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夢蝶萬萬沒有想到，蘭明月會如此決絕地拒絕。
蘭夢蝶正要問她原因，蘭明月轉(zhuǎn)身就要跑回家。
看著蘭明月的背影，
蘭夢蝶的心就像是被老嬤嬤拿著大粗針反反復(fù)復(fù)地扎！
痛的她無法呼吸！
不行！
絕對不行??！
蘭夢蝶眉頭深鎖，緊急追上蘭明月的步伐?。?！
今天她就是把蘭明月打暈，裝在尿素袋子里面，也要把她扛走！
徐家那個重男輕女到不可理喻的地方，若是沒有她的庇護(hù)，蘭明月遲早會被折磨發(fā)瘋!!
她的兒子徐家寶，已經(jīng)......
她不能再讓女兒毀了！
“明月！”蘭夢蝶追上了蘭明月，眼角帶著酸酸的淚水，喉嚨發(fā)啞地問，“為什么不跟媽媽走？！”
蘭明月一愣，頓在了原地，然后轉(zhuǎn)身看著媽媽的眼睛，自帶水盈盈感的桃花眼里的疑惑漸漸濃郁......
媽媽......哭了......？
蘭明月抬手輕輕拭去蘭夢蝶眼角即將滾落的晶瑩淚珠，
“媽，你......”
“眼睛......流汗了？？”
此話一出，蘭夢蝶哭笑不得。
“誰說我不跟你走的，”蘭明月繼續(xù)說道，“我是說，不要現(xiàn)在立刻馬上跟你走，我書包，衣服還在家，我要先回去?！?/p>
蘭夢蝶自嘲地笑笑，“我還以為......明月，你總共也沒幾件衣服，拿上書包就走?！?/p>
蘭明月轉(zhuǎn)身，比了個‘ok’的手勢，
她歡快奔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母女二人約在鎮(zhèn)口匯面。
蘭夢蝶坐在鎮(zhèn)口的大桂花樹下，默默地等待著。
桂香小鎮(zhèn)的人，有個習(xí)慣，吃完晚飯喜歡出來溜達(dá)消消食。
老年人喜歡聚在樹下‘開會’。
沒一會兒，
大桂花樹下的老人從兩三個，增加到了七八個，又從七八個增加到了十幾個。
并且還在陸續(xù)上人。
一群白頭發(fā)人中摻了一個黑頭發(fā)的，
自然而然地，那個黑頭發(fā)的成了大家議論的對象。
“這不是徐家的兒媳婦嗎？”
“不是了，不是了，張貴英說她離婚了，外面有人，和人家跑了......”
“??？不是吧，她不是還在呢么？不是還沒跑？”
“好狠心的媽，我聽張貴英說，她啊，兩個孩子都不要！可憐吶，兩個沒媽的孩子！”
“張貴英說，她這個前兒媳啊，嫌他家窮，嫌他家沒有皇位繼承，嫌他家?guī)皇屈S金做的，嫌他家沒有把她當(dāng)成祖宗供著?！?/p>
“要我說，外地媳婦嫁進(jìn)來，多生幾個娃，就算你打她，只要不打死人，為了孩子，她也不會走。要我說，張貴英這前兒媳就是娃生少了?！?/p>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矯情。我和我家那口子經(jīng)常打架，打的頭破血流，不也過來了?！?/p>
蘭夢蝶獨自坐在一邊，不想理會，也不想聽這些流言蜚語。
但是刺耳的議論聲還是隨著染著桂花香氣的風(fēng)飛入她的耳朵里。
蘭夢蝶自我安慰道：不生氣，不生氣。
一個老奶奶搖著一把破蒲扇來到蘭夢蝶旁邊坐下。
“回娘家？”
蘭夢蝶：“嗯?！?/p>
老奶奶又問，“離婚了？”
蘭夢蝶：“嗯?！?/p>
老奶奶繼續(xù)問：“一個孩子都不要？”
蘭夢蝶：“嗯?！?/p>
老奶奶還在問，“找到下家了？”
蘭夢蝶；“嗯?！?/p>
老奶奶又雙叒叕地問，“男朋友哪里的？”
蘭夢蝶：“嗯?！?/p>
老奶奶白了一眼蘭夢蝶，一點不曉得尊重長輩，果然正如張貴英說的那樣。
老奶奶不悅地大聲問，“你有在聽我講話嗎？我是長輩?。 ?/p>
左顧右盼的蘭夢蝶一恍惚，“你剛說什么？”
老奶奶黑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真是看不慣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
老奶奶正要開始口頭教訓(xùn)蘭夢蝶，蘭夢蝶立即站起身，胳膊環(huán)抱在胸，居高臨下地瞪著前者。
反正她就要離開桂香小鎮(zhèn)，幾乎不可能再回來。
以前她為了孩子們，不敢得罪鎮(zhèn)上的人。
現(xiàn)在她還忍個屁！
“你誰啊你??！”
“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quán)利看不慣我，我又不是你家人！”
“你一天天的閑的慌，可以拿根繩子，找棵樹，掛樹上蕩秋千?。 ?/p>
“看不慣我？！看不慣我，你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摳掉?。。。 ?/p>
老奶奶氣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胸腔劇烈起伏，她瘋狂地?fù)u著蒲扇給自己散熱。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
怎么有雞叫聲？
蘭夢蝶疑惑地轉(zhuǎn)身。
只見蘭明月背著書包，手里拎著......一只老母雞？？？
蘭夢蝶噗嗤一笑。
剛剛蘭夢蝶懟老奶奶的場景，蘭明月全程看到了。
蘭明月朝媽媽豎了個大拇指。
她知道她的嘴巴像誰了。
......
通往市區(qū)的大巴車上。
蘭明月側(cè)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萬家燈火。
她和媽媽搬家了，她對新生活充滿了期待。
她想，新生活就算再爛，也不會有比在徐家的日子爛了吧。
蘭夢蝶坐在她的旁邊，“你把你奶奶養(yǎng)的唯一的老母雞帶走了。”
不是疑惑的語氣。
“哈哈哈哈哈?！碧m夢蝶笑的臉疼：我可以想象到你奶奶知道她養(yǎng)的雞被帶走，她那張老臉得多黑。
一定黑的像......焦炭??！
蘭明月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是她說的，我們兩個把雞吃光了。”
蘭明月眨了眨水盈盈的桃花眼，像是在思考什么，很快想到了什么。
蘭明月學(xué)著張貴英的語氣，
“我辛辛苦苦燉的雞都被你媳婦和那個賠錢貨偷偷地吃光了?。∫稽c都沒有剩，雞湯一滴都沒有剩啊~??！”
蘭夢蝶看著蘭明月笑彎了眼睛。
蘭明月也被蘭夢蝶感染了，也跟著笑濕了桃花眼。
笑著笑著，蘭明月默默地哭泣......
蘭夢蝶的眼眶也開始漸漸攀上了粉紅。
蘭夢蝶抱著蘭明月，手輕輕拍著后者的背，像是在安撫。
母女二人相依偎，無聲地哭泣著。
像是要把這十幾年來在徐家受的氣和委屈一起流出去。
良久，蘭明月帶著哭腔小聲地說，“媽，我們的眼睛都熱的流汗了?！?/p>
“哈哈哈~”蘭夢蝶被逗笑。
“哈哈哈~”蘭明月也跟著笑。
坐在最前方的司機透過后視鏡瞄了她們母女一眼，
司機：......
又哭又笑的，
悄咪咪地嘀咕道，“兩個神經(jīng)?。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