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棚的頂燈在江讓頭頂炸開刺目的白光,他下意識瞇起眼睛。場務(wù)正在調(diào)整反光板的角度,
銀色光線掠過模特瓷白的側(cè)臉,將左傾桉耳垂上那枚珍珠耳釘映得瑩潤生輝。
"江老師看這邊。"攝影師的聲音從防潮箱后傳來。江讓轉(zhuǎn)頭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
余光卻忍不住追著左傾桉在幕布前走位的步伐。她赤足踩在仿大理石的臺階上,
墨色綢緞禮服垂墜感極好,隨著轉(zhuǎn)身在腳踝處旋開漣漪般的褶皺。
這是他們第三次合作拍攝香水廣告。第一次見面時她裹著駝色羊絨大衣縮在化妝間喝黑咖啡,
發(fā)梢還帶著深秋的霜氣。彼時江讓剛憑借文藝片提名最佳新人,
左傾桉已經(jīng)是走過四大時裝周的頂級超模。此刻她正仰頭讓化妝師補妝,
喉間藍寶石項鏈隨著吞咽微微顫動,像棲息在雪原上的極光。"左老師耳環(huán)歪了。
"江讓突然開口?;瘖y師退開后,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那枚珍珠耳釘。
指尖擦過微涼的耳垂時,左傾桉突然轉(zhuǎn)過臉來。呼吸交錯的距離里,
他看見她瞳孔中浮動的金棕色光斑,像深秋的銀杏葉落在威士忌里。
場務(wù)舉著測光表跑過時帶起一陣風,左傾桉身上浮動的晚香玉氣息忽然濃烈起來。
江讓觸電般縮回手,喉結(jié)滾動著想說些什么,導(dǎo)演已經(jīng)在喊各就各位。
他轉(zhuǎn)身時聽見身后布料窸窣,左傾桉踩著十公分高跟鞋穩(wěn)穩(wěn)踏上旋轉(zhuǎn)臺,
裙擺掃過他西褲邊緣的觸感輕得像蝴蝶振翅。深夜的便利店亮著暖黃色燈光,
江讓往熱美式里加第三包砂糖時,玻璃門發(fā)出叮咚輕響。
左傾桉裹著oversize衛(wèi)衣鉆進來,發(fā)頂還沾著細雪。
她踮腳去夠頂層貨架的蟹肉飯團,衛(wèi)衣下擺隨著動作掀起一截,
露出腰際淡青色的胎記像瓷器上暈開的釉彩。"需要幫忙嗎?"江讓的聲音驚得她手一抖,
飯團啪嗒掉進購物籃。左傾桉轉(zhuǎn)身時鼻尖還泛著紅,
睫毛上凝著未化的雪粒:"原來江老師也吃便利店啊。"他們并排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腳凳上,
左傾桉撕開飯團包裝時塑料紙發(fā)出細碎的響動。江讓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戴著枚蛇形尾戒,
銀質(zhì)鱗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是Givenchy的秀場款?"他指著戒指沒話找話。
左傾桉卻把尾戒轉(zhuǎn)了個方向:"定制的,刻著我經(jīng)紀人的名字縮寫。"江讓差點被咖啡嗆到。
左傾桉忽然笑出聲,眼尾彎成月牙狀:"開玩笑的,是守護星座的符號。
"她伸手給他看內(nèi)圈刻的天蝎座圖騰,"江老師是雙子座吧?拍攝通告表上看到的。
"他們從星座玄學聊到劇組盒飯,落地窗漸漸蒙上霧氣。
左傾桉用指尖在玻璃上畫了只簡筆小貓,呵出的白氣氤氳了線條。
江讓發(fā)現(xiàn)她衛(wèi)衣帽子內(nèi)側(cè)繡著小小的草莓圖案,隨著動作時隱時現(xiàn)。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是在米蘭。"左傾桉突然說。她撕開第二包梅子味軟糖,
塑料紙在她指尖沙沙作響:"去年P(guān)rada秋冬大秀,你坐在第三排看秀,
把秀場手冊疊成了紙飛機。"江讓耳尖發(fā)燙。那時他剛?cè)胄校鴦〗M去時裝周采風。
秀場冷氣太足,他裹著借來的高定西裝直打哆嗦,百無聊賴時把銅版紙折成飛機,
沒想到被左傾桉逮個正著。"那天你走閉場。"他記得壓軸出場的模特戴著水晶面罩,
行走間裙擺如黑色潮水漫過T臺。此刻左傾桉正把軟糖捏成星星形狀,
指尖沾著糖霜:"那件禮服有二十三斤重,下臺時差點被裙擺絆倒。"他們同時笑出聲,
笑聲驚動了收銀臺打盹的店員。左傾桉摸出手機掃碼付款,鎖屏壁紙是只暹羅貓的特寫。
"它叫拿破侖。"她晃了晃手機,"下次帶它來探班?"江讓看著購物小票從機器里吐出來,
日期欄顯示02:17。玻璃門開合時帶進雪花,左傾桉衛(wèi)衣帽子上的毛球掃過他手背。
等意識到時,他已經(jīng)把圍巾摘下來遞過去:"雪天路滑。
"左傾桉接過羊絨圍巾時指尖擦過他掌心,溫度比雪還涼。她轉(zhuǎn)身走進紛飛的雪幕,
圍巾末端掃過積著薄雪的道旁樹,驚落幾片早開的梅花。
時裝周后臺飄著發(fā)膠和定妝噴霧的氣味,左傾桉對著化妝鏡調(diào)整頸間的珍珠choker。
更衣室簾子突然被掀開,江讓舉著燙傷膏愣在原地——她正背對著門換衣服,
蝴蝶骨在暖光下泛著珠光,腰窩處紋著行小字,是花體法文。"抱歉!"江讓慌亂轉(zhuǎn)身,
后腦勺撞到懸掛的禮服架。金屬碰撞聲里,左傾桉已經(jīng)套上絲綢睡袍,
系帶在腰間松松挽了個結(jié):"江老師怎么在這里?""聽說你被蒸汽熨斗燙傷了。
"江讓盯著墻角某處霉斑,燙傷膏在掌心攥得發(fā)燙。左傾桉輕笑出聲,
赤足踩過滿地衣料走近:"在右手腕,要看看嗎?"燙傷處泛著不正常的紅,
邊緣已經(jīng)起了水泡。江讓單膝跪地給她涂藥膏時,發(fā)現(xiàn)她腳踝系著紅繩,
褪色的繩結(jié)上串著顆木雕鈴鐺。消毒棉簽觸碰傷口的瞬間,左傾桉的腳趾微微蜷縮,
鈴鐺發(fā)出細碎的響。"疼嗎?"他抬頭問。左傾桉垂眸看他發(fā)頂翹起的碎發(fā),
忽然伸手揉了揉:"江老師頭發(fā)亂了。"她指尖還帶著橙花精油的香氣,
江讓喉結(jié)滾動著繼續(xù)涂藥,聽見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發(fā)疼。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左傾桉突然俯身靠近。溫熱氣息撲在他耳畔:"下次要看紋身的話,可以直接問我。
"她睡袍領(lǐng)口滑開一線,
露出鎖骨下方的法文刺青——"L'éphémère éternel"。
江讓的睫毛劇烈顫動,藥膏在指尖融化成粘稠的蜜。殺青宴那天下著太陽雨,
江讓在安全通道找到左傾桉時,她正對著消防栓的玻璃門補口紅。
霓虹燈牌透過氣窗投下斑斕光影,將她雪紡裙上的刺繡玫瑰染成妖異的紫色。
"怎么躲在這里?"江讓背靠防火門,聽見自己聲音發(fā)緊。左傾桉旋回口紅蓋子,
金屬碰撞聲在空曠樓道格外清晰:"江老師不也在逃酒?"她轉(zhuǎn)身時高跟鞋卡進地縫,
整個人向前傾倒。江讓下意識伸手去接,溫香軟玉撞了滿懷。左傾桉的珍珠耳墜刮過他頸側(cè),
留下細微的癢。遠處傳來香檳開瓶的歡呼,而他的世界只剩下懷中人輕顫的睫毛。
"要接吻嗎?"左傾桉突然問。沒等他回答,她已踮腳吻上來??诩t是覆盆子味的,
混著雨水的氣息。江讓的手掌貼在她后腰,隔著衣料摸到那行法文刺青的凹凸。
防火門突然被撞響,他們驚喘著分開,左傾桉的指尖還揪著他襯衫前襟。"紋身是什么意思?
"江讓抵著她的額頭問。左傾桉輕笑,呼吸拂過他唇上的口紅漬:"剎那即永恒。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漫過消防栓的玻璃門。左傾桉伸手抹掉江讓唇角暈開的口紅,
霓虹在她眼底碎成星星:"下次拍攝,江老師還要幫我調(diào)耳環(huán)嗎?
"雨后的余韻殺青宴后的第七天,江讓在經(jīng)紀人的催促下打開微博。
熱搜榜第三位掛著#左傾桉 珍珠耳墜#的詞條,
點進去是營銷號截取的殺青宴大合影:左傾桉站在人群邊緣,
右耳的珍珠耳墜在閃光燈下泛著溫潤的光,而他的目光正越過眾人肩頭,落在她耳墜上。
評論區(qū)飄著粉色泡泡:"江讓看左姐的眼神不對勁!""耳墜是情侶款吧?
我上周在Vintage店見過同款!""樓上醒醒,左姐的耳墜是奶奶的遺物,
江讓戴的是拍戲道具啦!"江讓盯著屏幕里自己的側(cè)臉,想起那天在安全通道,
左傾桉踮腳吻他時,耳墜蹭過他頸側(cè)的觸感。手機突然震動,
微信彈出左傾桉的消息:江老師熱搜看得開心嗎?他指尖微顫,迅速切出界面。
經(jīng)紀人在語音里嘮叨:"下周有個時尚芭莎的雙人封面,
對方指定要你和左傾桉——"話音未落,江讓已經(jīng)點了接受。攝影棚的空調(diào)開得很低,
左傾桉穿著露肩針織衫坐在化妝椅上,化妝師正在給她卷睫毛。江讓推門進來時,
她從鏡子里看他,眼尾的細痣被暖光烘得柔和:"江老師今天來得早。
""怕你又把耳環(huán)戴歪。"他晃了晃手里的道具盒,里面躺著兩對珍珠耳釘。左傾桉笑出聲,
睫毛膏刷子在眼下畫出小逗號:"上次是意外,模特的耳墜永遠對稱。"助理抱來服裝時,
江讓才發(fā)現(xiàn)這次拍攝主題是"光影戀人"。他的西裝是深灰格紋,
左傾桉的連衣裙則是淺灰網(wǎng)紗,兩件衣服疊放在一起時,格紋與網(wǎng)紗交織出微妙的光影。
"需要肢體接觸。"攝影師調(diào)整鏡頭,"江老師的手搭在左傾桉腰上,對,
靠近點——傾桉的頭往他肩膀靠。"江讓的掌心隔著網(wǎng)紗觸到她后腰,
刺青的紋路像埋在雪下的細根,隔著皮膚輕輕撓他。左傾桉的發(fā)梢掃過他下巴,
帶著橙花精油的香氣。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攝影棚的頂燈更灼熱。"笑一笑,兩位。
"燈光師打亮背景,左傾桉突然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江老師的手在發(fā)抖。
"他險些收回手,卻被她不動聲色地按住。網(wǎng)紗下的指尖輕輕扣住他的腕骨,
像貓爪收著利爪,卻在他掌心撓出一片酥麻??扉T聲密集響起時,
江讓聽見左傾桉用俄語念了句什么,尾音輕得像羽毛。"什么意思?"拍攝間隙,
他跟著她走進換衣間。左傾桉正在摘耳墜,珍珠從耳垂上滑落,被他穩(wěn)穩(wěn)接住。她轉(zhuǎn)身時,
網(wǎng)紗裙擺掃過他鞋面:"俄語里的'剎那',發(fā)音像小貓叫。"江讓望著她腰際的胎記,
想起那天在便利店,她掀起衛(wèi)衣時露出的淡青色釉彩。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碰那片胎記,
指腹觸到細膩的皮膚:"像云。"左傾桉的睫毛劇烈顫動,耳墜在他掌心滾了一圈。
走廊傳來助理的腳步聲,她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將耳墜塞進他手心:"幫我保管,
別再弄丟了。"雪夜的私語深冬的第一場雪落得鋪天蓋地,江讓拍完夜戲回到公寓時,
發(fā)現(xiàn)左傾桉蜷縮在玄關(guān)處,頭發(fā)上沾著雪花,懷里抱著個貓包。"拿破侖發(fā)燒了。
"她鼻尖凍得通紅,睫毛上凝著冰晶,"寵物醫(yī)院都滿了,能借你家的暖氣用用嗎?
"暹羅貓蔫蔫地窩在貓包里,江讓伸手摸它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左傾桉跟著他進屋,
鞋尖在地毯上留下濕痕:"它平時很活潑的,
今天突然不吃東西......""先給它泡點葡萄糖水。"江讓找出閑置的熱水袋,
用毛巾包好放進貓窩。左傾桉蹲在旁邊給拿破侖梳毛,衛(wèi)衣帽子滑下來,露出后頸的刺青。
"為什么紋法文?"他遞過熱可可時問。
左傾桉指尖摩挲著馬克杯邊緣:"十六歲第一次去巴黎,在蒙馬特高地看到的涂鴉。
當時覺得,剎那和永恒這種矛盾的詞,很美。"拿破侖突然跳上沙發(fā),窩進江讓懷里。
左傾桉伸手替它理順炸毛的尾巴:"它總以為自己是獅子。""你呢?
"江讓望著她被爐火映紅的側(cè)臉,"覺得自己是模特,還是掌鏡的人?"左傾桉轉(zhuǎn)頭看他,
睫毛上的冰晶已經(jīng)融化,眼底漾著水光:"遇到你的時候,想做被拍的人。"空氣突然安靜,
只有壁爐里的木柴噼啪作響。拿破侖打了個哈欠,爪子搭在江讓手腕上。
左傾桉的耳墜在燈光下晃了晃,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今天戴的是自己上次保管的那對。
"耳墜......""是你還我的。"她打斷他,指尖輕輕碰了碰耳垂,
"那天在安全通道,你塞進我口袋的。"江讓想起殺青宴那晚,他趁她不注意,
把耳墜放回她手袋。原來她一直戴著。雪越下越大,拿破侖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左傾桉靠在江讓肩頭,聲音輕得像雪:"其實我很怕永恒。"她扯著他毛衣上的線頭,
"模特的職業(yè)生涯太短,像煙花一樣......""但煙花綻放的剎那,全世界都在看。
"江讓握住她的手,線頭在兩人指間纏成小小的結(jié),"而且——"他低頭看她,
"煙花墜落后,會變成星星。"左傾桉抬頭看他,睫毛上的水珠終于墜落。
江讓替她擦掉眼淚,指腹掠過她唇畔:"覆盆子味的口紅?"她輕笑,
呼吸拂過他掌心:"草莓味。"吻落下時,壁爐里的火星濺出來,在地毯上燒出個小焦痕。
左傾桉的手鉆進他毛衣,摸到后背拍戲時留下的疤痕,指尖輕輕描摹輪廓。
拿破侖不滿地叫了一聲,卻被兩人的影子蓋在沙發(fā)上。雪停時,天邊泛起淡粉色的晨曦。
左傾桉靠在江讓懷里,望著落地窗外的雪景:"下次下雪,我們帶拿破侖去堆雪人吧。
"他吻她發(fā)頂,聞著橙花與雪水混合的香氣:"好。
"刺青的秘密春日的攝影棚里彌漫著薔薇花香,左傾桉穿著抹胸婚紗站在花墻前,
婚紗上的珍珠刺繡在陽光下閃著碎光。江讓穿著黑色西裝,手里捧著一束紅玫瑰。
"這次是婚紗廣告。"導(dǎo)演調(diào)整鏡頭,"要拍出初戀的感覺。"左傾桉轉(zhuǎn)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