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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的驚呼還在空中回蕩,兩道身影已如閃電般沖向樓梯。
厲戰(zhàn)鋒離得更近,他幾乎是飛撲過去,右手猛地抓住阮月嬈的手腕。但慣性太大,他的身體已經(jīng)失去平衡。
"放手!"
楚川柏從側(cè)面撞來,想將阮月嬈推向安全地帶。
"川柏,這里危險。"
厲戰(zhàn)鋒的后背重重砸在臺階上,卻死死攥著阮月嬈的手不放。
楚川柏想要拉住她另一只手,整個人向前撲倒。
三具身體頓時糾纏在一起,像失控的陀螺一樣在光滑的大理石臺階上翻滾。
厲戰(zhàn)鋒用身體墊在下方,承受著一次次撞擊。而楚川柏在翻滾中仍試圖護住阮月嬈的頭部。
她被兩個男人護在中間,動彈不得,只能被迫聽著痛苦的悶哼聲默默流淚。
兩道不同的悶哼伴隨著骨骼撞擊臺階的鈍響,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響聲。
楚川柏的額頭撞上扶手,鮮血立刻糊住了左眼,但他仍用臂彎死死托住阮月嬈的腰。
而在最后一次猛烈撞擊前,他硬生生扭轉(zhuǎn)身體讓自己墊在底下。
最后,三人終于停在一樓地面。厲戰(zhàn)鋒的后腦勺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眼前一陣發(fā)黑。
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他看見阮月嬈撲在楚川柏的懷里,哭著讓他不要睡著......
又是熟悉的醫(yī)院天花板,厲戰(zhàn)鋒睜開眼,以為又是空無一人的病房,余光卻瞟到一個人影。
他轉(zhuǎn)頭,竟是從未料想過的何青。
她手里還拿著一個針筒,看見他醒來,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
“醒了?”
厲戰(zhàn)鋒還沒有想明白她這抹笑容背后的含義,手臂上就傳來難以言明的刺痛感。
——她把那個針筒扎進了他的小臂上,正緩緩?fù)迫胍后w。
“你給我注射了什么!”
話還沒講完,厲戰(zhàn)鋒便感覺渾身發(fā)冷,喉嚨也開始腫脹,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他想要爬過去抓住何青的手臂,卻整個人摔倒床下。
何青將已經(jīng)空了的針筒丟進垃圾桶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個藥不會要你的命,它只會讓你的痊愈過程更痛苦一點。當初你都能在月嬈剛睜開眼時抽去她半身的血,那我也要讓你體會到比那種還要絕望的滋味!”
厲戰(zhàn)鋒的額頭上都是細密的冷汗,整個人也因為疼入骨髓的痛苦而微微蜷縮。
何青對這個藥的功效頗為滿意,她還好心地幫他滑落的被子拿上床。
“你那個繼妹厲雪瓊根本就沒有懷孕,她倒是有心機,往肚子里塞了一堆棉花,想要空手套白狼,幸好月嬈沒出什么事,不然她的代價不會只是送去貧民窟一趟了?!?/p>
貧民窟?
厲戰(zhàn)鋒原本慘白的臉更加灰暗。
貧民窟是什么地方?是這座城市里沒有人性沒有規(guī)章沒有法度的地方,厲雪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進去只會不斷被折磨,直到失去人的尊嚴…
“怎么了?心疼了?”
厲戰(zhàn)鋒搖了搖頭。
“那是她應(yīng)該得到的懲罰,之前的許多事都是我太縱容她了,我也有錯?!?/p>
何青冷哼一聲。
“你當然有錯了,錯得比她更離譜!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放過你。不只是誅心虐身,我會讓你體會到,一步步永失所愛的滋味!”
何青啪地一下摔門離開。
厲戰(zhàn)鋒咬著牙,忍下身體上的劇痛,也跟在她身后出了門。
厲戰(zhàn)鋒死死抓住門框,指節(jié)發(fā)白。
透過玻璃,阮月嬈正伏在楚川柏病床邊打盹,晨光落在她發(fā)梢——這曾是獨屬于他的畫面,曾經(jīng)他看過無數(shù)遍的畫面。
而病床上的楚川柏早就醒了,男人垂眼盯著阮月嬈的發(fā)頂,手臂懸在半空,像是想碰又不敢碰。
直到阮月嬈突然驚醒,抓過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兩雙眼睛撞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川柏,給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字吧?!?/p>
楚川柏聲音發(fā)啞,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那戒指本該在三年前就戴在他手上,此刻卻箍著他撫摸阮月嬈孕肚的手指。
"就叫慕月吧,愛慕的慕,月嬈的月。"
“好?!?/p>
阮月嬈靠在他的懷里,與他十指相扣。
房間里的氣氛甜蜜,襯得門外的厲戰(zhàn)鋒更加可憐。
如果曾經(jīng)沒有擁有,那么就不會承受失去的痛苦。
可他與阮月嬈的幸福,是他親手葬送的。是他把深愛自己的戀人一步步退遠。
從前觸手可得的東西,到現(xiàn)在是他苦苦哀求都沒有機會再次擁有的。
劇痛再次襲來,厲戰(zhàn)鋒竟生生吐出一口鮮血,脫力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