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蒼蘭里里外外檢查了三遍,門窗都沒有從外面進(jìn)入的痕跡。
他把窗簾全部拉上,拇指在槍把上摩挲幾下,細(xì)淡的眉毛微皺著,剛才的按鍵手機(jī)就震動起來。
電話很快就接通,言簡意賅報了一串地址,他記在心里就快速掛斷,把手機(jī)扔進(jìn)窗臺上的花瓶里。
等季蒼蘭跨了三個區(qū),抵達(dá)地址所在的小型游樂園時,已經(jīng)是四十分鐘后了。
他們約好在海洋球樂園見面。
由于是工作日的緣故,游樂園并沒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有四五個大人陪著孩子在不同的園區(qū)。
海洋球這邊只有一個清潔大嬸弓著身子在拖地。
季蒼蘭走過去,脫了鞋要從她旁邊繞過去,卻沒看到被擋在地上的水桶,一腳踹了上去。
“哐啷”一聲響,半桶水都濺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彼泵Χ紫氯ナ帐?,旁邊的大嬸跟著躬下身去,說:“沒事兒,我來弄?!?/p>
等季蒼蘭走遠(yuǎn)的時候,上衣的口袋里就多了一部手機(jī),同樣是一臺老式按鍵機(jī),經(jīng)過特殊處理確保了不會被監(jiān)聽到通話。
手機(jī)開機(jī),率先跳出來的仍舊是一樣的警戒詞——
Ирис
“鳶尾花”計劃為國際刑警安插十一名臥底特工,共計時長六年的追捕計劃。
追捕國際上憑空出現(xiàn),倒賣非法武器,大刀闊斧靠以己之力,擾亂國際軍火交易維持了長達(dá)幾十年的穩(wěn)定,名為“希尼柯夫”的自由軍火掮客。
這十一名特工以鳶尾科的十一種花名為代號,“鳶尾花”為目標(biāo)“希尼柯夫”代稱,十名特工全力協(xié)助代號“小蒼蘭”深入潛伏,找出潛藏在幕后的“希尼柯夫”真容。
“小蒼蘭”這個代號前后換了三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有名字加持,最終只有季蒼蘭一個人成功留下。
他在“希尼柯夫”領(lǐng)導(dǎo)的組織中深入臥底了五年,終于掌握了重要證據(jù),確認(rèn)了“希尼柯夫”這個稱號后的“死亡掮客”真實身份,“希尼柯夫”于F國的鳶尾莊園被國際刑警捕獲。
在那之后有整整一年,本名Elie·Wen的“希尼柯夫”在F國各大刑事法院輾轉(zhuǎn),最終被判終身監(jiān)禁于歐洲海島特級監(jiān)獄伏隆特。
Elie·Wen被送入伏隆特監(jiān)獄服刑后,“鳶尾花”計劃封塵,一切塵埃落定??烧l能想到,六年后,分散世界各地的十一個特工再次面臨死亡威脅。
其中與Elie本人關(guān)系最密的“小蒼蘭”首當(dāng)其沖。
現(xiàn)在躺倒不干的“小蒼蘭”坐在海洋球泳池的邊緣,垂眸掃到球池蛹動的一角,應(yīng)該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一張白蓬蓬的小臉隨著球?!皣W啦”一聲噴出來。
是校門口的那位“小西瓜”。
看到季蒼蘭的臉,黑溜溜的圓眼睛就亮了,邁著小短腿在球里艱難前行,朝他伸開手臂,吭哧吭哧游到眼前,撲進(jìn)他懷里,好小聲地貼著臉頰叫道:“爸爸?!?/p>
季蒼蘭和他滑溜軟綿的臉蛋蹭了蹭,單手把兒子環(huán)進(jìn)懷里,冷峭精致的眉目染上了點笑意,另一只手上剛剛撥出的電話被接通了:“喂?喂喂?哪位?”
季蒼蘭臉上的笑意散去,喑默了幾秒,時隔四年叫出了那個名字:“Saffron.”
叫完,還不等那頭回復(fù),緊跟著說道:“他要來找我了?!?/p>
·
同日,F(xiàn)國時間上午十點。
花園深處的椅子上靠坐著一個人,兩頰微微凹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患了一場經(jīng)久的疾病,毫無血色。但湊近便能看出衣服下虬起薄覆的肌肉曲線,像蟄伏在雪原中的一匹白狼。
修長的手里捏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白紙,像是反反復(fù)復(fù)疊起,又被展開鋪平。
在保鏢來到他眼前的時候,他已經(jīng)疊好了一朵白花,又被打開,重復(fù)剛才的疊痕。
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跑來一個人,視線不移地垂墜在手上的折紙上。
“聞先生,”保鏢躬下身,附耳道:“都準(zhǔn)備好了?!?/p>
聞煬低笑了聲,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他:“都黑了嗎?”
保鏢仔仔細(xì)細(xì)在他頭上看了一遍,老實回答:“是的,先生?!?/p>
說著,把手上的隱形眼鏡遞過去,鏡子舉在他面前,等他把幽綠的眼瞳覆蓋上黑色。
聞煬閉上眼睛,適應(yīng)了下眼睛里的鏡片。
“要見到他了,還有點緊張?!?/p>
他說這話的時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眼角下垂著,黑眸沉暗,看不出情緒,嘴角似笑非笑地翹起。
保鏢不帶表情,回答:“想必季先生也是。”
“你說他會記得我嗎?”
“會的,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