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笑而不語,把懷中人按得更緊了些。
姑蘇藍氏衣袍寬大,藍曦臣身量又比金光瑤高出不少。
金光瑤稍微扭頭,衣服便迫不及待向下滑落,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脖頸。
藍景儀判定藍曦臣懷里抱著得是個女人,看到那段脖頸后大驚失色。
姑蘇藍氏作為各大世家中最為重禮明儀的典范,門中男弟子與女弟子見面都會被抽鞭子。
弟子們嚴格遵循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的家規(guī)。
此刻,藍景儀血脈中的廉恥倍受刺激,嘴比腦子跑得快直接喊了出來,“她里面怎么沒穿衣服?”
藍思追跑上來,立即捂住他的嘴,順便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眼睛也蓋住了。
表情既抱歉又慌亂,道:“澤蕪君,我們什么也沒看見。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罷,拽著藍景儀的衣袖,想著趕緊走。
金光瑤心中納悶,他們看見什么?我嗎?
看見就看見唄,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人看?
不對,這倆小輩不會把我當女人了吧,這要傳出去藍曦臣一世英名可不保。
不能讓他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走,藍曦臣冰清玉潔,要被這事影響到聲譽可不好。
埋在藍曦臣胸前的臉緩緩抬起,金光瑤瞅著前面兩個小輩,微微笑道:“我說,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此聲一出,藍思追藍景儀雙雙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目光怔怔落在金光瑤臉上,兩雙牛眼瞪得溜圓。
他們調整呼吸,在心中做思想建設。
最終,思想建設失敗。
兩人邁開長腿,朝著相反的方向分散逃離,異口同聲地喊著:“澤蕪君,我們真的什么也沒看見!”
金光瑤蹙著眉頭,內心不解,現(xiàn)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他仰頭看著藍曦臣,“藍宗主,他們————”
藍曦臣低頭對他輕笑,笑容如沐春風,像是得到了極大滿足,聲音也懶洋洋的,“沒事,隨他們去吧?!?/p>
此到蓬萊,金光瑤的任務已經完成,只等金凌按照模板找人挨個尋訪記錄就行了。
是時候回到蘭陵向金凌復命。
夜過三更,槐木獸皮搭建的臨時帳篷中,金光瑤坐在剛點燃的蠟燭旁,端詳著手中的金色令牌。
這令牌原本是由金光瑤本人生前打造,只需蘭陵金氏血脈的一滴血便可觸發(fā)高級法陣,所有蘭陵金氏子弟皆聽之調遣。
可他已經不是蘭陵金氏之人,這塊令牌拿在他手里和廢鐵沒什么區(qū)別。
金凌只知曉它的威力,卻不了解它的用法。
看來得找個機會間接告訴他才行,也不枉費他前世的一番心血。
“還沒睡?”藍曦臣掀開獸皮簾子,彎腰走了過來。
金光瑤將令牌藏回衣服里,面色溫和道:“明日就要回蘭陵了,有些興奮,睡不著?!?/p>
藍曦臣道:“原來如此?!?/p>
燭火光線昏暗,金光瑤不知是否自己看錯,仿佛瞧見藍曦臣的神色平添了幾分惆悵。
藍曦臣十分熟稔地坐到金光瑤鋪好的被子上,當真是混熟了,一點兒也不見外。
兩人就這么并肩坐著,誰也不說話。
金光瑤納悶,藍曦臣三更半夜跑別人帳篷里也就算了,怎么一句話不說。
難道這是他近三年來增添的新癖好?
藍曦臣蹙著雙眉,眼睫低垂,像是在內心里醞釀著一場巨大風暴。
毫無征兆地突然開口,“沈公子,在石果鎮(zhèn)時,我的提議,你可有想好?”
“???”突然提問,打的金光瑤一個措手不及,腦中云里霧里,“什么提議?”
他記憶力一向很好,只是突然發(fā)問,不知從何想起。
藍曦臣神色失落,“你當真不記得了?”
金光瑤略顯尷尬的笑笑,“很重要的事嗎?藍宗主再說一遍吧,我腦袋不太夠用?!?/p>
藍曦臣好像有些不高興了,突然站起來,神色中藏著一縷憂傷,緩緩道 :
“你并非記不住,只是這件事對你而言無足輕重罷了?!?/p>
看他這樣,金光瑤以為哪里惹到他了,連忙解釋道:“藍宗主,你真的誤會了,你現(xiàn)在告訴我,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鼎力相助?!?/p>
藍曦臣用沉默回答他,快步走出帳篷,只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金光瑤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這都什么跟什么嘛。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動不動就耍脾氣。
哼,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成為光棍村的常駐嘉賓。
藍曦臣將金光瑤護送回蘭陵,一路上沉默寡言,好像還在發(fā)脾氣。
金凌準備了豐盛宴席招待他們。
有吃的地方當然少不了魏無羨,有魏無羨的地方也離不了藍忘機。
金凌其實也不太懂宴會布置,在他心里,美食最大,氛圍熱鬧第二。
于是,小金宗主花了重金請來整個蘭陵最貴的櫥子,又命人從樂坊里找來伶人舞姬來助興。
金凌作為東道主慷慨發(fā)言,“大家都別拘束,敞開了吃!”
在場的魏無羨,藍忘機,金光瑤,藍曦臣包括江澄在內,真找不著半個會拘束的人。
不知道金凌從哪里學來的這些客套話。
他拿起酒杯,一身豪爽做派,“來,我敬你們一杯!”
江澄黑著臉,拍桌而起,“你小子想造反啊!小小年紀不學好,喝什么酒?”
金凌剛醞釀的氣場瞬間沒了,嘟著嘴,不情愿地放下酒杯。
“江澄,有你這么管教孩子的嗎?”魏無羨不止一次和他爭論過這個問題,“你這樣會讓他性格變得懦弱,扛不起事的。”
江澄對魏無羨照樣沒好臉色,甚至可以說更兇,“說的真好聽,好人都讓你當了,你這么會教,你來!”
“我來就我來,就算是每天帶他摘蓮蓬打山雞,也不會把他帶的軟弱無能!”
“你————你充什么英雄?”江澄咬牙道:“早干嘛去了!你連你自己都管不好,天天還得讓藍忘機罩著,有什么臉教導金凌?”
魏無羨被激怒,瞳孔映出紅光,“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百遍也是如此!”
兩人怒目而視,劍拔弩張,不像來吃飯的,倒像來砸場子的。
“兩位先冷靜。”金光瑤被他們吵的耳朵快聾了,忍不住開口:“金宗主已經不小了,應有自己的主見,不太需要別人管來管去?!?/p>
江澄掃了金光瑤一眼,滿眼不屑地冷哼道:“關你什么事,你是誰?有什么資格——嗚——嗚嗚嗚——————”
他的嘴像是被什么黏住,臉漲得通紅,快要憋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江澄轉頭看向藍忘機,畢竟那人最愛給人用禁言,一定是他護短,幫著魏無羨禁他的言。
藍忘機正在幫魏無羨布菜,不會有半個眼神分給江澄。
魏無羨就坐在藍忘機身邊,目光相觸,看出江澄是被禁言了,心頭一樂。往藍忘機肩上一歪,故意矯揉造作道:
“你看我家藍湛做甚?可不是他做的?!?/p>
江澄腦中出現(xiàn)三個字:藍曦臣————!
憤怒的眼睛等著對面的藍曦臣。
藍曦臣不緊不慢地晃著手中茶杯,神色平淡道:“江宗主,請你不要對我的朋友惡言相向?!?/p>
隨手解開了他的禁言。
金光瑤渾身像被雷擊到,木訥地轉頭看向藍曦臣。
朋友?說的是我嗎?
他不敢相信,藍曦臣竟然會把一個認識不久的人當做朋友。
佳肴已上齊,幾名妙齡舞姬赤著腳踏著輕盈的步伐來到宴席中央。
金凌當時只是命人找?guī)讉€跳舞的,怎么也沒料到,這些人穿著如此清涼。
姑蘇雙壁都在這兒,這種舞蹈會不會太……
現(xiàn)在讓她們撤好像也不太好,錢都花了,湊合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