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后,藍曦臣與金凌商量建材運輸之事。
金凌對于建造材料不是很懂,瞭望臺建造的地理位置,材料多少,用資多少,他一概不知。
雖已做了三年仙督,可金凌還正是玩鬧年紀,經(jīng)常不在蘭陵,到處夜獵增加夜獵,對于家室,一律推給舅舅江澄。
“澤蕪君,這木材直接用北方的松木不行嗎?那邊的松木又多又便宜?!?/p>
藍曦臣立即否決了這個想法,“不可,松木屬軟木,易開裂,不適合做搭建材料?!?/p>
“那選什么?”金凌苦惱托腮。
“南方盛產(chǎn)橡木,密度高又結(jié)實,當時阿……”藍曦臣頓了頓,終將沒能將那瑤字說出口,“當年云深不知處重建,正是用的橡木,雖然貴些,但重在實用?!?/p>
“太好了,那就依澤蕪君所說,用橡木!”金凌終于卸掉一個包袱,瞬間高興不少,腦中忽而閃過預算問題,心情霎時低落。
“資金怎么算啊,各大門派弟子的吃穿用度,一日三餐,建筑材料購買費用,都是需要算的啊?!?/p>
藍曦臣眉心微緊,忽而想起什么,微微一笑,“對了,金小宗主,你家是否有一位賬房先生?請他來幫忙或許輕快很多?!?/p>
“是啊,兩月前,的確請來了位賬房先生幫忙打理家中事務,當初還是他激發(fā)我修建瞭望臺呢?!苯鹆枳院赖南駛€小太陽,“當時我出門夜獵,見他受傷便把他帶了回來,沒想到可幫了我不少忙……幫我給下人發(fā)俸祿,采買東西……”
少年一打開話匣子就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藍曦臣一直笑如春風的聽著。
終于耳朵受不了,打斷了酣暢淋漓的吐露, "那個……金小宗主,還是先請他過來吧。"
金凌總算閉嘴,跟只兔子似得一溜煙跑到賬房。
彼時沈風年正在對著光滑的古董算盤敲敲打打,認真的很。
金凌頭探到他眼皮底下,眨著兩只大眼瞧著他。
沈風年嘴角微勾,看著他輕笑道:“金宗主到此所為何事?”
“幫我算筆賬,我請你吃好吃的?!苯鹆枳ブ氖?,就要帶人走。
“汪!汪!汪!??!”
仙子歡實地搖著尾巴跑過來,咬住沈風年的衣角。
沈風年蹲下去,寵溺地摸了摸仙子的頭,仙子眼睛立刻閃出亮光,吐著舌頭,抬起前爪,興奮地望著沈風年。
金光瑤雖然換了副身體,但仙子畢竟是靈犬,見他第一面就早早認出了他。
“風年,仙子這個意思是喜歡你?!苯鹆桦p臂交疊,低頭看著一人一狗,“也是奇怪,仙子從小到大就和我還有小叔這么親過,連我舅舅靠近它都照咬不誤?!?/p>
“興許是它喜歡我的氣味兒?!苯鸸猬幷酒饋?,溫柔地笑笑,“走吧,不是讓我?guī)湍闼阗~?!?/p>
藍曦臣喝茶轉(zhuǎn)眼,門外便走來兩人。
清早沐浴時沒看清,那位賬房先生身著布衣,卻掩不住容貌俊俏,白皙的面龐搭配柔和的線條,秀麗不似凡人。
金凌在旁邊與他有說有笑,看起來親昵的很。
金光瑤逐漸走近,目光落在案脊旁端坐的藍曦臣身上,目光似有遲疑,立即用笑容掩蓋過去。
“不曾想藍宗主也在這兒,不知你們找我算什么賬?”金光瑤說話和氣中帶著幾分幽默。
“過來,坐下說,這筆賬可麻煩了?!苯鹆璩吨鸸猬幍男渥?,拉著他坐下。
金光瑤與藍曦臣相對而坐。
少年人俊逸的臉上始終帶著笑,藍曦臣看的恍然。
“這位……”藍曦臣原本還想稱呼他為先生,但看兩人年紀差距,叫人家先生似乎把人叫老氣了,“這位公子,不知怎么稱呼?”
“鄙人沈別,字風年?!苯鸸猬幤届o的介紹著自己。
“沈公子,這里有件繁事要麻煩你,蘭陵金氏建造瞭望臺所涉金額巨大,以我與金小宗主二人,無法推算大概費用,還請——”
金光瑤打斷他。
“藍宗主不必客氣,我本來就是做這個的,算賬是我拿手本事?!?/p>
“那就多謝沈公子。”藍曦臣對他做禮,面帶微笑。
金凌將瞭望臺建造數(shù)量,建造地點,所需木材,運輸木材所需交通工具,還有各大世家派去動員的人手,全部寫在紙上,交給金光瑤。
金光瑤大致看了一下,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撓了撓下巴。
將手伸向桌角處的筆筒,從中拔了根狼毫。
在鋪開的宣紙上,龍飛鳳舞,寫下一大串東西。
金凌與藍曦臣四只眼睛全部朝紙上看過去。
上面已經(jīng)計算出所有支出所需,不只如此,還添了不少。
比如運輸車輛磨損,往來天數(shù)及惡劣天氣問題,運輸建造人員吃喝住宿費用。
就連建造材料輕重,長度,直徑都計算的清清楚楚。
兩人看著這不肖一個時辰寫出來的東西,瞠目結(jié)舌,心中只剩下對“沈風年”的敬佩。
藍曦臣觀察的重點逐漸偏離,這紙張上的字跡雖然沒見過,但每個字的筆鋒看似柔和圓潤,實則外柔內(nèi)剛。
看著就像是故意這樣寫出來的。
藍曦臣看向金光瑤,“沈公子好腦力,不知年幼時,師承何人?”
金光瑤甩了甩酸軟的手,兩眼彎彎的淺笑,“師傅是臨沂的一個普通的私塾老師,藍宗主不會認識的?!?/p>
金凌拍了拍金光瑤的肩膀,對藍曦臣說:“他這么聰明,師傅一定是相當厲害?!?/p>
“還有一事?!苯鸸猬庻玖讼旅?,“我剛才只是粗略計算,也只是個大概?!?/p>
“這次瞭望臺的搭建完全由蘭陵金氏負責,資源的調(diào)動不容馬虎。萬一哪里沒顧及到,到時候各世家子弟怨聲載道,就不好了?!?/p>
金光瑤雖未明說,但金凌也不傻。
蘭陵金氏經(jīng)歷了大變革,現(xiàn)在正是取得各家信任時刻,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能馬虎,令人抓到閑話把柄。
“你說的對,可是怎么才能精確計算?”金凌問。
金光瑤道:“這個恐怕就要實地勘察了,走訪當?shù)孛袂椋私馕飪r情況?!?/p>
金凌在蘭陵悶得快長葫蘆了,正好借這個說辭出去,舅舅也管不著,心中頓時樂開了花。
“那簡單,我跟你去!”
“不可?!彼{曦臣一句話瞬間打破金凌幻想,“你是家主,離開蘭陵,誰來調(diào)派資源,金小宗主還是待在這兒為好?!?/p>
金凌撇了撇嘴,“那讓沈風年一個人去?”他從上到下掃了金光瑤一眼,“你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連御劍都不會,長途跋涉的,萬一遇到什么兇尸體,邪祟的,還不立刻喪命啊。”
金光瑤尷尬笑笑,他想說,其實他還是會能自保的,“宗主,其實我……”
“我與他同去?!彼{曦臣道。
金凌和金光瑤都愣住了。
金凌認為閉關(guān)三年的藍曦臣,能與他商量瞭望臺之事夠仁至義盡了,沒想到,還遠不至于此。
金光瑤重活一世,并不想再和姑蘇藍氏,清河聶氏產(chǎn)生什么瓜葛。
只想看見金凌長大成婚,便離開蘭陵,青燈古佛了卻此生。
今天早上碰到藍曦臣,也是因為他得知澤蕪君昨夜宿在芳菲殿,想再去見他一面。
不料怎么就莫名的又捆綁在一起了。
金光瑤客氣道:“姑蘇事務繁忙,還是不勞煩藍宗主了?!?/p>
“沒關(guān)系,姑蘇有忘機在,他會處理好的。此行兇險,我自愿陪沈公子走一遭。”
彼時的藍忘機坐在床邊打了個噴嚏。
魏無羨趴在床上,紅色錦被從白皙的后背滑落,他累的不想去管。
“藍湛,都讓你節(jié)制點了,是不是感冒了?”
“無妨?!彼{忘機撈起快要掉落的被子,跟著壓了過去,伏在魏無羨耳畔說:“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