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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漓的指尖還掛著被撕扯開的小衣,那粉色的綢緞上還殘留著一片狼藉,昭示著方才的荒唐。
可在他的眸子與方苒相視的一瞬,就恢復(fù)了清冷。
他細致地收起方茉兒的小衣,又將身下的衣擺撩回原處,遮住某處尺寸不尋常的鼓起。
方苒終于忍不住出言嘲諷:“這破布都扯壞了,還弄臟了,留著作甚?不如我找一百件我的給你,你想怎么撕就怎么撕!”
楚漓的面色如古井般平靜無波,只是垂眸看了看他剛疊好的小衣:“不必了,破了我可以補,臟了我自己去洗,不勞煩大小姐操心。”
說罷,他便借此起身要走,不肯同方苒共處一室。
明明對著方茉兒的小衣都能起欲望的人,卻對她避如蛇蝎。
方茉兒頭腦空空,相貌和身材皆是寡淡,只從她那煙花柳巷出身的娘那里學(xué)了一手裝柔弱的好本事。
但楚漓就是喜歡。
那又如何?方苒的驕傲不允許她對一個不值當(dāng)?shù)娜艘欢僭俣匚笕?/p>
她決心放手,成全楚漓這份“隱忍的愛”。
“慢著?!狈杰劢凶×怂?,“你就不問我,來找你做什么?”
楚漓頓住了一瞬,敷衍地配合了一句:
“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方苒神色淡淡地吩咐:“明天的賽馬會,你隨我去。”
話音剛落,楚漓便有些不耐煩道:“明天我要出府辦事,已經(jīng)同管家報過了……”
“方茉兒也會去看?!狈杰垤o靜地補充道。
楚漓的呼吸一滯,隨即收起了眉宇間的不豫之色,溫聲道:“好,我去?!?/p>
方苒的胸口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之間,都牽扯著心頭陣陣發(fā)痛。
對她這個朝夕相伴的主子,楚漓說拒絕就拒絕,但對方茉兒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人,他卻有著近乎寵溺的耐心。
方苒在心里默數(shù)著離開的日子。
既然如此,一月后她就送給楚漓兩份大禮——她的離開,以及方茉兒這個新的主人。
第二日一早,楚漓就將自己收拾得清爽俊逸,默默候在了方苒和方茉兒乘坐的車馬旁。
方苒的穿著打扮中規(guī)中矩,儀態(tài)端莊地掀起轎簾,上了馬車。
全程目不斜視,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近在咫尺的楚漓。
這番舉動太過反常,楚漓原本一心想要與她保持距離,此時都忍不住微微擰起眉頭,想要多看她一眼。
但她很快地放下了轎簾,沒有讓楚漓看見一分一毫她的神情。
不知為何,楚漓的心頭突然涌上一股說不出的失落,但還不等他想明白原因,就被蹦蹦跳跳雀躍而來的方茉兒吸引了注意。
方茉兒穿了一身粉色羅裙,故意將胸口的布料微微下調(diào),又欲蓋彌彰地敷了一層輕紗。
頭頂琳瑯滿目的珠翠,走起路來嘩嘩作響。
方苒一聽這個動靜,就忍不住皺眉。
他們身為女眷,是去賽馬場觀禮的,不是去顯眼的,方茉兒這一身打扮,成何體統(tǒng)?
跟方茉兒這樣人同乘一輛馬車,她都嫌丟人!
就在此時,楚漓的聲音透過轎簾,傳入了她的耳中:“二小姐今天的打扮,很是好看?!?/p>
方茉兒柔柔地道謝,然后便登上了轎子,與滿臉嫌惡的方苒對面而坐。
瞧出方苒的怒意,方茉兒故意貼近了她的耳朵,小聲道:
“姐姐,你就知足吧,倘若不與我同乘一輛轎子,你可就要走過去了。不過我也奇怪……今天的賽馬可是要真金白銀地押寶的,你手里那點月例銀子,拿出來不怕別人笑話嗎?”
方苒的月錢被克扣得只剩方茉兒的零頭,根本差遣不動方府的馬夫轎夫,但是如今不同了。
她手里捏著她娘的全部嫁妝,打發(fā)什么人都是綽綽有余。
方苒懶得同她辯解,也看不上她這副暗中說小話的小家子氣模樣。
她直視著方茉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手里的銀子供我一應(yīng)花銷綽綽有余,賽馬場上的押寶我也自然有數(shù),輪不到你這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過問?!?/p>
方茉兒被她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雙眼通紅,轎內(nèi)頓時變得針落可聞。
突然,方苒坐著的方向傳來一陣劇烈的顛簸,她一時難以保持平衡,向前撲去,雙膝重重地擦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