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境的霧靄如未紡的棉絮,在寒潭上方織就一層灰紫色的簾幕。謝無咎半倚在藥泉邊緣,任由溫?zé)岬娜^鎖骨,將右肩那道蜿蜒的灼傷泡得泛白。那是三日前天音域圍剿時,被掌教真人的上清劍所傷,此刻仍在滲出細(xì)碎的黑血——他體內(nèi)的鬼氣與正道靈氣正在劇烈交鋒,如同水火相煎。
沈清徽坐在岸邊的青石上,膝頭橫放著焦尾琴。琴弦泛著幽幽紫光,是被他的靈力浸透的痕跡。他垂眸看著水中那人懶散的姿態(tài),指尖凝著一縷銀白色的靈力,如游絲般探入謝無咎后心的命門穴。剛觸及皮膚,便有陰寒的鬼氣順著靈力逆流而上,凍得他指尖微顫。
"沈長老這手法..."謝無咎忽然開口,尾音拖著三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比醉仙樓的花魁還輕柔些。"他側(cè)頭看向岸邊的人,眼尾上挑,唇角勾起慣有的輕佻弧度。暮色透過霧靄落在他臉上,將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襯得愈發(fā)明亮,像是淬了冰的琉璃盞,明明滅滅間藏著三分戲謔七分深意。
沈清徽指尖一頓,靈力突然加重幾分,精準(zhǔn)點在謝無咎腰間那道陳年舊疤上。那是五年前他們共闖鬼蜮時,謝無咎為替他擋下怨靈的利爪所留。疤痕呈暗紅色,蜿蜒如蛇,此刻被靈力激得發(fā)燙,引得謝無咎低低悶哼一聲。
"閉嘴。"沈清徽冷聲開口,語氣卻比平時多了幾分不耐,"運功。"他垂眸避開謝無咎的目光,卻在瞥見對方鎖骨處那抹紅痕時,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那紅痕呈花瓣狀,邊緣泛著金線,正是昨夜他靈力反噬時,謝無咎用鬼氣替他疏導(dǎo)的印記。
藥泉水波忽然翻涌,謝無咎反手握住沈清徽的腳踝,指尖觸到對方小腿內(nèi)側(cè)細(xì)膩的肌膚。那觸感帶著幾分涼意,像是寒潭里的玉石,溫潤卻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冽。他輕輕一拽,沈清徽猝不及防向前傾倒,懷中的焦尾琴"咚"地一聲落在青石上,琴弦震顫著發(fā)出一聲清越的響。
"阿徽可知..."謝無咎的聲音混著水汽撲面而來,帶著藥泉里苦艾的氣息,"雙修才是最佳療傷之法。"他的指尖纏繞著沈清徽的一縷銀發(fā),那銀發(fā)在暮色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比天上的月光還要皎潔幾分。九幽笛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笛身刻著的饕餮紋在靈力波動下隱隱發(fā)亮,頂端的銀鈴輕晃,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沈清徽被拽入水中的瞬間,白衣迅速被泉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鎖骨處的金色琴紋在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像是有人用金絲在雪緞上繡了一曲《鳳求凰》,每一道紋路都透著說不出的曖昧與纏綿。那是昨夜謝無咎以鬼氣為引,替他承接了三成靈力反噬的印記,此刻在藥泉的熱氣中泛著微光,如同燃燒的星子。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異常,建議切斷靈力連接】
機械音在腦海中突兀響起,沈清徽瞳孔驟縮,指尖下意識掐了個法訣,欲念咒即將出口。卻在這時,謝無咎忽然傾身,用唇封住了他的咒語。這個吻帶著幾分粗暴的掠奪感,舌尖撬開他的牙關(guān),卷著他的靈力肆意糾纏,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揉碎了吞下去。九幽笛不知何時被拋在一邊,笛身滾落在青石上,《鳳求凰》的曲調(diào)自鳴而起,琴弦與笛聲在寒潭上空交織,如同兩張無形的網(wǎng),將兩人牢牢困在其中。
寒潭里的紅蓮忽然劇烈震顫,原本閉合的花苞在瞬間綻放,大如車輪的花瓣層層疊疊舒展開來,艷紅如血的顏色映得水面一片通紅?;ㄇo在水中輕輕擺動,像是無數(shù)只纖細(xì)的手臂,將兩道糾纏的身影緩緩攏入其中。沈清徽的焦尾琴不知何時落入水中,琴弦浸了水,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音調(diào),與九幽笛的旋律交相輝映,竟像是一曲天成的合鳴。
謝無咎的手掌順著沈清徽濕透的衣料向上攀爬,指尖觸到對方后心的琴紋胎記時,忽然輕輕咬住他的下唇,像是懲罰般輾轉(zhuǎn)廝磨。沈清徽悶哼一聲,靈力不受控制地四溢開來,激起大片水花。水面上的紅蓮被靈力波及,竟在瞬間結(jié)出了冰晶,紅與白交織,美得令人心驚。
"謝無咎..."沈清徽終于找到機會喘息,聲音里帶著幾分沙啞的控訴。他的銀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眼中泛起水光,卻比平時多了幾分難得的柔媚。鎖骨處的金色琴紋與謝無咎指尖的鬼氣相互纏繞,在皮膚下形成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紋路,像是有人將星河揉碎了,撒在他們交纏的肌膚上。
"噓..."謝無咎用指尖按住他的唇,九幽笛的笛聲忽然轉(zhuǎn)了調(diào)子,竟成了一曲《長相守》。寒潭底部的磷火不知何時升了起來,在水中形成一片幽藍(lán)的光霧,將兩人的身影映得如夢似幻。紅蓮的花瓣輕輕落在他們肩頭,又被熱氣蒸成水汽,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甜香。
沈清徽忽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個雪夜,他被同門陷害中了噬心咒,是謝無咎背著他闖過七十二重鬼門關(guān),在幽冥境的寒潭邊替他運功驅(qū)毒。那時的謝無咎還沒有如今這般玩世不恭,眼神里帶著幾分少年人的孤勇,掌心的溫度透過他的衣衫傳來,比此刻的藥泉還要灼熱幾分。
"疼嗎?"那時的謝無咎輕聲問他,指尖拂過他后心的琴紋胎記,"等你傷好了,我?guī)闳タ凑找骨濉?
照夜清,是幽冥境獨有的曇花,五百年才開一次,花開時整個幽冥境都會被照得如同白晝。后來他們終究是沒看成,因為天音域的圍剿接踵而至,他們不得不踏上逃亡之路。而此刻,寒潭里的紅蓮開得正盛,雖不如照夜清絢爛,卻在這幽冥境的暮色中,為他們撐起了一片獨屬的天地。
謝無咎的吻落在他喉結(jié)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溫柔,與方才的粗暴截然不同。沈清徽閉上眼,任由對方的靈力如游蛇般鉆入自己經(jīng)脈,與體內(nèi)的靈氣相互交融。那種感覺像是冰火相容,痛與快感交織著席卷全身,讓他忍不住攥緊了謝無咎后背的衣料,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宿主靈力融合度達(dá)到87%,建議繼續(xù)保持連接】
機械音再次響起,卻被沈清徽下意識忽略。他忽然想起系統(tǒng)曾經(jīng)說過,他們是被選中的"天命之人",肩負(fù)著平衡人鬼兩界的重任??纱丝蹋谶@寒潭紅蓮之中,他忽然覺得所謂的"天命"遠(yuǎn)不如眼前這人的體溫來得真實。謝無咎的心跳透過緊貼的胸膛傳來,一下下撞擊著他的心臟,像是要將兩人的命脈都糾纏在一起。
"阿徽..."謝無咎低喚他的名字,聲音里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沙啞與深情,"別管什么系統(tǒng),別管什么天命...此刻你我之間,唯有本心。"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沈清徽鎖骨處的琴紋,那里的皮膚因為靈力交融而發(fā)燙,像是有一團小火在皮下燃燒,"這印記,是我欠你的。當(dāng)年你為我承了半道天雷,如今我替你擋些反噬,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
沈清徽聞言一震,往事如潮水般涌來。三年前,謝無咎為救他遭雷劫反噬,是他用自己的靈脈做引,替對方擋下了半道天雷。那時他躺在血泊中,看著謝無咎眼中的慌亂與心疼,忽然覺得就算靈脈盡毀也是值得的。如今這金色琴紋,竟像是命運的輪回,將他們的因果再次系緊。
"傻子..."沈清徽輕聲呢喃,終于抬手環(huán)住謝無咎的脖頸,主動回應(yīng)了這個吻。他的靈力不再抗拒,而是如溪流匯入江海般,與對方的鬼氣緩緩交融。寒潭底部的磷火忽然大盛,在水面上投射出無數(shù)光影,像是漫天繁星墜入水中,隨著水波輕輕晃動。
紅蓮的花瓣開始緩緩閉合,將兩人的身影徹底籠罩在其中。透過花瓣的縫隙,依稀可見謝無咎的指尖撫過沈清徽的眉骨,而沈清徽的手指則纏繞著對方的銀發(fā),像是要將這人刻進自己的骨血里。九幽笛與焦尾琴的聲音漸漸合一,在幽冥境的上空奏出一曲驚世駭俗的樂章,連潭底的怨靈都停止了嗚咽,靜靜聆聽這跨越人鬼界限的情語。
不知過了多久,紅蓮重新綻放,露出潭中相擁的兩人。謝無咎的灼傷已盡數(shù)消退,皮膚下透著健康的血色,而沈清徽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許多,眼中的疲憊被某種溫?zé)岬那殂喝〈?。他們的衣物早已在靈力交鋒中化作碎片,此刻肌膚相貼,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吸。
"照夜清雖美,終究不及你萬一。"謝無咎輕聲說道,指尖拂過沈清徽泛紅的臉頰,"阿徽,以后別再推開我了。這幽冥境雖寒,但若有你在身邊,便是人間芳菲盡處,也勝似天堂。"
幽冥境的霧靄退潮般漫過寒潭西側(cè)的鬼面巖,露出一線灰藍(lán)色的天際。那顏色極淡,像是被清水洇開的靛青宣,邊緣還沾著幾縷未散的霧絲,如同鮫人淚凝成的綃帶,在夜風(fēng)里輕輕晃蕩。沈清徽仰起臉,任由那抹天光落在眼睫上,涼絲絲的,竟比天音域的朝露更覺清澈。他忽然想起初入修真界時,師尊曾說"幽冥無日,永夜如淵",此刻卻見這被稱作"鬼蜮死地"的地方,竟在暮色中綻出了天光。
遠(yuǎn)處的照夜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花瓣。第一層雪色苞片裂開時,寒潭水面忽然浮起萬千金箔似的光點,那是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的微光。沈清徽數(shù)著它綻開的節(jié)奏——第三片花瓣展開時,露珠墜落在地,發(fā)出"叮"的一聲清響,竟像是焦尾琴的第一根弦被悄然撥動。謝無咎的指尖在他掌心跳了跳,那是鬼修對靈力波動本能的感知。
"五百年了。"謝無咎的聲音擦著他耳垂落下,帶著幾分沙啞的感慨,"上一次照夜清開,我還在九幽深處啃食怨靈的殘魄。"他的拇指輕輕碾過沈清徽掌心的繭——那是常年撫琴留下的痕跡,薄如蟬翼,卻比任何法器都要堅韌。沈清徽忽然想起昨夜這人用同樣的力道,撫過他后心的琴紋胎記,指尖帶著鬼氣特有的涼意,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化作春水,將他體內(nèi)翻涌的靈力一寸寸撫平。
照夜清的第五層花瓣完全綻開時,整朵花已如磨盤般大小?;ò赀吘壏褐渲槟肛惖暮绮剩醒氲娜镄膮s亮如冰晶,正源源不斷地溢出瑩藍(lán)色的光霧。那光霧落在寒潭里,將紅蓮的艷紅染成琉璃色,映得謝無咎的瞳孔也泛起幽藍(lán),像是把整片星空都揉碎了,融在他眼底。沈清徽忽然伸手,指尖掠過對方眉骨,那里還沾著藥泉的水汽,涼涼的,混著苦艾與檀香的氣息——是謝無咎獨有的味道。
"疼嗎?"謝無咎忽然開口,目光落在沈清徽鎖骨處的金色琴紋上。那紋路比昨夜更深了些,像是用金絲在雪緞上重繡了一遍,每一道弧線都與他指尖的鬼氣紋路嚴(yán)絲合縫。沈清徽這才注意到,對方的指尖不知何時已滲出血珠,正沿著他掌心的紋路緩緩蔓延,在兩人相觸的皮膚下織出一張血色的網(wǎng)。那是鬼修以血為引,強行承接靈力反噬的征兆。
"傻子。"沈清徽輕聲罵道,卻沒有抽回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正順著謝無咎的指尖涌入對方經(jīng)脈,像是春溪匯入寒潭,帶著幾分刺痛的清涼。這種近乎禁忌的靈力交融,若是被天音域的長老們看見,定會斥為"人鬼不分,形同魔修",可此刻,當(dāng)他看著謝無咎眼中倒映的自己——發(fā)絲凌亂,衣襟半敞,眼中卻有從未有過的明亮——忽然覺得那些道貌岸然的規(guī)訓(xùn),都不如眼前這人的心跳來得真實。
照夜清的香氣在此時轟然漫來,像是把整座雪山的月光都釀成了蜜,混著寒潭底的苦艾、紅蓮的甜膩,還有謝無咎身上若有若無的檀香,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兩人兜頭罩住。沈清徽的鼻尖泛起酥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卻被謝無咎用指節(jié)輕輕蹭了蹭鼻尖,動作親昵得像是凡間相戀的少年男女。
"從前總覺得這花名不副實。"謝無咎低笑,指尖順著沈清徽的脖頸滑向鎖骨,在琴紋邊緣輕輕畫圈,"幽冥境永夜,何來'照夜'之說?如今才知,原是要等對的人,方能見得這清光。"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是怕驚碎了什么,"阿徽,你瞧這光,像不像你第一次替我包扎傷口時,燭火落在你睫毛上的模樣?"
沈清徽渾身一震。五年前的雪夜突然在眼前閃現(xiàn):他蜷縮在破廟的供桌上,喉間腥甜,噬心咒的毒火正在經(jīng)脈里橫沖直撞。謝無咎渾身是血地撞開廟門,懷里抱著從鬼市偷來的療傷藥,發(fā)間還沾著雪粒。那時他的眼神還帶著幾分青澀的狠戾,卻在替他脫衣時,指尖輕得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琉璃盞。燭火昏黃,將謝無咎的影子投在墻上,忽明忽暗,卻比任何護法神像都要可靠。
"原來你還記得。"沈清徽輕聲說,喉間泛起酸澀。他曾以為謝無咎向來游戲人間,對什么都不在意,卻不想這人竟將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刻在了骨血里。照夜清的光霧落在謝無咎發(fā)間,將他的黑發(fā)染成霜色,卻襯得那雙眼睛愈發(fā)明亮,像是淬了寒潭水的刃,清冽而溫柔。
謝無咎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左胸心臟的位置。那里的皮膚下,隱約可見一道淡青色的紋路,正是三年前沈清徽為他擋下天雷時,靈脈之力刻下的印記。"每一道疤,每一處印記,"謝無咎說,聲音里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決然,"都是你我命數(shù)相連的證據(jù)。天音域說人鬼殊途,可這天地間,哪有什么比靈肉相契更真實的'道'?"
沈清徽的指尖觸到那道紋路,忽然想起系統(tǒng)曾經(jīng)說過的話:"宿主需謹(jǐn)記,人鬼之戀有違天道,終將招致天罰。"可此刻,當(dāng)他感受到謝無咎心臟的跳動,一下下撞在自己掌心,竟覺得所謂"天道",遠(yuǎn)不如這溫?zé)岬挠|感來得重要。系統(tǒng)的提示音還在腦海里隱隱作響,卻像是隔了一層水幕,模糊而遙遠(yuǎn)。他忽然想起焦尾琴的琴弦——看似脆弱,卻能彈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曲調(diào),正如他們的感情,雖為人鬼,卻比任何正道情緣都要熾熱純粹。
照夜清的蕊心突然爆發(fā)出強光,整朵花像是被點燃的燈籠,將幽冥境的夜空照得透亮。沈清徽下意識閉上眼,卻在眼皮內(nèi)側(cè)看見無數(shù)金色的光點,如流螢般飛舞,那是兩人靈力交融的具象化。謝無咎的唇落在他額頭上,輕得像是一片羽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阿徽,我曾在九幽深處見過最黑的夜,可自從遇見你,每一寸光陰都成了照夜清的光。"
當(dāng)他睜開眼時,照夜清的花瓣正緩緩飄落。每一片花瓣都帶著微光,像是星星碎了一地,在寒潭水面鋪成一條銀河。沈清徽伸手接住一片,指尖能感受到它的質(zhì)地,薄如蟬翼,卻堅韌如絹,正如他們此刻的心境——歷經(jīng)劫數(shù),卻愈發(fā)通透堅定。
"以后的路,或許比這幽冥境更難走。"沈清徽輕聲說,將花瓣放進謝無咎掌心,"天音域不會放過我們,系統(tǒng)也會繼續(xù)監(jiān)視......"
"那就讓他們看著。"謝無咎打斷他,指尖合攏,將花瓣握成一團光霧,"人也好,鬼也罷,這世間本就沒有非黑即白的道理。你看這照夜清,開在幽冥境,卻比天上的明月更干凈。"他忽然低頭,在沈清徽唇上輕輕一啄,像是在封存一個誓言,"阿徽,你我便是這幽冥境的照夜清,哪怕只開一瞬,也要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寒潭的水波忽然劇烈晃動,紅蓮的花莖在水中擺出優(yōu)美的弧度,像是在為這誓言起舞。遠(yuǎn)處,照夜清的殘瓣化作點點熒光,升入夜空,與磷火、星光融為一體,織成一片璀璨的穹頂。沈清徽忽然笑了,那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像是冰雪初融的春溪,清冽而溫柔。
"好。"他說,將自己的靈力徹底匯入謝無咎經(jīng)脈,感受著對方的鬼氣如潮水般涌來,與自己的靈氣在丹田處交融,形成一個溫暖的漩渦,"一起走。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天罰加身......"
"有我在。"謝無咎輕聲說,手臂收緊,將沈清徽徹底納入懷中。他們的肌膚相貼,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漸漸同步,如同兩張契合的琴譜,奏出一曲獨一無二的樂章。照夜清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寒潭的水汽漫過肩頭,遠(yuǎn)處傳來怨靈低沉的嗚咽,卻像是為這對戀人伴奏的低音。
這一刻,天地間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與照夜清漸漸黯淡的光芒。沈清徽知道,這朵曇花終將凋零,正如他們的前路必將充滿荊棘。但他也知道,只要有謝無咎在身邊,哪怕是幽冥最深處,也能開出照夜清般的光明。
"看,天亮了。"謝無咎忽然說。
沈清徽抬頭望去,灰藍(lán)色的天際不知何時已染上了一層淡金,像是黎明前的第一縷曙光。照夜清的最后一片花瓣墜入寒潭,化作一團微光,融入兩人交纏的靈力中。他忽然想起修真界的傳說:照夜清花開時,能照見人心最深處的執(zhí)念。而他此刻的執(zhí)念,唯有眼前這人,與這份跨越人鬼的情。
"是啊,天亮了。"他輕聲應(yīng)道,任由謝無咎的吻落在唇上,任由照夜清的余輝將他們的影子刻在幽冥境的大地上。這一瞬的光明,終將成為他們前行的勇氣,哪怕前路漫漫,哪怕永夜難明,只要彼此相伴,便是人間最美好的時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