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感如同夏天的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眾人再度睜開眼時，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鋪滿了青石的平地之上。
而在平地的前方，有一個圓湖，在圓湖的湖邊，有一條青石子砌成的小路，從高到低，侵入湖中。
最前方的夢琉璃沒有跟眾人解釋為何會來到這。
她出現(xiàn)在那條青石子鋪成的小路上，秀發(fā)于背后迎風飄蕩，挑動少年的心。
一步踏出，夢琉璃的腳尖碰上青石子路的那一刻，赤紅色的光芒暈染了整個湖面，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清脆的劍鳴聲。
讓人神心一震。
她回頭看向眾人道：“這里，便是鳴劍湖。
一個專門用于測試新人劍道資質(zhì)的地方?！?/p>
也是你們需要闖過的第二關(guān)?！?/p>
“剛剛的這道赤紅色光芒，代表著你有凡級劍心。
也代表著，你通過了第二關(guān)的考核，可以進入第三關(guān)?！?/p>
夢琉璃不等眾人反應(yīng)，往前一步，湖水蕩起的漣漪漫過腳尖。
整個湖面上泛起橙色的光芒——靈級劍心。
再踏一步，黃色，綠色，分別對應(yīng)著玄級劍心，與地級劍心。
她整只腳已然不見，像是被湖水吞噬了一半，但光芒更盛，劍鳴聲更響。
最終，一共五步。
整個湖面以夢琉璃為中心，一半呈現(xiàn)綠色，一半呈現(xiàn)藍色。
傳說中——萬中無一的天級劍心。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響徹天地的劍鳴聲，悠遠綿長，如春天細雨一般，沁入人心。
眾人不由得沉浸其中。
而夢琉璃沒有再往前，再往后，已經(jīng)不必多言，更不必演示。
再往后是神級劍心，在劍閣的記載中，歷史只有兩人擁有過，一人是開派祖師，一人是現(xiàn)任掌門。
而她，也還無法踏出那一步。
夢琉璃從湖水之中退到了湖邊，看著眾人緩緩開口：“接下來，第二關(guān)考核，正式開始。”
“凡是念到名字的考生，走向青石子路，朝著湖中走去?！?/p>
她看了一眼眾人，嘴里緩緩?fù)鲁鲆粋€名字：“鳳聽雪?！?/p>
鳳聽雪卻還在跟顧長生小聲嘀咕著。
與其說兩人小聲嘀咕，倒不如說鳳聽雪一個人在嘰嘰喳喳。
“姓顧的，我跟你說，我的天賦肯定絕世天才。
加上我是第一關(guān)得了第一名。
這次拜入劍閣肯定是穩(wěn)穩(wěn)的。”
“我聽說拜入劍閣以后，可以有一個侍女名單。
那個名單我可以免費給你哈?！?/p>
顧長生沉默。
“你別不說話啊，我是看你得了最后一名，特意跑過來安慰你的。
咱們拉了勾，算是好朋友的?！?/p>
顧長生：“我謝謝你的安慰啊?！?/p>
“那是的，我媽媽經(jīng)常被我安慰到哭?！彼f話時，臉上帶著驕傲的表情。
顧長生卻是罕見的搖了搖頭給鳳聽雪解釋道：“——你不用怎么在意這個評分。
——這種排名會把人的付出異化掉的?！?/p>
“難道同門師兄就不會是邪修偽裝的嗎？
難道劍童就不會是邪修偽裝的嗎？
難道邪修就—邪修就不該死嗎？
難道就只有一個標準答案嗎？”
他顧長生從來沒考慮過，劍閣收不收他，就好像現(xiàn)在這道測試，若是他想。
當他走到青石子路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神都要無光。
所有人的耳朵都要失聰。
因為，劍鳴聲會響徹整個天地。
也因為湖面的光芒會映照整個世界。
至于名次，這些東西，在這么多年以來，顧長生一直都是第一。
更何況，這劍閣，還評不了他。
“嗯，你不在意就好，夢老師叫我了，我先去考核了?！?/p>
鳳聽雪拍了拍顧長生的肩膀，笑嘻嘻道：“放心，就算你是最后一名，我這個第一名也不會嫌棄你的?！?/p>
顧長生沉默，到底是誰不會嫌棄誰。
看著對方的背影，他搖了搖頭。
這樣的測試，對他沒有絲毫吸引力。
他看了看四周，忽然眼神一亮。
原來，在后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擺放著一把竹椅。
顧長生走到了竹椅旁，也正好可以越過人群，看到鳳聽雪已經(jīng)站在湖邊，嘗試往前。
而他，往上一躺，眼睛一閉。
偶爾吹過的涼風，讓人很是舒適，畢竟5-6月的天氣，還是有點熱。
這是把好椅子。
他凝聚心神，尋找那一絲熟悉。
幾分鐘后，他終于在群山之間，鎖定了北方。
忽然。
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是夢琉璃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的聲音。
這位女子，可不像是會被一般的事情所困擾。
這也讓顧長生有些好奇的睜開了眼睛，望向聲音的來處。
“鳳聽雪，你最好停下。
半步天級劍心已經(jīng)是你現(xiàn)在的極限。
但若是你繼續(xù)往前，劍心受損，說不定連半步天級劍心都無法保持。”
鳴劍湖的藍色與綠色交織，卻沒有之前夢琉璃演示時，顏色深。
鳳聽雪不是聽不見，而是小小的身軀里有著大大的執(zhí)念。
她的嘴角已明顯留下了血珠的痕跡。
顧長生嘆氣一聲，只看了一眼湖面上的鳳聽雪，隨后瞧了一眼鳴劍湖，便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閉著眼睛。
夢琉璃知道鳳聽雪要堅持不住了，就算鳳聽雪成不了天級劍心，也不能讓劍閣損失一個半步天級。
而能達到半步，在未來是可以成長為真正的天級劍心。
沒必要為了一時，而放棄了余生。
可就在夢琉璃準備出手的下一秒。
整個湖面的顏色在不斷旋轉(zhuǎn)，加深，最終以鳳聽雪為中心變成兩個顏色的世界。
劍鳴聲也在不斷的加深，所有人都聽到了，那獨屬于天級劍心的蟬鳴。
與夢琉璃悠遠綿長的聲音不同。
那道劍鳴聲仿佛夏天的蟬叫聲，持續(xù)，歡快，嘹亮，讓人一聽就再也忘不掉。
達到天級劍心，鳴劍湖才會明顯出現(xiàn)不同的劍鳴聲。
鳴劍湖才能檢測出，你適合修煉哪一門劍法。
夢琉璃沒說，那是因為天級劍心，已然太過罕見，卻不料第一個測試的鳳聽雪，就給了她一個驚喜。
夢琉璃將鳳聽雪帶離，她受傷了，需要療傷，也需要穩(wěn)固剛剛突破的天級劍心。
“你且在此打坐，會有長老替你護法?！?/p>
此時此刻，夢琉璃對這位傻傻的搭車姑娘印象，有了極大的改觀，眼神之中含有贊賞之意。
若是多個呆呆的師妹，倒也不錯。
鳳聽雪點了點頭，只是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躺在竹椅上的顧長生。
剛剛的那一瞬間，她本已經(jīng)感受到了失敗，感受到了整個湖面的湖水要將她吞噬殆盡。
可就在最后一口氣的時候，一股新生且強大的力量，讓她那用盡全力都無法到達的地方。
那股力量的到來，那讓人窒息的潮水，瘋狂撤退，仿佛遇見了能磨滅自己的存在一般。
讓她邁步，進入那萬中無一的天級劍心的行列。
再度看了一眼遠處的顧長生。
她感覺那股力量，就是他的。
雖然那股力量不是她的，但不請自來，鳳聽雪自然是要留下它的。
“嘔。”
她吐出一口鮮血，豆芽般的劍心隱約有崩潰的跡象。
來不及多想其它。
她閉上眼睛，感悟著那一絲劍意在心頭浮現(xiàn)。
只留下一個疑問：“何為劍？”
那股劍意終究不是她本身，若是她解不開這一絲困惑。
走不出自己的路。
將來永遠只能止步于天級劍心。
鳳聽雪的天賦測試，也讓隱藏在暗中的四閣長老，頻頻點頭。
誰也沒有料到這次劍閣考核，居然能出現(xiàn)一名天級劍心。
要知道，除卻夢琉璃那一屆，往后的時間里，最高也就地級。
若是鳳聽雪能真正穩(wěn)定天級劍心，踏出那一步，必定會引來四閣長老的搶奪。
他們心思各異，也在悄然打算，如何將天賦驚人的鳳聽雪拐成“自己人?！?/p>
.....
“鳳聽雪，天級劍心。
第二關(guān)考核，通過?！?/p>
“下一個，劍東來！”夢琉璃很快又回到了場上，繼續(xù)主持第二關(guān)的考核。
劍東來面無表情，其身上發(fā)出一股極致的劍意，竟是引起鳴劍湖內(nèi)發(fā)出一道劍鳴聲。
人未至，聲先到。
引發(fā)人群一陣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