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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芩綺醒來后,只有李四守在他的床邊。
她啞聲開口:“茗亦呢?”
李四默了默,言短意駭?shù)恼f出兩個字。
“死了?!?/p>
湯芩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又喃喃的重復(fù)一遍:“陸茗亦呢?”
“周佑楠做主,同意把陸先生火化了,你現(xiàn)在過去,應(yīng)該還來得及見最后一面......”
湯芩綺連針頭都沒來得及拔,就穿著病號服,踉蹌著步伐沖出了病房。
護(hù)士們在后面急得直喊,卻沒人敢上前阻攔這個平日里雷厲風(fēng)行、說一不二的女人。
李四跟著湯芩綺,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車開的那么快,他不合時宜的計算著,6分,200塊,6分,200塊,又是一個6分......
然而越急越容易出事,在一個急轉(zhuǎn)彎處,輪胎與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車身猛地一側(cè),險些失控。
李四的心臟差點(diǎn)跳出胸膛,他的頭狠狠地磕在前車座。
好不容易穩(wěn)住車身,湯芩綺更加不顧一切地加速,不少司機(jī)紛紛鳴笛表示不滿,卻在看到車牌時啞聲。
抵達(dá)殯儀館的時候,湯芩綺幾乎是跳車離開的,等車停穩(wěn),李四再跟上去的時候,已經(jīng)落后了一大截。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湯芩綺就大鬧了殯儀館。
她將周佑楠按在身下,雙眼通紅的掐著他的脖子。
陶瓷的骨灰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旁邊的垃圾桶里還有灑落的灰燼。
李四瞬間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沒想到周佑楠連個死人都不放過,竟然喪心病狂到把陸茗亦的骨灰都要揚(yáng)了的地步。
保安連忙上前把兩人分離,李四也連忙勸道:“總要讓陸先生入土為安......”
這一句話,讓湯芩綺失去了所有力氣。
湯芩綺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她緩緩抬起頭,李四竟然看到那叱咤商場的女魔頭哭了。
是那種無法壓抑的悲傷,僅僅是看到,就讓人想要落淚的那種共鳴。
湯芩綺幾乎是被李四半扶半拽下來的,她奔向垃圾桶的腳步踉蹌,眼神空洞,仿佛成了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湯芩綺不允許任何人上前,獨(dú)自收斂著骨灰,不管陸茗亦生前還是死后,她都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看著她這副狼狽的樣子,李四知道,等湯芩綺騰出空來,第一件事收拾的就是自己。
沒有人會承認(rèn)自己害死了心愛之人,所以自己這個親手把陸茗亦帶到醫(yī)院的“儈子手”,必然會成為湯芩綺發(fā)泄的對象。
不過,那可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
從殯儀館出來,煙花照亮了整個天空。
因?yàn)闇司_的緣故,云城并不禁煙花,所以除夕夜十分熱鬧,外面煙花聲震耳欲聾。
湯芩綺抱著骨灰盒回到了別墅,站在空蕩蕩的客廳,感覺這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靜,安靜的像是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看到了擺在茶幾最顯眼位置上的手機(jī)和證件,卻當(dāng)做沒有看到一樣,若無其事的別過了頭。
湯芩綺像是第一次參觀這間別墅,一處一處的仔細(xì)查看。
然而房子里一絲人氣也無,她找遍了所有房間,最后停留在書房前。
聰明如湯芩綺,她早就猜到陸茗亦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但是她還是卑鄙的期盼著他什么也不知道,她希望他死前是惦念著她的好的。
然而現(xiàn)實(shí)給了她重重一擊,不管是照片、衣服首飾,還是紀(jì)念品,陸茗亦什么也沒有留下。
除了放在茶幾上的身份證明,他沒有任何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痕跡。
保險柜的最底層還放著周佑楠的那本日記。
就是它,撼動了湯芩綺的心,讓她在這段感情中一步一步迷失了。
湯芩綺默默撿起那串十八籽,感覺自己像是個傻瓜,她在18歲那年就沒有家了,是陸茗亦強(qiáng)勢的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給了她一個家,而現(xiàn)在,她親手把家弄丟了。
從這天起,湯芩綺再也沒有去過公司。
她關(guān)上了門窗,將自己鎖在陸茗亦的臥室里,想要將自己與陸茗亦殘留的氣息一起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