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嫁給蕭沉夜，他身上命運的絲線又斬斷了一根。
冥冥之中，我感到我與他之間的聯(lián)結(jié)越來越弱，有什么東西也在離我而去。
這大概就是天道所說的代價吧。
只要我再不糾纏，所有人都能自在，快樂地活著。
付出多少代價都值得。
沒過多久，一身紅衣的蕭沉夜闖進我的閨房，將我抓到莫棠棠寢殿。
“宮雪芊”
他的眉宇間壓著陰翳，抓著我領(lǐng)口的手青筋鼓起：“我早就與你說過，此生最恨兩面三刀之人。原以為你準備做個溫婉妻子，卻不料你竟然藏著這樣惡毒的心思！”
“你故意引動棠棠的心疾，讓她生不如死，就怕她破壞了你期待已久的大婚是嗎？”
窒息的痛苦縈繞我周身，我的臉瞬間變得青紫。
前世我與蕭沉夜成婚后不久，莫棠棠憂思成疾，心疾加重。
她雖是十二花仙之一，卻神力孱弱，體質(zhì)如凡人一般，但凡烈一點的藥都用不了。等蕭沉夜發(fā)現(xiàn)我的靈元能為她醫(yī)治時，她已經(jīng)咽了氣。
我沒想到斬斷第三根命運絲線的時機來得這樣快。
明日就是最后的時間，改變了莫棠棠的死，蕭沉夜就能活著了吧？
蕭沉夜松開手，我啞聲問：“所以你來逼我獻出靈元為她治療？”
他別過眼，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說：“荒唐！你由神墮鬼，靈元本就不剩多少。若是再消耗下去，你還能活多久？難不成做人做膩了，又想做回無知無覺的木偶嗎？”
我垂眸，還想再說，忽然聽到莫棠棠的丫鬟驚叫：“大人！小姐又吐血了！再找不到補藥，小姐真的會死！”
蕭沉夜攥緊了拳頭，目光定在我身上。
“沉夜......你不必為我為難......宮姐姐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一介小仙，死了也就死了?！?/p>
病榻上的莫棠棠臉色蒼白到透明。
蕭沉夜還在猶豫，醫(yī)官催促：“大人早做決斷，棠棠仙子撐不了太久了?！?/p>
“夫人的靈元固然重要，可失去靈元不過折損壽命，但救的可是一條命啊！”
“更何況，夫人本就是由大人賦予神智，就算化為木偶，大人也能讓她重新化人?！?/p>
蕭沉夜眉頭緊鎖：“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看出他早已動搖，卻又擔憂我，“你如果真擔心我，就為我多準備幾株靈草，補一補就好了。神仙與天同壽，能折損多少？”
我故意說得輕松，他也松了口氣：“雪芊，這次是我欠你?！?/p>
“昨晚是我把話說重了?！彼麆e扭地開口：“對不起?！?/p>
可失去靈元從來不是我說得那樣輕松。
靈元被抽出時，我身上的四肢迅速化為木頭，連意識都模糊了。
痛到麻木時，我的思緒洶涌。
成神那日，我第一次像人一樣被他擁在懷中俯瞰三界。
“沉夜?！蔽业谝淮谓谐鏊拿?，而不是“主人”。
似乎這樣我們就能再近一點，再近一點。似乎這樣我與他就不是物件與主人的關(guān)系，而是戀人。
忘川河畔，我翩然起舞，舞得正是我在木偶時最熟練的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