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zhuǎn)身從衣柜底層抽出個筆記本，當(dāng)著她的面翻開。最新一頁寫著：六月十七日，

李敬天戴上了苑春紅的手表?！斑@是什么？”苑春紅臉色變了。“《隨軍日記》。

”我平靜地往后翻，每一頁都記著類似的內(nèi)容...她幫李敬天家挑水的次數(shù)，

送他孩子去幼兒園的日子，甚至包括她每次深夜才回家的時間。苑春紅一把搶過本子，

聲音發(fā)緊：“你跟蹤我？”“需要嗎？”我指了指窗外。“全家屬院都看得見。

”她突然摔了本子：“他妻子是為國犧牲的！我們照顧烈士遺屬有什么錯？”我沒爭辯，

只是彎腰撿起筆記本。夾層里掉出張照片，是去年探親時拍的。那時候她還會摟著我的肩，

笑著說等隨軍了就生個孩子。第二天清晨，我故意沒燒熱水。苑春紅洗漱時，

我扶著腰靠在門框上：“昨天挑水閃著了?！彼凉M嘴牙膏沫，含糊地說：“那你放著，

我中午...”“苑營長！”熟悉的童音準(zhǔn)時在院外響起?！鞍职终f要借一下錘子！

”她頭也不回地甩上門。陽光透過壞掉的燈罩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光影。我站在光斑里，

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咚咚”的敲擊聲。透過窗戶，看見錢營長正帶著兒子修理院墻。

小男孩踮著腳遞釘子，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我在看，立刻興奮地?fù)]手。我鬼使神差地做了碗酒釀圓子。

敲開隔壁院門時，錢營長正在教兒子綁鞋帶。小男孩歡呼著撲過來，

她卻皺眉盯著我手里的碗：“不需要?！薄拔已鄣米霾涣孙??！蔽野淹肴o眼巴巴的孩子。

“能不能借你們家灶臺？”她沉默片刻，突然轉(zhuǎn)身進(jìn)屋，拿出瓶紅花油：“這個管用。

”我愣在原地。三個月來第一次，有人發(fā)現(xiàn)我扶著腰不是因為偷懶。

小男孩已經(jīng)狼吞虎咽吃完了圓子，仰著臉問：“叔叔明天還能來嗎？爸爸做的飯好難吃。

”錢營長耳根突然紅了。她低頭給兒子擦嘴，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下像兩把小扇子。

我注意到她作訓(xùn)服袖口磨破了邊，線頭支棱著，像只委屈的刺猬?！耙路o我吧。

”我指了指那個破洞?！熬彤?dāng)?shù)诛堝X。”她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