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迎舟白天才剛辦好出院手續(xù),傍晚就被送回了醫(yī)院搶救。
醒來時,病房里只有主治醫(yī)生在。
醫(yī)生神情帶著不忍。
“唉,林先生,您上次溺水還沒恢復(fù)好,又在爆炸中嚴(yán)重?zé)齻?,剛剛還給何先生做了植皮手術(shù)?!?/p>
“您這回可得好好修養(yǎng)?!?/p>
“植皮?”
林迎舟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不懂中文了。嚴(yán)重?zé)齻乃o何言徹植皮?他記得何言徹距離爆炸源很遠(yuǎn)。
醫(yī)生吐露:“是陸總吩咐的?!?/p>
林迎舟竟不感到意外。面對他和阿徹,她從來都不會選擇他。
“她醒了?”
“爆炸威力很大,林先生您路過都被波及,車禍中央的肇事者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幸好何先生不顧危險帶陸總離開,陸總沒有受到二次傷害?!?/p>
“先是給陸總捐腎,如今又救了陸總一命?!?/p>
醫(yī)生感嘆:“何先生真是陸總的再生父母?!?/p>
林迎舟苦笑一聲。
何言徹一如既往地把什么功勞都攬在身上,再把罪名安到他頭上。
這次車禍再怎么樣也扯不到他身上了把?
他就要“死”了。
很快就能遠(yuǎn)離這對姐弟了。
“死者就是肇事者?事故責(zé)任在他?”
“據(jù)說是謀殺。”
陸家樹大招風(fēng),本就招人嫉恨。陸清歡自從三年前發(fā)生那件事后更是變得喜怒無常、狠辣暴戾,樹敵眾多。
有人要弄死她很正常。
當(dāng)年陸清歡一言不合打掉他們的孩子,把他送進(jìn)監(jiān)獄時,他恨不得與她同歸于盡。
“有查到幕后黑手嗎?”
林迎舟這話才剛剛落下,就見病房門被“砰”一聲踹開。
身著病服、頭纏繃帶的陸清歡站在門口。
那雙狹長的眼睛此刻被血絲染得通紅,瞪到了最大,極致的憤怒在燃燒著。
“幕后黑手?不就是你嗎!”
“林迎舟,你就這么想讓我死嗎?”
陸清歡眼底的情緒除了震怒外,似乎還有痛苦,甚至是委屈。
唯獨(dú)沒有動搖。
林迎舟生出了宿命般的無力感。
最終,他還是成了罪魁禍?zhǔn)住?/p>
他注視著她的眼眸:“陸清歡,‘不是我’這三個字我說了太多次了?!?/p>
“這次,你會選擇相信我嗎?”
陸清歡的瞳孔顫動了一下。她抬腳走到病床邊,嗓音嘶?。骸傲钟?,你告訴我,我給你的錢,你打給誰了?”
話堵在了林迎舟的喉間。
不能說是給假死組織了。
“陸清歡,只要你愿意去查,就會知道我是為了救你才被燒傷的?!?/p>
“我怎么會是始作俑者呢?”
“救我的明明是阿徹!我醒來時就看到他在架著我離開?!?/p>
陸清歡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激憤,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我居然差點(diǎn)信了你!相信你是無辜的!”
“你連那筆錢的去處都說不出來?!?/p>
陸清歡嗓音帶著無盡的怨恨,同時幾不可聞地染上了些許哭腔。
“我剛給你一筆補(bǔ)償,你就想買兇殺我。”
“還那么著急地變賣遺產(chǎn),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命嗎?”
“林迎舟,你好狠!”
林迎舟干澀的嘴唇翕動著,說不出半個字。
或許是命運(yùn)弄人吧。
陸清歡的拳頭狠狠地捶在墻上,打得她手臂上的傷口迸裂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繃帶。
她恨自己還是不愿讓他死。
“在容城,從沒有人像你這樣膽大妄為,肆意糟踐我的真心。”
“林迎舟,你真該死!”
陸清歡臉色猙獰得可怕:“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愛過你!”甚至到現(xiàn)在還是會犯賤地為他而心動!
林迎舟淡聲嘆息:“陸清歡,我寧愿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p>
“你也不該禍害其他人?!?/p>
“你就該孤獨(dú)終老?!?/p>
她敏感多疑,還有個瘋批偏執(zhí)的弟弟。不管誰跟她在一起,都不會幸福的。
“或許,你可以考慮何……”
“砰——”
陸清歡又一拳砸在墻上。
手因骨折而無力地垂在身側(cè),鮮血匯聚到指尖再滴落在地。
她定定地望著他,深深吐出一口氣。
“林迎舟,給阿徹捐個腎,就當(dāng)是還清了。”
“以后,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林迎舟豁地抬首:“陸清歡,我已經(jīng)給你捐過腎了,再捐腎,我會死的?!?/p>
陸清歡怔了一下,隨即冷笑。
“你又想說我的腎是你捐的。林迎舟,別撒這種輕易就會被揭穿的謊?!?/p>
“扶我出去?!?/p>
從他進(jìn)門就保持緘默的醫(yī)生自覺過來攙扶。
“腎臟移植手術(shù)安排在三天后。”
陸清歡的聲音又冷又重,狠狠地砸向林迎舟的心臟。
人微言輕的主治醫(yī)生敏銳地感覺到了陸清歡的滔天怒火,不敢引火燒身。
“好的,陸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