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口時,林離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李亦寒正站在那里,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
“你不是說自己在家嗎?”
“剛剛?cè)琼斕炫_了?!?/p>
“一個人?”
“和韓暢?!?/p>
“挺坦誠的?!崩钜嗪p揚唇角,“我只是來送東西的,不打擾你繼續(xù)入戲?!?/p>
李亦寒將手里的袋子遞給林離。
“這是什么?”
“你當(dāng)年落在我這里的鑰匙扣?!?/p>
“你拿走吧,我已經(jīng)不需要?!?/p>
“我只負(fù)責(zé)物歸原主,不負(fù)責(zé)處理廢棄物。”
林離不言,看著李亦寒轉(zhuǎn)身離去。
打開袋子,看著里面的鑰匙扣,林離出神著。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幾年,鑰匙扣又回到自己的手里。
可那又怎么樣呢?
他和顧千成都已離場。
現(xiàn)在這鑰匙扣不過是一件廢舊的道具,除了提醒他,他曾經(jīng)和顧千成有一場戲之外,不再有任何意義。
“林離?!表n暢來到林離的面前,“怎么不回家?手里的袋子是什么?是李總給的嗎?我剛剛出電梯遇到了他。”
“是,李亦寒送的新年禮物?!?/p>
林離莫名佩服自己,自己說謊已經(jīng)眼睛都不用眨,渾然天成,好像真的得到一份新年禮物一般。
韓暢看著林離手里的袋子,嘆氣說:“看來我送的花還是敷衍一些?!?/p>
“沒有敷衍,心意在就好,不見得李亦寒比你有心意。我先回去了,早先休息。”
林離回到家里,剛放下袋子,又聽見敲門聲。
開門一看,韓暢尚在原地。
“怎么了?”
韓暢尷尬一笑,說:“我回來得急,不小心把鑰匙落在外地了?!?/p>
“那怎么辦?”
“我可以在你這里借宿一晚嗎?”
林離愣住,不知是否該答應(yīng)韓暢借宿。
如果問心無愧,自然可以留韓暢住下,可現(xiàn)在的他確實不敢說問心無愧,林離暗嘆著。
在天臺時,假如讓韓暢吻下去,會發(fā)生怎樣的事?林離不敢想象。
“當(dāng)然你可以拒絕我,我現(xiàn)在去住酒店,明天何姐就從外地回來了,我的備份鑰匙在她那里?!?/p>
“沒關(guān)系,你進來吧,現(xiàn)在外面還下著雪,你去住酒店也折騰。”
林離垂眸說著,不去直視韓暢的神情。
在臥室里,林離正從衣柜里翻找睡衣給韓暢?;剡^頭時,他發(fā)現(xiàn)韓暢正在自己書桌前,翻看著自己寫下的人物小傳。
“林老師,你給令歌寫的人物小傳以后可以復(fù)印一本送我嗎?”
“可以。”
林離不知道韓暢為什么這么要求,但這并非難事,干脆答應(yīng)。
韓暢接過睡衣,走向浴室。
“謝謝,今晚我睡客廳沙發(fā)?!?/p>
林離安心下來,只是收留韓暢,不會再有其他。
他坐在書桌前,把鑰匙扣從袋子里拿出來,放在手里端詳,腦海不由得浮現(xiàn)往事。
片刻,他把鑰匙扣放回袋子,翻開自己從前看了一半的小說。
上一次讀到了哪里?林離努力地回憶著,卻發(fā)現(xiàn)文字內(nèi)容極其陌生,翻了好久才想起部分情節(jié),感受到書中的情緒起伏。
林離心不在焉地看著,直到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回頭看去,卻見到韓暢正赤裸上半身。
林離知曉非禮勿視,于是迅速流轉(zhuǎn)目光,繼續(xù)看著手里的小說。
“抱歉,上衣有些不合身,所以就沒穿。”
耳邊傳來韓暢道歉的聲音,然而林離沒有從中聽出一絲歉意。
“我的衣服都是這樣的尺碼,你就將就一晚上吧。我去洗澡了,你早些休息?!?/p>
說完,林離起身,拿上睡衣大步走進浴室。
浴室中,尚且彌漫著韓暢的水霧。
腦海里,韓暢的身影揮之不去。
林離擦去鏡子上的水霧,看著自己通紅的臉頰,突然懷疑自己的年齡。
怎么突然像十八九歲一樣?真是不應(yīng)該。
熱水灑下,林離閉上雙眼,讓自己盡量平復(fù)下來。
在演藝圈多年,向他示好的俊男靚女不在少數(shù),可他從未動心,卻不想今晚面對韓暢,他心生久違的悸動。
自己一定要永遠(yuǎn)封鎖自己,拒他人于千里之外嗎?也許貪圖一時歡愉也是值得的。
就像那夜在海邊一樣。
就像與他對戲一樣。
就像與他共舞一樣。
自己應(yīng)該給他回應(yīng),也給自己的心動一次回應(yīng)。
林離擦干頭發(fā),穿上睡衣,開門走出浴室。
他定睛看去,韓暢正側(cè)身坐在書桌前,看著他的小說。
韓暢聞聲,抬頭看過來,與林離對視著。
“你休息吧,我去客廳。”
林離沒給韓暢起身的機會,已上前按住韓暢的雙肩,俯下身去,在韓暢的唇上留下蜻蜓點水的吻。
“那會欠你的吻,現(xiàn)在還你?!?/p>
“可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吻?!?/p>
林離注意到韓暢的瞳色驟然一沉,下一秒,韓暢已將他拉入懷中,親吻著他的嘴唇,柔情地索取著。
片刻,林離才從韓暢的深吻中脫離。
此時的他正緊貼著韓暢赤裸的肌膚,彼此的一起一伏,一呼一吸,都能清晰感受,同時,他的腰肢已被韓暢緊錮。
他驚地渾身一顫,腦海中一片空白。
再次回過神時,韓暢的氣息已輕拂他的面頰,在雪夜里溫?zé)崛怼?/p>
似點燃冰封已久的火焰,再也無法抑制。
林離沒有拒絕韓暢的愛意,他主動回應(yīng)著,讓彼此得以安心,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后半場的雪夜,黑暗的房間,煙花綻放于窗外,光彩勾勒起伏的身軀,迷亂他的雙眼。
他想,他已經(jīng)沉淪。
“林老師,你也很生疏?!?/p>
真想堵住他的嘴,林離想著。
算了,先愛吧,一切都可以不計較,腦海中又一想法浮現(xiàn)。
“離,叫我的名字……”
“阿楷……”
他恍惚數(shù)秒,應(yīng)該怎么稱呼身上的男子?他是誰?
“我是暢……沒關(guān)系,怎么叫都好,這一刻我們屬于彼此?!?/p>
他疲倦地睡去。
朦朧間,男子從身后擁抱住他,呢喃承諾著。
“離,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他不言,只是勾唇笑笑。
他沒想過讓誰對自己負(fù)責(zé),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對韓暢負(fù)責(zé)。
這一刻只是想感受當(dāng)下。
畢竟誰又能保證對誰負(fù)責(zé)到底呢?就算是簽約合同也不見得能做到事無巨細(xì)。
每一個人都有棱角,在一起是磨合的過程,至于能否走下去,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自己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少年,又怎么還會將感情毫無保留地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一切指望他人?
這是出道十年來,林離最深刻的感悟。
先愛吧,經(jīng)驗感悟先放一邊。
醒來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