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滿身俠氣,如今的不以為然,沒人知曉他落魄時經(jīng)歷了什么,回山上時景玄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他做的對嗎?對方口無遮攔,但罪不至死,這是從前渾身正道的他能默許的嗎?
“這個世道每天都在死人,餓死,冷死,活活被人打死,亦或者死于邪修手中?!?/p>
“死亡再正常不過,他們的死,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好事。”
媚娘邊走著,邊伸手輕撫他的心口,聲音柔情地安慰他,景玄聞言怔怔出神,確實(shí)能夠看出來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
“玄兒無需自責(zé),人是妾身殺的,一路走來妾身殺的都是該死之人?!?/p>
“你認(rèn)為什么是該死之人?”
“讓玄兒不開心的人都該死,妾身絕對會殺了他們?!?/p>
聞言,景玄無奈一笑,媚娘的道心已經(jīng)脫離正道了,因?yàn)樗俗屗婚_心,就要?dú)⒘藢Ψ健?/p>
“以后別亂殺人了,他們雖然有錯,但都罪不至死?!?/p>
媚娘微微點(diǎn)頭,也不知她有沒有聽進(jìn)去,景玄也沒再多說什么,他如今都被軟禁了,怎么去左右媚娘的抉擇?
回御風(fēng)山時媚娘御劍飛行,不久后,便到了家門前,輕輕推開大門,小院里的幾只母雞正在地上啄米。
“咕咕?”其中一只歪頭看向兩人,呆傻之中又有些滑稽。
“看什么看?”媚娘沒好氣地踢了一腳母雞,后者神情無語地轉(zhuǎn)過頭,低著頭憋屈地啄著米,敢怒不敢言。
“我的玄兒即使是牲畜也不能多看!”媚娘鼓起腮幫微怒,如她溫情似水,生起氣來也是好看至極。
那孩童般的表情,與鼓鼓的腮幫子與美嬌娘形成巨大反差,滑稽又可愛。
母雞聞言心想你是不是有???就看了一眼你就要踹我嗎?在外面我可是三足鳥哎?很珍惜的懂不懂?。?/p>
媚娘關(guān)上大門,在門口灑上驅(qū)蟲粉,夜間的蚊蟲比較多,灑上一些能有效防止蚊蟲叮咬。
可不知為何,明明灑了不少驅(qū)蟲粉,早上醒來景玄心口和脖頸處,總會有幾道紅印,看著也不像蚊蟲叮的。
“玄兒餓嗎?”
景玄搖搖頭,在小鎮(zhèn)上吃了不少東西,肚子都圓滾滾了,再吃怕不是要長胖了。
突然,腦海蹦出來個想法,自己若是成了圈里那老母豬般肥碩,媚娘是不是就會嫌棄他了!?
畢竟不少人都說他是長得帥,那些女子才會愛上他,不知媚娘會不會那般。
“你是想讓我吃成肥豬嗎?”
聞言,媚娘幻想到景玄圓滾滾,像個皮球般的樣子,捂唇笑了笑,那樣抱著更舒服點(diǎn)呢。
“呵呵呵,那樣的話手感可好多了,雖然現(xiàn)在也很好,但是軟乎乎的手感肯定很舒服。”
“而且,那樣的話,那些女人可就不會和我搶你了,我倒想把你變成小肥豬,但那樣會影響你的身體?!?/p>
她甚至抱的更緊了,景玄明白了,就算自己胖成球了,媚娘也不會離開他,不知為何,心中進(jìn)入一陣暖流。
“你怎么不和那些女人一樣呢?我要是變胖了她們肯定就不會喜歡我了?!?/p>
媚娘美眸眨了眨,幽香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輕笑道:“她們只是看上了你的皮囊,只有我是真正愛你?!?/p>
“好肉麻啊,別說了?!?/p>
聽著她深情的話語,景玄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她的溫柔鄉(xiāng)。
景玄很想逃,但根本逃不了。
夜深人靜,小院內(nèi)很安靜,夜空中閃著亮眼繁星,院內(nèi)一片寂靜。
眼眸低垂,困意來襲。
天空漸漸下起小雨,雨水打濕綠葉,一襲紅衣于雨中漫步,素手接下幾滴雨水,捧在手心怔怔出神。
“師傅,這樣會感冒的?!?/p>
“那又如何?相比于我的心,這算不上什么?!?/p>
酥御凄涼一笑,身為親傳弟子的青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不知師傅為何會對個男人念念不忘。
“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師父為何……”
聞言,酥御淡然一笑,捧著手里的雨水走到屋檐下,眼眸低垂道:“你不懂,是我傷害了他。”
“他曾滿目皆是我,不聽流言蜚語,為了討我歡心,會天天跟著我,每次見我都會為我?guī)铣抢镒蠲赖幕?。?/p>
“下雨天也會冒著大雨來找我,什么事情都會先想著我,外人說流言蜚語,他也會站出來跟他們力爭……”
青衣聽的迷迷糊糊,也就是說,自己的萬人迷師尊,也有得不到的人?
“?。磕菐煾改銥楹尾淮饝?yīng)他呢?”青衣神情滿是疑惑與不解,既然雙方喜歡,那為何不同意?
聽到這話,酥御臉色閃過一絲寒意,隨后又隱藏下去,面容憂傷道:“那時的我,只不過是宗內(nèi)圣女?!?/p>
“上一任宗主并不同意我與他,我懇求過她?!?/p>
“在她眼里我只不過是棋子,我若是答應(yīng)了他,那她便會殺了他,我沒有辦法……”
“每次看到他失落的表情,我的心很痛,如同插了把刀在我心口,愛而不得,世間最痛苦的刑法?!?/p>
“后來,我把他趕走了,他或許是真的死心了才會離去,那天,雨很大,我看不清他的臉?!?/p>
“更看不清他的表情,眼角落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青衣聽到入迷,蹲下身子,抬頭好奇地接著詢問后續(xù),酥御冷聲道:“后來,那老不死想讓我做他人爐鼎……”
素手瘋狂擦拭著白皙的手,雖保住了清白,可她為了刺殺那圣子,被他碰了手,讓她感覺惡心。
后來,宗門派人來追殺她,或許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讓她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她逃脫了,第一件事便是尋找他,可無人知曉他的蹤跡,有人說他取了柄劍,獨(dú)自踏入了魔修聚集地。
她找了很久,可沒有找到,后面她想先提升自身實(shí)力,將那老東西殺了才能解恨。
易容過后,隱居起來,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她做到了,可那個滿眼是她的男人,卻不見了身影。
她成為了宗主,第一件事便是不拘束弟子們的追愛,隨后四處分發(fā)尋人啟事,可過了百年也不見他的蹤影。
良久,酥御從思緒中拉回,她成為宗主的消息傳遍了各州,可他卻從未來找她,難道是心死了嗎?
“唉……也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彼钟鶉@了口氣,嬌軀一轉(zhuǎn),一瞬間,濕噠噠的衣服干干凈凈。
青衣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開口道:“要不我們?nèi)フ姨飙^閣?他們那老閣主可預(yù)測未來,找個人應(yīng)該也不難吧?”
聞言,酥御無奈一笑,正反兩面,對方又怎會幫助她這合歡宗,更何況,她不想依靠任何人。
她要靠自己去尋得他,把他帶回來,生生世世不與他分離,絕不重蹈覆轍。
“聽您這么一說,青衣也很好奇啊,讓師傅都如此癡迷的男子,該有多優(yōu)秀啊?!?/p>
“嗯?怎么感覺更冷了?”青衣縮了縮身子,轉(zhuǎn)過頭對上酥御那敵意的眼神。
青衣連連擺手,冤枉啊,她青衣絕對沒有窺探師丈的意思啊,嗚嗚嗚嗚,師傅眼神好嚇人。
“呵,你這妮子,若是對你師丈有想法,我就把你關(guān)起來!”
“嗚嗚嗚嗚,我冤枉啊,我絕對沒有啊……”
酥御的眼神不像開玩笑,凡是關(guān)于那男人的事情,她就會變得敏感,仿佛所有女性都會搶走她的愛人。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為師還有些事情。”
青衣連連點(diǎn)頭,現(xiàn)在的酥御太嚇人了,還是先溜比較好,不然萬一發(fā)生點(diǎn)什么,不敢想不敢想。
目送青衣離開后,酥御轉(zhuǎn)身進(jìn)了閨房,屋內(nèi)幽香彌漫。
緩緩坐在床邊,素手扶平被單,如果當(dāng)時的她勇敢點(diǎn),與他私奔結(jié)局會和如今般嗎?
“景玄,為何你如此狠心?!?/p>
“是在恨奴家嗎?奴家沒有違抗她的勇氣,你對奴家失望了嗎?”
“奴家知道錯了,求求你了,若是還愛著你就來找我……求你了。”
“妾身只愛你啊,我的身心,都屬于你?!?/p>
偌大的閨房,只回蕩著她的自言自語。
酥御抱著那時景玄忘帶走的衣裳,衣裳很是白凈。
酥御每日都在洗,細(xì)心的保護(hù)著與景玄的回憶。
她守了合歡宗這么多年,從未出過宗門,她害怕景玄會找不到她。
所以每日都坐在宗內(nèi),幻想著景玄會回來。
可她等了數(shù)十年,沒有等到,期間對他的愛逐漸扭曲。
等到他回來,不管如何,都要把他永遠(yuǎn)軟禁在身邊。
她有把握能把他留下來,不管是用什么辦法。
她不想再等了,她要去找景玄,哪怕要走遍整個大陸。
第一站,便是去那御風(fēng)山,不久前聽說,他被廢去了修為,淪為了一介凡人,這也是她不想再等的原因。
她怕景玄會元壽耗盡,那樣絕對不行,她要把他帶回宗門,調(diào)理他的身體,讓他永遠(yuǎn)陪伴著她。
“相公等著奴家,很快就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