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月色灑在傅硯辭肩上，勾勒出傅硯辭修長的身姿。
他靜靜佇立在樹影下，眼底泛著細(xì)碎的淚光。
鹿聆呼吸凝滯，下意識轉(zhuǎn)身想逃。
可男人好像看出她心中所想，闊步朝鹿聆走去，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你回來，為什么不告訴我？”
如果不是聽到隊員的閑聊，傅硯辭恐怕還被蒙在鼓里。
鹿聆無視掉他眼底的凄哀，語氣冰冷至極：“你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我？”
“傅隊長，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p>
一字一句，就像一柄彎刀，插在傅硯辭心頭不停翻絞。
他的嘴唇顫抖著，喉間不斷溢出破碎的嗚咽。
晚風(fēng)伴隨著蟬鳴，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四周安靜得不像話，只能聽見傅硯辭無助的哽咽。
他深深凝望著鹿聆，微涼的指尖強硬扣住她的掌心，與她十指交握。
傅硯辭把頭抵在她肩上，聲音嘶啞難聽：“不離婚，聆聆，我不同意離婚，你要我怎么補償都行，別拋下我好不好？”
卑微脆弱的語氣，孤寂落寞的身影。
鹿聆看著，剎那間，竟然有一瞬恍惚，似乎自己才是那個拋妻棄子的負(fù)心漢。
傅硯辭小心翼翼望向鹿聆。
分別的半年間，他生不如死。
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來愛是下意識的惦念。
他對鹿聆的感情，早已深深融進(jìn)了骨血。
執(zhí)飛前，鹿聆不會再埋首于他臂彎中，哭哭啼啼地要他平安。
落地后，鹿聆不會再飛奔進(jìn)他的懷中，溫柔繾綣地訴說思念。
受傷時，那雙柔軟的小手也不會再為他包扎傷口，替他擦去汗珠。
鹿聆離開后，他經(jīng)?？葑谒臅恐?，一坐就是整個下午。
不大的小屋中，書桌上擺滿瓶瓶罐罐，瓶身上精心分類的標(biāo)簽，全是為他準(zhǔn)備的藥物。
而空氣中殘余的中藥香，是鹿聆存在過唯一的證明。
傅硯辭眼尾泛著紅意，聲線顫抖。
“聆聆，你好狠心，我找你找的快要瘋了?！?/p>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懷孕的消息，我是孩子的父親，難道連一點知情的權(quán)力也沒有嗎？”
鹿聆站在原地，想要掙脫他，沒掙開，心底也來了氣。
他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到底是給誰看？
千次萬次，她都想要告訴傅硯辭真相。
可當(dāng)時他在哪里？
陪秦茉產(chǎn)檢，讓秦茉住進(jìn)家里，甚至親自陪她生孩子......
他全程參與了秦茉的孕期，卻沒空騰出時間聽她說一句話。
鹿聆的眸中凝著寒冰。
或許傅硯辭會是個稱職的丈夫、合格的父親。
可那屬于秦茉，不屬于鹿聆。
半晌，她一根根掰開傅硯辭的手指，無波無瀾開口：“孩子已經(jīng)死了，傅硯辭，現(xiàn)在說這些沒有意思?！?/p>
傅硯辭聽著她冷漠無情的語氣，身形霎時一晃，搖搖欲墜：
“聆聆，你聽我解釋......我只把秦茉當(dāng)大嫂，從始至終，我只想過和你生兒育女......”
鹿聆蹙眉，冷聲打斷他：“可我嫌你惡心。”
“你們借著叔嫂的名義，做了多少逾矩的事？為了彌補你年少的遺憾，憑什么要我承擔(dān)后果？”
“你娶我，是因為對秦茉愛而不得，我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我已經(jīng)成全你們了，你還想怎樣？”
傅硯辭僵在原地。
他張了張嘴，卻囁喏著說不出半句話。
不是不想反駁，只因為鹿聆說的，句句屬實，捅穿了他的心窩。
鹿聆嘆了口氣，疲憊道：“別到此為止吧，傅硯辭，我們沒什么好說的。”
“失去孩子那一刻，我們就徹底結(jié)束了?！?/p>
傅硯辭如墜冰窖，一瞬不瞬望著她，眼里寫滿絕望與悲傷。
許久之后，鹿聆才嗤笑道：“你別告訴我，你現(xiàn)在突然發(fā)現(xiàn)愛的人是我?！?/p>
“如果我說，是呢？”
傅硯辭眼底終于有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