悅婷并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自己因為分神,導致自己的右肩再添一道新傷。
他不知道的是當下發(fā)生的一切都被秦玉婷盡收眼底。但是秦玉婷并未急于出手。只是默默的看著李觀瀾被紫金雕抓傷。
李觀瀾左手緊捂住自己右肩的傷口,屏氣凝神。朝著紫金雕的反方向瘋狂逃竄。
紫金雕在身后緊追不舍,耳后紫金雕翅膀破空呼嘯的聲音忽遠忽近,李觀瀾內(nèi)心如戰(zhàn)鼓一般咚咚亂響,最后實在跑不動的他靈機一動,提身再度躍起,一個后空翻身騎到身后緊追的紫金雕的脖子上,而后用捆仙索將紫金雕的脖子緊緊勒住。
紫金雕被勒的窒息,在空中胡亂掙扎,各種翻轉想要擺脫李觀瀾的束縛,李觀瀾只是緊緊的抓住手里的捆仙索不放,就這樣一人一雕在空中殊死搏斗落幕了。
李觀瀾在紫金雕即將摔落地面的瞬間,御風而起,即便此時,李觀瀾手中的捆仙索還死死地箍在紫金雕的脖子上。聽見妖獸的砸地聲音后,李觀瀾亂顫的心情才漸漸平復。
李觀瀾此時想到了一個辦法找到回去的路,那就是用捆仙索追蹤符的下引導自己拉著死掉的紫金雕回到了秦玉婷的府邸。
在落地瞬間,紫金雕的毛飛的滿院子都是,嚇得院子里的畫眉鳥連忙逃回了自己的鳥籠子里面。
“秦玉婷!這就是你承諾的隨叫隨到?”李觀瀾在院子里,對著漆黑的四周喊道。
而秦玉婷就坐在他面前不遠處的石桌旁悠閑的品茶。
“我是怎么跟你說的,你給我重復一遍?!鼻赜矜门牧伺纳砩险车淖系衩?,不緊不慢說道。
“你不是說遇到妖獸,讓我不用理會,你頃刻便到?關鍵時候你人呢?”李觀瀾急切的反問道。
“對呀,我叫你不用理會,那你是怎么做的,你聽我的了嗎”秦玉婷反問道。
“你只需跑便是了,追不到珠遁,你不會連它也沒跑過吧。”秦玉婷再次補充道。
“我已經(jīng)把它…弄死了,這還不行嗎”李觀瀾聽完自知理虧便想要岔開話題。
“行,當然行了,李大英雄大戰(zhàn)妖獸紫金雕,大獲全勝,收獲鳥毛一堆??上部少R?!鼻赜矜寐犕昀钣^瀾的辯白后拍手說道。
“說話怎么陰陽怪氣的,讓人聽了不爽?!崩钣^瀾再次反駁道。
“我讓你追遁珠,遁珠都飛回來半個時辰了。你人影都沒見著半個。一回來還弄回來這么個東西,還讓這個小畜生把你給傷了,唉~孺子不可教也呀?!?/p>
“我教你的本事呢,讓你就著湯喝啦,還是說我做的湯太美味把你都香迷糊啦。”秦玉婷起身走近李觀瀾用食指戳在李觀瀾右肩的傷處說道。
“??!疼疼疼!你輕點兒。”李觀瀾求饒道。
“知道疼啦,這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以后我說一,你不準做二,我讓你往東,你不可以往西。聽見沒有?”
“幫你處理傷口之前,你先把那個帶毛的扔出去,撇遠些,回來把院子清掃干凈!”秦玉婷嚴肅的說道。
“那妖獸的精元怎么辦?”李觀瀾問道。
“當然是取出來,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嗎,拿遠些,別搞得院子里面都是血?!闭f完秦玉婷再次拍了拍自己身上粘住的鳥毛。
李觀瀾聽罷用力的扛起那頭紫金雕,向院子外面走去。
一番折騰之后,李觀瀾雙手沾滿鮮血的拿著妖獸的精元珠回到了院子內(nèi)。
然后準備清掃院子,他剛走向掃把,便是被秦玉婷叫住。
“讓你取個精元,怎么著,你讓它咬啦,我說怎么聞見院子里這么濃的血腥味。原來是你帶回來的,你不洗手不要碰我的掃把,笨手笨腳的,你把血粘在上面我以后怎么用?”
“我自己掃吧,你去把手上的血清理干凈再說?!?/p>
“你以前取精元珠不也是這樣取嗎?”
“我是看準位置后下手,用劍輕輕一挑精元珠便跳出來了?!?/p>
“誰像你似的下手進去亂掏啊”秦玉婷打趣的說道。
“我又看不見,而且這是我第一次取妖獸精元珠,我連它在哪個位置都不清楚,只能把手放進去摸啦,你讓我往哪挑?”李觀瀾生氣的反問道。
“也是,這點我倒是忽略了,好吧,我不罵你了,可你今天晚上也不許睡我的床,免得弄的到處是腥味,以后也不許,從今天起,你改睡在院子里的搖椅上。”秦玉婷提醒道。
“那你睡哪?”李觀瀾還沒從剛才在妖獸的腹里掏的那種惡心感覺里緩過神來,隨即沒頭沒腦的問道。
“我當然還是睡在臥房里了??!?/p>
“不然你陪我去洗個澡吧!”李觀瀾思維跳躍的說道。
“我?陪你?去洗澡?你腦子有病吧李觀瀾!”秦玉婷憤憤的說道。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蔽以谙肽忝刻鞆暮叴蛩貋硪埠苄量啵也皇桥吕壑懵?。”李觀瀾補充說道。
“所以呢?”秦玉婷不解的問道。
“所以我想讓你帶著我去湖邊,這樣不管是水里的妖獸,還是地面上的妖獸都不敢動我,你說是不是,這樣也免得你辛苦?!?/p>
“以后說話想清楚再說!不要沒頭沒腦的東一句西一句?!鼻赜矜糜柍獾?。
“那你是答應啦?”李觀瀾高興的問道。
“先把你傷口處理了再說?!鼻赜矜貌]有搭理李觀瀾的話。
“行,你要是不答應,我今晚還睡你的床,來回蹭?!崩钣^瀾挑釁的說道。
“你敢!”秦玉婷回復道,
“你看我敢不敢,李觀瀾得寸進尺的說道?!?/p>
“受傷了也不老實?!鼻赜矜霉室鈱⑹钟衷诶钣^瀾的右肩上狠狠地點了一下。
“啊啊,疼死啦!”李觀瀾左手捂著肩頭痛苦的叫道。
“跟我進來,給你處理傷口?!?/p>
隨后李觀瀾被秦玉婷用針線將傷口縫合好。
李觀瀾心跳的很快,他坐在椅子上感受著秦玉婷溫潤的手指在他的皮膚附近游走磨蹭,細致的針腳在他的皮膚上來回穿梭,只有輕微的疼痛,不得不說,秦玉婷處理傷口的本事是一流的。
這樣的情景已經(jīng)發(fā)生過很多次,但這,是他最清醒的一次,聞著秦玉婷身上玉蘭花的香氣,李觀瀾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他嘗試用手觸緩緩碰秦玉婷的腰身,突然感覺肩頭上傳來猛烈的刺痛。秦玉婷原本輕柔的縫合手法變得粗暴起來。
最后幾針縫的李觀瀾忍不住齜牙咧嘴。
“縫好了,你自己包扎!”隨后將紗布甩給了李觀瀾。
“你愿意陪我去嗎?”李觀瀾接過紗布后再次問起剛才那個尷尬的問題。
“去就麻利些,不要磨磨唧唧的”秦玉婷有些生氣的說道,因為她在給李觀瀾縫合傷口時注意到了李觀瀾的異樣。
“行,你稍等我馬上就好?!彪S即單手將紗布一圈一圈的纏在自己的身上。
兩人收拾好后,秦玉婷拉著李觀瀾的左臂御風而行,引導著他來到了湖邊。
“到了,你去洗吧,我在這附近給你守著。”
“你可不要走遠了,這湖里面也有怪物,很大的怪物?!?/p>
“你洗不洗,不洗我走了?!鼻赜矜脹]好氣的說道。
“那你轉過身去,李觀瀾對著秦玉婷的方向?!?/p>
“你轉過身去”李觀瀾對著秦玉婷的方向說道。
“你一個瞎子,事兒還挺多,我轉沒轉過去你知道嗎”秦玉婷反駁道。
“我轉過去了,你洗吧”秦玉婷敷衍的說道
“你沒有!我雖然看不見,但是耳朵還好用?!崩钣^瀾回復道。
“誰看你呀”秦玉婷說完無奈的將身體轉了過去。
“好,那我開始洗了,你不要走遠了?!边呎f話間李觀瀾已經(jīng)將衣服脫光了。
“好涼啊,這水。”
“你趕緊洗,我還著急回去呢”秦玉婷背身說道。
李觀瀾適應水溫后,隨即身體都浸泡在湖水里,慢慢的清洗自己身上和手上的血漬。
許久過去了,秦玉婷在湖邊來回踱步,看著李觀瀾的身影在湖中泛起波紋。
“你幫我把衣服拿過來,我連衣服一起洗了,免得有腥味?!?/p>
“真是麻煩,你是看不見又不是走不了,自己不會拿嗎?”
“我不還得出水嗎,萬一你偷看我怎么辦?”李觀瀾沒羞沒臊的說著輕佻的話。
“你是真的惡心。”秦玉婷說罷走過去將李觀瀾的衣服一腳踢進了水里。
隨后又在湖邊來回踱步。
忽然間,在李觀瀾擰洗衣服的時候,水面泛起了更大的波紋,李觀瀾俯身潛入水中,聽見水下確實是有一個巨物在奔他而來。
李觀瀾暗道“不好,這水里果然有妖獸?!?/p>
秦玉婷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沒騙你,這水里真的有妖獸?!闭f完便拖著衣服光著身子往岸上逃。
秦玉婷被他鬧出的動靜吸引到了,只是回過頭看著李觀瀾光著的身子出神。
“你要是再這樣耍流氓,我把你摁水里嗆你啦”秦玉婷以為是李觀瀾在胡鬧,因為在她的意識里,沒有妖獸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探,如果我騙你半個字,回去任由你發(fā)落?!?/p>
“敢騙我,你就死定了?!鼻赜矜谜f完起身一躍,飛身來到了湖中心的上空,向下掃視著。
不出李觀瀾所料,湖中心確實有一條修長而又粗壯的黑影在水中游動。
“還真有不知死的妖獸敢在我腳邊溜達?!蹦枪治锊]有在意秦玉婷的探視,而是飛速的朝向岸邊的李觀瀾游去,秦玉婷這才看清是兩百年前自己斬殺的毒蛟又再次復活了。
毒蛟在出水瞬間,身體猛的探出水面,直奔李觀瀾而去,還在口中向李觀瀾噴出大量的腐蝕性的毒液。一條毒液水柱從出水的毒蛟口中噴,出直奔還在忙著穿衣服的李觀瀾。
千鈞一發(fā)之際,秦玉婷祭出手中的冰魄劍,直奔湖水而去,在冰魄劍中穿梭湖水的瞬間,整個湖面連同出水的毒蛟以及口中噴在半空中的毒液都被凍結成一體的冰疙瘩。
隨后秦玉婷接住出水的冰魄劍,直奔凍僵的毒蛟頭部斬去,毒蛟奮力掙脫身上的碎冰,使勁搖頭將口中被凍成冰柱的毒液被甩向了身后的秦玉婷。
秦玉婷一個躲閃,讓開了如碗口一般粗細的毒冰疙瘩。
毒蛟掙扎著將露出湖面的身體解凍,還有一半身體被牢牢的凍在湖中,毒蛟放棄了對李觀瀾的攻擊,轉而朝向秦玉婷噴出了一注毒液,秦玉婷用劍氣撩起湖面的冰塊,擋住了毒蛟的毒液,冰塊在遇到毒液的瞬間冒起了白氣,周邊都彌漫著刺鼻的氣味。
李觀瀾聽到動靜后,用捆仙索射向毒蛟的身體,本以為可以一展身手,只聽見捆仙索在毒蛟的身體的鱗片叮叮當當?shù)膩砘刈矒舭l(fā)出脆響,但是并沒有傷害到毒蛟分毫。
李觀瀾隨即收回了捆仙索。
而身后的秦玉婷,將手中的冰魄劍再次揮動,一道更強大的劍氣將冰封的湖水劈開兩半,冰的裂縫從湖面一直延伸到湖底。與之共同被切開還有毒蛟凍在湖中的身體,毒蛟瞬間被斷成兩截。
毒蛟嗚咽的嘶吼著,口中噴出翠綠色的血沫,它轉頭又向李觀瀾撲去,但是由于還有一段身體被冰凍在湖里,限制了它的活動空間,李觀瀾聽到帶著腥氣的涼氣的微風向他吹來時,便下意識的后撤幾步,而就是這幾步救了他,毒蛟的頭在距離李觀瀾三米的位置被冰面狠狠地拽住。
瞬間冰面被拉出一道碎紋裂縫,而后慣性導致毒蛟的頭又往前探了半米,剛要再次噴出毒液,只見冰魄劍的劍鋒傾斜著在毒蛟的頭上削了過去,巨大的蛟身再次被冰封住,而蛟頭的部位留下如鏡面一般平整光滑的斜向切面。冰魄劍就插在李觀瀾身邊一米多遠的沙地上震顫。
李觀瀾被冰魄劍的散發(fā)出的寒意驚的打了好幾個冷顫。
“搞定,看著個頭不小,實際也就那么回事兒?!鼻赜矜迷诼涞睾蟀纹鸨莿θ肭屎?,拍拍手說道。
“妖獸?滅掉了?”李觀瀾不知所以的問道。
“諾,不是在那立正呢?!鼻赜矜猛犷^俏皮的說道。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它就死啦?我連它的慘叫聲都沒聽見。就被你滅掉了?”
“你想聽妖獸慘叫啊,好啊,下次我放他們多折騰一會兒再殺,可不可以?為了滿足你變態(tài)的好奇心?!?/p>
“還是不要了,叫起來怪瘆人的。”李觀瀾回道。
“來,今天我就破例一回,讓你見識見識這湖里的妖獸長什么樣子。”
說罷牽著李觀瀾的手臂,來到了被斜著切下來的半截蛟頭跟前。
“摸摸看?!鼻赜矜谜f道。
李觀瀾聽聞后帶著好奇心俯下身子去觸碰蛟頭。他的心在觸碰到蛟頭的一瞬間,感受到的上面還掛著的冰霜帶來的陣陣涼意。
他又大膽的在蛟頭的面部摸了摸,那起起伏伏的鱗片和恍如老樹死結般麻麻賴賴冰涼的手感,頓時讓他身體不住的打了一個激靈。
他起身對秦玉婷說“我摸夠了,我們回家吧。”
“這回你相信妖獸被我滅掉了吧?!泵看螝⑼暄F以后秦玉婷的開心都是溢于言表的。
“行啦,澡你也洗了,妖獸我們也殺了,回去我給你弄點兒好吃的好好補補?!?/p>
“補補?我也不虛,補什么啊”李觀瀾被一反常態(tài)的秦玉婷搞得一時不知道怎么答復。
“別逼我在最高興的時候揍你。走!”說完秦玉婷一把拉起李觀瀾朝著自己的府邸飛去。
跟隨其后的李觀瀾暗自思忖道“這個女人還真是反復無常?!?/p>
在殺掉毒蛟以后,李觀瀾被安排每日要追著遁珠跑五圈,每次出去練習遁逃術都會有一些意外收獲。
短短半個月內(nèi),已經(jīng)有十三頭各類妖獸在追逐李觀瀾時被秦玉婷滅掉,其中還有兩個中階妖獸。
在妖獸的追逐下,李觀瀾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妖獸在被他遠遠的甩在身后,他追尋遁珠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有幾次他比遁珠飛進秦玉婷的手中時間只晚了幾秒鐘。
“近期你的逃遁術,也小有所成,距離能徹底擺脫中高階妖獸的追殺,也只有一步之遙,切不可懶散。還需要勤加修煉?!?/p>
“我已經(jīng)很快了,昨天如果不是你出手太快,遁珠都要被我捉住了?!?/p>
“是嗎,既然你這么有信心,想不想跟我比試一下?”秦玉婷說道。
“比就比,打不過你,我還跑不過你嗎?”
“那就試試看。”
“你說吧想怎么比?”李觀瀾問道。
“和你一樣,遁珠飛出去之后誰先拿到遁珠,便算是獲勝?!?/p>
“這是你的法器,誰知道你會不會作弊?”
“好,那你就追我,如果你能夠用你的那條爛繩子碰到我,都算你贏。”
“一言為定,要是我贏了怎么辦?”李觀瀾自信的說道。
“能贏我,一切悉聽尊便?!?/p>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崩钣^瀾興奮的說道。
“要是你輸了,以后每天加練五圈,不準有半句怨言。”秦玉婷反問道。
“捆仙索可長可短,伸縮自由,你輸定了哈哈”李觀瀾暗自思忖道,隨即痛快的答應了秦玉婷的要求。
“準備好了嗎”秦玉婷問道。
“我讓你先走一步,免得說我欺負你。”李觀瀾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鼻赜矜谜f罷一閃身便飛出了院外。
“這次看你哪里跑,我不僅要碰到你,還要把你栓住,讓你平常那么神氣?!崩钣^瀾說罷也追著秦玉婷破風的聲音方向追去。
秦玉婷就給李觀瀾的線索不僅是衣帶破風的聲音還有身體飄過的地方殘留的玉蘭的香氣。
李觀瀾聽著衣帶飄擺的聲音越來越近,興奮的叫道。“你以為我這些日子都是白練的嗎”隨即甩出捆仙索。
只聽嗖的一聲異響后,秦玉婷衣帶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李觀瀾趕忙加速追去,卻發(fā)現(xiàn)連空氣中殘留的香氣都瞬間消散了。
李觀瀾祭出捆仙索后,沒多久便拉到了東西,他在空中用力得拽了拽,再三確定已經(jīng)將繩子捆在秦玉婷身上后,他順著捆仙索的方向快速的飛了過去。落地后,他拉了拉繩子,發(fā)現(xiàn)‘秦玉婷’在前面一動不動,他邊收繩子一邊說“你還是太小瞧我了”。
“我的這條爛繩子不光能碰到你,就是捆住你也不成問題?!?/p>
“你剛才立的賭注還算數(shù)吧,現(xiàn)在在反悔還來的及哦”李觀瀾悻悻的說道。
秦玉婷靜立著沒有說話。
李觀瀾順繩子末端摸過去時,他呆住了。沒摸到自己預期中那柔軟的軀體,取而代之的是硬邦邦的樹干和粗糙的樹皮的手感。
“算數(shù),我秦玉婷向來一言九鼎,從不食言?!痹诶钣^瀾旁邊的秦玉婷用手拍了拍李觀瀾的肩說道。
“只不過很可惜,你沒能贏我,嘖嘖嘖,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點點?!鼻赜矜美^續(xù)打趣的說道。
李觀瀾心里清楚,要躲開自己的捆仙索追逐,還要將追逐的繩子繞樹數(shù)十圈,得需要他難以想象的速度才能做到。
“可惡!”李觀瀾用拳頭捶打在百年柳樹的樹干上。
“怎么啦,你不會輸不起吧?!鼻赜矜迷俅卧牡恼f道。
“唉~算我瞎了眼,跟你這樣的人打賭?!崩钣^瀾惱羞成怒的說道。
“嗯~,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秦玉婷點點頭說道。隨后便云淡風輕的離開了。
留下的李觀瀾還在那用力得扯拽著死死纏繞在樹上的捆仙索。
回到院子里面的李觀瀾悶悶的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沒有進房。
臥房內(nèi),秦玉婷用手帕擦拭著書案上的灰塵。
“這兩天的風沙太大了,以后這種天氣我如果不在,你記得關窗戶。”秦玉婷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將我的捆仙索解開繞在了樹上?”李觀瀾沉默了半晌突然問道。
“看來你還真是輸不起?!?/p>
“你那條爛繩子系到身上后能不能解開你應該比我清楚!”秦玉婷連續(xù)補充說道。
“不可能,你得是多快才能把我的捆仙索都帶到樹上轉那么多圈?李觀瀾質(zhì)疑的說道。
“我都不敢小看你,你竟然小看我,真是可笑?!鼻赜矜脩蛑o的說道。
“我不是小看你”
“你瞎了我不跟你計較,也解釋不清楚,就說你是不是想賴賬吧”秦玉婷反問道。
“也不是,我只是想不通。”
“想的通不重要,想跟我比,你還得練?!?/p>
“我雖然先行一步,但還等了你一會兒,你都沒趕上來,知道你聽了見我的聲音,真以為你能追上我啊?!?/p>
“低階妖獸都能玩兒的你團團轉,你憑什么認為你能跑過我。哈哈,你可太有意思了。”秦玉婷說罷便拿起鳥食,放在手心,畫眉鳥見狀立刻飛過來在她的手心啄起食來。
“去吧,等你快到能追上我的時候,不論你提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只要我能做到?!?/p>
“從明天開始,每天加練五圈,一圈也不能少?!鼻赜矜靡蟮?。
日子過得飛快,李觀瀾在更加刻苦的后,從最開始的可以勉強拿到游走的遁珠,到后來可以伴著遁珠御風而行,到最后結束試煉的階段,李觀瀾可以在繞著遁珠飛行,遁珠已經(jīng)成了他可以隨意拿捏的玩物。
秦玉婷對此很是滿意,想當年她練習遁逃術時,也花費了近三年的時間,而李觀瀾在短短五個月內(nèi)就達到了她幾年的速度。
“最近練得怎么樣?”秦玉婷問道
“還那樣,也沒多大長進”李觀瀾略帶敷衍的回答。
“還在為上次比試的事情對我耿耿于懷?”秦玉婷問道
“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嘛”李觀瀾把玩著手里的遁珠說道。
“我計劃著這次我們走遠一些”秦玉婷說道。
“我們要去哪?”李觀瀾問
“方圓五百丈范圍的妖獸基本上都被滅光了,且大多數(shù)都是中低階妖獸,我們繼續(xù)在這附近搜尋沒有意義。”秦玉婷解釋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讓你去更遠的地方轉轉,我在你附近跟著你?!?/p>
“可是我還沒有練好?!?/p>
“你拖一天,我們兩個就會多一分危險,希望你不要這么幼稚?!?/p>
“這不是你追我趕的游戲,你我都是在跟時間賽跑。沒有誰輸誰贏,如果你格局那么小,最后我倆都會輸”秦玉婷補充說道。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崩钣^瀾說道。
“你說說看!”秦玉婷回道。
“我看你兜里法器不少,能不能給我一件稱手的,我也不能總是用捆仙索,這玩意對付妖獸不太靈啊”
“這個沒問題,不過你當下還用不到,只需要先幫我吸引妖獸然后拖住它,不用你過多跟它糾纏”
“而且法器和你磨合也需要時間,即便我給你,你短時間內(nèi)也未必用的上?!?/p>
“好吧,那你打算讓我去哪里?”
“先去東南方向,因為憑我的經(jīng)驗來說,那邊的妖獸聚集的比較多?!?/p>
“萬一碰見妖獸扎堆怎么辦?”
“那不是更好,把他們一鍋燴了”
“他們合起伙來把我圍住,我往哪跑啊”
“這個你放心,妖獸總歸是妖獸,他們從來沒有抱團的行為,都是各自為戰(zhàn)?!?/p>
“我不信,萬一他們餓急了,合起伙來把我堵住,你要是稍微拖沓一會兒,我都進他們肚子里了?!?/p>
“還有一個秘密我其實一直都沒告訴你”秦玉婷說道
“什么秘密?”
“這里的環(huán)境并不是你看到的沙漠”
“什么意思?這外面不算是沙漠嗎?”李觀瀾不解的問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黃狐和老虎這種妖獸會出現(xiàn)在沙漠這種地方嗎?就連多次襲擊你的紫金雕也不該生存在這種地方吧”
“那是什么意思?也許他們也都被困在這兒了呢?”李觀瀾反問道。
“你看不到,所以你才不會理解?!鼻赜矜么鸬?。
“你今天說話怎么云里霧里的,我還是不明白?!?/p>
“其實,他們都是活在自己的環(huán)境里,所以他們之間相互也是看不到的,你之所以能碰見他們扎堆,不過是在同一時間內(nèi),他們在不同的空間里在同一個位置相遇了?!?/p>
“你講的太繞了,我還是不懂。”
“簡單來說,他們都活在自己的空間里,相互都是看不到的,所以不會出現(xiàn)你被他們合伙圍堵的情況發(fā)生?!?/p>
“這個說法倒是很有意思?!崩钣^瀾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隨即李觀瀾又問。
“你看不見,不代表我看不見。”秦玉婷答道。
“那為什么你能看見?”李觀瀾再次不服氣的問道。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以后我再慢慢給你講。”
“你就給我講講嘛?!崩钣^瀾說話間湊到秦玉婷身邊用手晃動著秦玉婷的胳膊。
“你先把手放下來!”秦玉婷的說道。
“不要動手動腳的?!鼻赜矜煤懿涣晳T的將自己的胳膊從李觀瀾的手中抽了出來。
“假如你能幫我吸引到中高階妖獸,我就給你講清楚這里面的緣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