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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畔。
至尊天師的指尖泛著幽藍(lán)的光,食人蚌殼裂開。
珍珠滾落的瞬間,我感覺空蕩蕩的眼眶被一股溫潤填滿。
封家老宅,慘叫聲刺破夜空。
謝清靈被邪祟按在地上,青面獠牙幾乎要貼上她的臉。
家主出現(xiàn)。
揮出最后一掌后,玉扳指咔嚓碎裂,碎片濺在謝清靈臉上,劃出細(xì)密血痕。?
“孽子!” 家主咳著血,頭發(fā)被陰風(fēng)吹得凌亂,
“你以為邪祟為何遲遲未近身?全靠靈玉塵用陰陽眼為你擋了五年災(zāi)!”
他顫抖著指向謝清靈,眼中滿是痛心與失望,
“如今你親手毀了護(hù)你的人,這就是報應(yīng)!”?
謝清靈癱坐在地,臉色慘白:
“家主,難道這是真的?”
回應(yīng)她的,只有家主離去的背影。?
深夜,謝清靈盯著空蕩蕩的客廳,總覺得能看見一抹熟悉的黑影閃過。
沈墨玄的檀香襲來,手撫上她白皙的脖頸:
“清靈,別擔(dān)心,我是法力高強(qiáng)的佛子,如今有了你送的法器加持,會護(hù)好你的?!?
謝清靈卻突然覺得一陣惡心。
眼前人笑著的模樣,與我跪在烈日下求她時的絕望重疊,讓她胃里翻江倒海。?
“嘶 ——”
黑影破空聲驟然響起,三只利爪將謝清靈拽進(jìn)黑暗。
沈墨玄慌亂后退,佛珠散落一地:
“我抵擋不住,清靈我先走,等找到方法再來救你!”
他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開,衣角掃過謝清靈的臉。?
謝清靈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恍惚間想起從前。
我渾身浴血跪在她身前,指甲縫里嵌滿邪祟腐肉,卻仍固執(zhí)地張開雙臂:
“有我在。”?
她終于明白,原來自己早已弄丟了,這世上唯一真心護(hù)她的人。
“不許走!”
謝清靈的嘶吼混著邪祟尖嘯,她一把抓住沈墨玄的那串佛珠。
那枚用我眼珠做成的珠子突然發(fā)燙,最后一點幽藍(lán)的精魂迸發(fā)而出。
黑光閃過的剎那,所有邪祟化作齏粉,唯有灰燼簌簌落在她顫抖的手背上。?
記憶如潮水涌來。
暴雨夜我舉著符咒守在床邊,掌心的血滴在她滾燙的額頭。
我雖口吐鮮血,仍用身體為她擋住邪祟利爪。
謝清靈攥著指間抓不住的灰燼,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嗚咽,咸澀的淚水砸在灰燼上,暈開。?
“玉塵,沒想到竟是你的眼珠救了我一條命?!?/p>
她踉蹌著撞開沈墨玄,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
“我錯了,你在哪?”?
她爹跌跌撞撞推開家主的門,字字泣血。
“家主,請告知我玉塵的去處,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將她尋回?!?/p>
家主聲音里滿是悲涼:
“一切都晚了,他已護(hù)完你最后一程。獻(xiàn)舍成功后去了忘川河畔,你一介肉體凡胎,如何渡得了那忘川?”
“若是強(qiáng)去,只會粉身碎骨。”
恍惚之間,那眼珠灰燼都隨風(fēng)而逝。
謝清靈拼命想抓住,卻無濟(jì)于事。
沈墨玄的尖叫聲劃破了空氣,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被陰陽眼反噬了。
“這是什么鬼東西!”他嘶吼著,聲音里滿是驚恐。
“靈玉塵,你要害死我,清靈救我!”
他轉(zhuǎn)頭看向謝清靈,眼中滿是哀求。
謝清靈皺了皺眉,冷冷地盯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溫柔:
“沈墨玄,是玉心的眼珠保護(hù)了我們,你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她猛地抬起腳,狠狠地將沈墨玄踹倒在地。
他摔在地上,眼神里滿是不敢置信。
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清靈,我說錯話了?!?/p>
話音剛落,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像是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卻字字清晰。
風(fēng)家家主緩緩走來,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嘴角帶著一絲嘲諷。
他低低地念著咒語。
只見沈墨玄身上的金光瞬間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那黑色像是從他體內(nèi)涌出,瞬間將他包裹,化作一株詭異的黑色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