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你以為自己是國營廠的工人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你一個無父無母的窮酸貨，只有我哥愿意娶你！”
孟淑華咬著唇，不說話。
她剛才還勸我大度，說就算把工作機(jī)會讓出去也沒什么大不了，不要總是和周芳吵架。
可現(xiàn)在我不說話了，她反倒猶豫起來。
周圍聚在一起看戲的人越來越多，眾人都在指指點點。
有在說周家人過分的。
也有說孟淑華假模假樣的。
更多的是夸孟淑華一人帶大妹妹很可憐，說她善良又大度。
周母拍著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
“淑華啊，你自小沒了爹娘，我見你可憐，沒少給你們姐妹吃食?！?/p>
“現(xiàn)在你長大了，就看不上我們周家了?！?/p>
我忍不住白她一眼。
周家不來打秋風(fēng)就好了，何時給過我們吃的？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周母斜睨我一眼，痛心疾首道，
“淑汀你都十六了，也該懂事了，別老是拖累你姐。”
我垂眸盯著自己破了好幾個大洞的布鞋。
在他們眼里，我確實是“拖油瓶”。
可他們忘了，爺爺臨終前把一套四合院和攢了一輩子的養(yǎng)老金都留給了我和姐姐。
我和姐姐還有每人每月三十的烈士家屬撫恤金。
姐姐執(zhí)意要供周龍讀夜校，幫周龍照顧一家老小。
不僅將爺爺留下的錢搭進(jìn)去大半，以及我那份撫恤金也都搭進(jìn)去。
2
很長一段時間，我餓得前胸貼后背。
而姐姐那份撫恤金則是被她存進(jìn)銀行。
她說這是她為自己準(zhǔn)備的嫁妝。
我現(xiàn)在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愚蠢。
孟淑華撐著墻角站起來，額頭的劇痛讓她冷汗直冒。
“我讓不了啊，周芳初中都沒畢業(yè)，我們廠要求至少初中畢業(yè)，她不符合招工條件?！?/p>
“符合。”
周龍自人群中走出來。
“我在公社開了小芳是高中肄業(yè)的證明，正好補你們廠的缺?！?/p>
“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你該大度點。”
我忍不住嗆聲，
“一家人？那好，我想要你在報社的工作，你讓給我?！?/p>
“這怎么行，我的工作憑什么給你？”他頓時急了。
“不是一家人嗎？”
我似笑非笑看著他。
人群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