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莊驚變五莊觀的山門半掩著，朱漆剝落，銅環(huán)上蒙著一層薄灰。唐僧勒住白龍馬，
眉頭微蹙。這與他記憶中香火鼎盛的五莊觀大相徑庭。"師父，這地方不對勁。
"孫悟空躍上云頭，火眼金睛掃視整座道觀，"連個看門道童都沒有。
"八戒用九齒釘耙推開山門，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莫不是知道老豬要來，
都躲起來了？"他嘴上調(diào)笑，肥厚的耳朵卻警惕地豎起。沙僧默默放下行李擔(dān)，
降妖寶杖已握在手中。一陣穿堂風(fēng)掠過，帶來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唐僧捻動佛珠，
緩步踏入前院。青石板上落葉堆積，顯然多日無人打掃。
正殿門楣上"天地"二字的匾額歪斜著，香爐傾倒，三清神像蒙塵。"大圣，你去后殿看看。
"唐僧話音未落，孫悟空已化作金光遁去。片刻后他臉色陰沉地返回，
金箍棒上沾著暗紅痕跡。"全死了。"猴王聲音沙啞，"十八個道童，一個不少。
"藏經(jīng)閣內(nèi)，經(jīng)卷散落一地。唐僧俯身拾起半頁殘破的《地仙密錄》，
上面記載著人參果樹與地脈相連的秘辛。紙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匆忙撕下。"師父！
"沙僧在門外呼喚，"發(fā)現(xiàn)鎮(zhèn)元大仙的拂塵！"拂塵被棄置在丹房角落，銀絲斷裂，
玉柄有裂痕。丹爐尚有余溫，爐內(nèi)殘留的丹藥泛著詭異的靛藍(lán)色。
孫悟空用毫毛變出個小猴嘗了嘗，那小猴立刻口吐白沫昏死過去。"好厲害的毒。
"八戒咂舌，"比老豬在高老莊用的蒙汗藥厲害多了。"眾人來到后院，
那株聞名三界的人參果樹已然枯萎，枝葉凋零，樹干上滲出琥珀色的樹脂，像在流淚。
樹下一串佛珠深陷泥土，共十八顆，每顆都刻著不同的道家符咒。
"這是..."唐僧指尖輕觸佛珠，突然一陣刺痛。他翻過手掌，指腹?jié)B出鮮血。
孫悟空猛地將師父拉開："有毒！"沙僧蹲下檢查："不是毒，是佛珠在排斥師父的佛力。
"八戒用釘耙刨開樹下泥土，挖出半截焦黑的樹根："你們看！這斷口整齊，
像是被利器所斬。"夜幕降臨，五莊觀籠罩在詭異的靜謐中。師徒四人在正殿打坐休息，
忽聽山門處傳來腳步聲。"貧道玄靈子，路過寶剎，求借一宿。"來人一襲青袍，面容清癯，
腰間懸著個紫金葫蘆。孫悟空金睛閃爍，低聲道："不是妖怪，但...有古怪。
"玄靈子對滿觀尸體視若無睹，徑自坐在蒲團(tuán)上。當(dāng)唐僧問及五莊觀變故，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人參果樹："樹死則觀亡，觀亡則..."突然他劇烈咳嗽起來，
紫金葫蘆墜地，葫蘆嘴滾出幾顆與樹下相同的佛珠。玄靈子七竅流血，
抓住唐僧衣袖："天庭...蟠桃..."話未說完便氣絕身亡。孫悟空掰開他緊握的左手，
掌心赫然刻著個血寫的"卍"字。"是佛印。"沙僧聲音發(fā)顫，"但筆畫倒置，乃魔教所為。
"八戒翻檢尸體，從玄靈子衣襟里找出一封燒剩半截的信箋，
上面依稀可辨"大仙速離"四字。唐僧凝視著玄靈子扭曲的面容，
忽然發(fā)現(xiàn)他耳后有片金色鱗片，與密室中發(fā)現(xiàn)的一模一樣。2 龍鱗之謎夜風(fēng)驟起，
吹滅燭火。黑暗中，人參果樹的方向傳來"咔嚓"一聲脆響晨光穿透云層，
為五莊觀的飛檐翹角鍍上一層金邊。孫悟空蹲在玄靈子的尸體旁，
兩根手指捏著那片金色鱗片對著陽光觀察。鱗片邊緣泛著虹彩，內(nèi)側(cè)附著少許透明黏液。
"這不是凡物。"孫悟空火眼金睛微微發(fā)亮，"老孫五百年前大鬧東海時，見過類似的鱗片。
"唐僧捻動佛珠的手頓了頓："悟空是說，此事與龍族有關(guān)？
"八戒用釘耙柄撓了撓后背："龍族？那幫長蟲不是最怕惹事么？當(dāng)年小白龍燒了殿上明珠，
都被親爹告了忤逆。"沙僧默默取出降妖寶杖，
杖頭水磨禪杖部分在鱗片上方三寸處突然泛起藍(lán)光。"鱗片上有妖氣。"他沉聲道，
"但不是龍族正統(tǒng)的清氣。"正說著，前院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師徒四人趕到時，
只見人參果樹已攔腰折斷，斷口處汩汩流出琥珀色汁液，散發(fā)出奇異的甜香。更詭異的是，
那些汁液落地后竟像有生命般向四周蔓延，所過之處青石板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退后！
"孫悟空劃出一道金光圈將眾人護(hù)住。他拔下一根毫毛，吹氣變成銀碗，舀起少許汁液。
汁液在碗中沸騰翻滾，漸漸凝成一顆珍珠大小的金色丹丸。唐僧凝視丹丸，
忽然臉色大變："這是...人參果的精華！樹死果凝，大兇之兆！
"沙僧突然指向樹根："你們看！"原來汁液流盡后，露出樹心一個碗口大的黑洞，
洞壁光滑如鏡，隱約可見人工開鑿的痕跡。孫悟空化作一縷青煙鉆入洞中，
片刻后帶著滿身金色粉末返回。"下面是個密室，但啥都沒有，
只有墻上的壁畫被人用利器刮花了。"他攤開手掌，掌心金粉中混著幾絲暗紅，
"刮墻的人手都磨出血了。"八戒湊近嗅了嗅："咦？這金粉有股子龍涎香的味道！
"眾人決定分頭調(diào)查。唐僧帶著沙僧去檢查十八名道童的尸體，孫悟空去密室再探，
八戒負(fù)責(zé)搜查廚房和倉庫。停尸房內(nèi)，十八具尸體整齊排列在草席上，每人額間都點著朱砂。
沙僧掀開第一具尸體的白布，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道童，面色青紫，嘴唇卻異常紅潤。
"中毒？"唐僧輕聲問。沙僧搖頭，解開道童衣襟。胸口處有個銅錢大的焦黑痕跡，
邊緣呈放射狀裂紋。"雷法所傷，"他眉頭緊鎖，"而且是正宗的道家五雷法。
"第二具尸體頸部有勒痕，
第三具心口插著半截折斷的拂塵柄...十八人竟死于十八種不同手法。更詭異的是，
所有死者面部表情都很安詳，甚至帶著微笑，仿佛在睡夢中被奪去性命。"師父，
"沙僧聲音發(fā)緊，"他們死前應(yīng)該都中了迷藥，毫無反抗。"唐僧翻檢道童們的衣袖，
在第七具尸體袖袋里發(fā)現(xiàn)一張符紙殘片，上面用朱砂畫著倒置的"卍"字符。
符紙背面有褐漬，湊近聞有淡淡的腥甜味。"是血符。"唐僧指尖微微發(fā)抖，
"用施術(shù)者自己的血畫的..."與此同時，八戒在廚房發(fā)現(xiàn)了更多蹊蹺。
灶臺上大鐵鍋里還煮著半鍋粥，粥面結(jié)著層青灰色膜。八戒用銀簪試了試，簪頭立刻變黑。
"好家伙！"他咋舌道，"這毒夠放倒一山頭的野豬了！"碗柜里十八個青瓷碗整齊碼放，
其中一個碗底殘留少許粥漬。
八戒注意到這個碗的花紋與其他略有不同——碗沿多了一圈金線。倉庫里糧食儲備充足，
但藥柜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幾個標(biāo)著"鶴頂紅"、"斷腸草"的藥罐空空如也，
而治療毒傷的"玉露丹"卻一瓶未動。地下密室內(nèi)，孫悟空正用金箍棒輕敲四面墻壁。
東墻發(fā)出"咚咚"空響，他運起神力一拳擊碎，露出個一尺見方的暗格。
暗格中放著個紫檀木匣，匣上貼著的封條已被撕開。匣內(nèi)空空如也，
只底部粘著片干枯的綠葉，葉脈呈金色。孫悟空認(rèn)出這是人參果樹的葉子，
但比尋常葉子厚實許多，葉緣有細(xì)密齒痕。"像是夾過什么東西..."孫悟空喃喃自語。
忽然他耳朵一動，聽到極輕微的"沙沙"聲從頭頂傳來。抬頭望去，
只見密室穹頂?shù)谋诋嫐堐E中，有雙眼睛一閃而過。3 元嬰驚現(xiàn)"哪里走！
"孫悟空化作金光直沖而上，卻只抓住一把金色粉末。粉末中混著幾片同樣的金色鱗片，
比玄靈子耳后那片大得多。午后，師徒四人在正殿匯合，交換發(fā)現(xiàn)。
孫悟空將金葉放在供桌上："俺老孫懷疑，鎮(zhèn)元子在這密室里藏了什么東西，被人搶走了。
"沙僧指著金葉："葉齒間距均勻，夾過的應(yīng)該是書冊或畫卷。
"八戒拍著肚皮："那些道童肯定是吃了廚房的毒粥，然后被人補(bǔ)刀滅口。但奇怪的是，
為啥有個碗特別精致？莫非是給鎮(zhèn)元子準(zhǔn)備的？
"唐僧將符紙殘片與玄靈子手中的倒置"卍"字對比："同出一源。
但道家圣地為何會出現(xiàn)佛門符號，還是倒置的..."突然，殿外狂風(fēng)大作，
飛沙走石間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孫悟空一個筋斗翻出殿外，
只見半空中一金一黑兩道身影激戰(zhàn)正酣。金色身影是個穿鎧甲的神將，
方天畫戟舞得密不透風(fēng)；黑色身影裹在斗篷里，手持雙劍，劍身纏繞黑氣。
兩人見孫悟空現(xiàn)身，同時收招后退。"大圣！"金甲神將抱拳，"小神奉李天王之命，
特來查探五莊觀異變。"黑衣人也揭開斗篷，竟是位面容冷峻的仙子，眉心一點朱砂，
腰間懸著昆侖玉牌。"廣寒宮嫦娥，"她冷聲道，"追蹤偷丹賊至此。
"孫悟空金睛閃爍："兩位來得巧啊。五莊觀剛出事，你們就..."話音未落，
黑衣人突然甩出三道烏光，直取嫦娥面門。嫦娥廣袖翻飛，月華般的白光與烏光相撞，
爆出刺目強(qiáng)光。待光芒散去，黑衣人已不見蹤影，只留地上幾滴藍(lán)色血液。
金甲神將拾起一枚烏光——是片黑色羽毛，羽根處沾著金粉。"大圣，此事蹊蹺。
這羽毛上有兜率宮的氣息..."嫦娥則蘸取藍(lán)血輕嗅："不是凡間之物，有月桂的味道。
"她轉(zhuǎn)向?qū)O悟空，"大圣可曾見到可疑之人？"孫悟空正欲回答，
忽聽殿內(nèi)八戒大喊："師父！師父你怎么了？"眾人沖進(jìn)殿內(nèi)，只見唐僧倒在蒲團(tuán)上，
面色慘白，右手食指腫得發(fā)亮——正是昨日觸碰佛珠的那根手指。傷口處滲出黑血，
散發(fā)出與道童袖中血符相同的腥甜味。沙僧急取降妖寶杖，
杖頭藍(lán)光籠罩唐僧全身："是咒毒！須找到下咒之人才能解！
"嫦娥從腰間玉瓶倒出顆月露丹："可暫緩毒性。"丹藥入喉，唐僧面色稍霽，
但指尖黑氣仍在緩慢蔓延。金甲神將突然指著供桌："那葉子！"眾人回頭，
只見紫檀木匣中的金葉不知何時已變成漆黑，葉脈中流動著暗紅液體，像人的血管。
孫悟空一把火燒了毒葉，火焰竟呈青紫色?；鹬袀鞒銎鄥柤饨校[約可見個模糊人影在掙扎。
"是分魂咒！"嫦娥變色，"有人將一縷分魂附在葉上監(jiān)視我們！"夜幕再次降臨，
五莊觀籠罩在更深的謎團(tuán)中。唐僧在高燒中囈語不斷，反復(fù)說著"金蟬脫殼"四字。
孫悟空守在殿頂，
掃視四方；沙僧在院中布下金剛伏魔圈；八戒則把廚房的毒粥樣本裝進(jìn)葫蘆...子夜時分，
一陣縹緲的笛聲從人參果樹殘樁處傳來。樹樁裂開的縫隙里，緩緩升起一團(tuán)金光，
金光中隱約可見個巴掌大的嬰兒輪廓，眉眼竟與鎮(zhèn)元大仙有七分相似笛聲如絲如縷，
在五莊觀的斷壁殘垣間游走。那團(tuán)從樹樁裂縫升起的金光忽明忽暗，
嬰兒輪廓的雙手做出掐訣姿勢，竟與鎮(zhèn)元大仙平日施法時的手勢一模一樣。孫悟空金睛如火，
一個筋斗翻到樹樁前，伸手去抓那金光。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的剎那，
金光"啵"地散作萬千光點，其中最大的一點徑直飛向大殿，穿過窗欞沒入唐僧眉心。
"師父！"沙僧驚呼。蒲團(tuán)上的唐僧猛然坐起，雙眼完全變成金色，
口中發(fā)出與鎮(zhèn)元大仙別無二致的渾厚聲音："金蟬子，你終于來了。
"這聲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八戒嚇得釘耙脫手，
嫦娥仙子迅速在身前結(jié)出月輪法印，金甲神將的方天畫戟已對準(zhǔn)唐僧咽喉。"何方妖孽！
"孫悟空金箍棒橫掃，
卻在離唐僧太陽穴半寸處硬生生停住——他看見師父眼角滑下兩行金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