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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之后的日子里,哪吒開始每天酗酒,整夜整夜的在燒云樓宮的紗帳。
我蹲在廊下熬藥時,總聽見他在屋里摔東西,酒壇子哐啷哐啷滾過白玉磚的時候,聽起來就像一串一串凄厲的笑,阿姐給我的續(xù)命丹快見底了,我把最后三顆碾成粉,混進他的醒酒湯里,喂給了他。
“苦死了!敖丙你要下毒殺我嗎!”他赤著腳站起來,一腳踢翻我手中的藥碗。滾燙的湯藥潑在我手背上,燙出一串水泡,他卻冷冷的盯著我,我低頭撿碎瓷片,有些悲傷的輕聲說:“我去重熬?!?/p>
他聽完我的花,突然拽住我的頭發(fā),向后一甩,逼我抬起頭,酒氣噴在我的臉上:“裝什么賢惠?你們龍族不是最會呼風喚雨嗎?嗯?那你怕不怕火呢?”說著,他指尖瞬間燃起三昧真火,燒焦了我額頭的一縷青發(fā)。
瑤光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的,在我被虐打時,她提著琉璃燈從月洞門轉進來,鵝黃裙裾掃過滿地狼藉,聲音甜得像浸了蜜一樣,笑著對哪吒說:“三太子這是怎么了?大婚才三月,不是在家享受,倒是要把我的云樓宮燒成煉丹爐了?!?/p>
哪吒應聲松開我的頭發(fā),我清晰的聽見自己發(fā)絲斷裂的脆響,眼中悲戚的看著他笑著走過去,摟住了瑤光。
從那日之后,瑤光便經(jīng)常來這里,有時帶一壺醉仙釀,有時捧幾枝瑤池牡丹,每次來了之后,她總是挨著哪吒坐在石階上,裙擺有意無意掃過他膝蓋:“聽說龍血入藥能鎮(zhèn)心魔呢,敖丙殿下怎么不給您試試呢?”
我在屋外聽著他們的對話,雙手握緊了藥杵,掌心上的舊傷又裂開了,血珠滴進藥臼里,將剛剛磨碎的藥,染成了血紅色。
哪吒聽著瑤光說完,突然砸了手中的酒壺:“聒噪!我的人何時要你評論,滾!”
聽著屋子里哪吒說的話,我不知道應該是開心,還是痛苦,也許我走后,他應該會快樂一些,想著,我拿起了手中的藥臼,蹣跚著走到了后山的丹房。
就在我看著自己身上的龍血順著銀針往玉瓶里流淌的時候,窗欞突然被砸得砰砰作響?,幑馓嶂鵁魶_了進來,滿臉是淚的哭道:“敖丙哥哥快去看看!哪吒哥哥又發(fā)狂了……”
我焦急的沖進寢殿時,卻看見哪吒正掐著仙娥的脖子,在他的眼底泛著詭異的金紅色,見到我闖進來的時候,竟對著我咧嘴一笑:“來得正好?!?/p>
說話間,哪吒的三昧真火擦著我耳畔掠過,點燃了簾幔,我害怕的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他的腰,我手腕上的龍血順著袖管滲進了他的衣襟:“哪吒,醒醒!”
我的聲音,讓他的身子猛地僵住,然后突然低頭咬住我的肩膀,粘稠的血腥味在唇齒間漫開時,我隱約間聽見他含混的冷笑著:“這么涼……你是蛇嗎?”
哪吒折騰了一晚上,直到三更天才安靜了下來,我輕輕的將他放在床上后,才輕輕的關上門,走了出去,可是剛出門,就被瑤光在回廊堵住了我。
“聽說龍族有種禁術,能用血咒操控人心?”她輕浮的用指尖繞著我的發(fā)帶,突然湊近耳語,“你夜夜給他喂血,當真只是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