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提親那天，他沒有來。
我去他家鬧了一番。
走時不僅踹了他家門，還罵了他爹娘。
他為了屋子里的女人，打了我。
阿爹說不要我嫁了。
轉(zhuǎn)頭他幫我撮合酒莊老板。
“有錢，人好，力氣大。”
我笑了，不錯，是我喜歡的樣子。
1
我遭受了蕭起元的一記耳光。
畢竟我不僅粗魯?shù)仵唛_了他家的大門，還口無遮攔地辱罵了他的全家。
他的爹娘站在門口，驚愕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待他們終于緩過神來，蕭起元終于忍無可忍，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滿腔的怒火難以平息。
年前我們就說好，他會和他的雙親一同前往我家提親。
可如今，他卻只輕飄飄地用一句“我忘了，對不起，然然?！本拖敕笱芰耸?。
我憤怒地看向他的雙親，他的父親移開視線，不敢與我直視。
而他的母親則是一臉冷漠：“哪家清白人家的姑娘，會如此迫不及待地踹上門來逼問提親之事？”
“我看也就只有辛家的姑娘，才會這般不知羞恥?！?/p>
言語間，仿佛所有人都認(rèn)定這是我的過錯。
在他們家的堂屋里，桌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楚倩坐在板凳上，身著華麗的綢緞衣裳，面色白皙，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靜靜地望著我。
我質(zhì)問蕭起元：“楚倩為什么會在這里？”
“楚倩的爹娘還在京都未能趕回，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所以我娘就讓她來家里一起過年。”他回答得如此坦然。
但我心里明白，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我與蕭起元因一場宴會結(jié)緣，彼此間暗生情愫。
在他為科考努力的這些年里，我一直在默默地幫扶著他的家庭。
前年，有位商人資助了多位科舉考生，蕭起元便是其中之一。
而那位商人的獨生女，便是楚倩。
不知從何時起，他在給我的信件中頻繁地提及楚倩。
她是典型的商賈之女，家中產(chǎn)業(yè)遍布各地，主要集中在京都。
楚倩性格溫婉，不難看出她所受的家教。
每當(dāng)蕭起元提起她時，總是滿臉笑意。
提及的次數(shù)多了，我心中難免不悅，便問他：“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蕭起元一愣，隨即笑出聲來，悄悄在我耳邊說：“然然，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你再等等我，等我來娶你?！?/p>
“我一定用三媒六禮，十里紅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你娶進(jìn)門?！?/p>
他的聲音很好聽，即便是這些老套的誓言，也說得我心頭一熱。
我一直覺得蕭起元很有才華，一路走來都頗為順利。
他看上去總是從容不迫，云淡風(fēng)輕。
這樣的人，身邊自然不乏說親的人。
但他對外一直聲稱要專心科考，婉拒了那些媒人的好意。
因為他很坦誠，從我們相識以來我一直都很信任他，他曾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我：“然然，等我中榜后我們就成親，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p>
“你早就是我們家的兒媳了，我和爹娘說了，除了你，我誰也不娶?！?/p>
前段時間，他從京都回到縣里，是和楚倩一同回來的。
我和他爹娘在他家門口一起等候。
他們從同一輛馬車中走出，有說有笑，看起來無比登對。
蕭起元看見我，眉眼含笑，當(dāng)著他爹娘和楚倩的面，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fā)，說道：“然然，我回來了?！?/p>
他爹娘在旁邊笑著，楚倩也對我投來友好的微笑：“你好，我是楚倩?！?/p>
我紅著臉回應(yīng)：“你好，我是辛然?！?/p>
在蕭起元外出的這段時間，他的父親生了場重病，我不顧父親的勸阻，執(zhí)意經(jīng)常跑去蕭家照顧。
蕭伯母是個遇到大事就六神無主的人，遇到家長里短的小事卻又有些尖酸刻薄。
她經(jīng)常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說蕭起元不在，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支撐下去。
為了方便照顧，我有時會留宿在蕭家。
等到蕭起元回來時，他父親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了許多，往后只要小心調(diào)養(yǎng)，還能活很多年。
他很感激我，回來后總是留我在家中吃飯，然后我們再一起出去逛逛，傍晚時分送我回家。
剛和蕭起元接觸時，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長相平平，女紅也不出眾，就是個愛笑的普通姑娘，甚至有時脾氣還不好。
但人緣還不錯，和隔壁裁縫鋪子、糕點鋪的姑娘關(guān)系都挺好的。
蕭起元第一次約我出去玩的時候，大家都還挺震驚的。和那些追求我的公子相比，他無疑是很出眾的。
那時，他比我還害羞，逛廟會時不敢拉我的手，只敢悄悄地拉著我的衣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今年開春他赴京趕考，臨行前偷偷親了我的額頭，眼眶都紅了。
他說：“然然，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回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你一定要等我?！?/p>
他還叮囑他爹娘平日里要經(jīng)常去看望我。
他爹娘對我很好，每次從他家回去時總是讓我?guī)Ш芏嗪贸缘摹?/p>
在心里，我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幻想過以后和蕭起元在一起的美好生活。
但當(dāng)他回來后，一切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時常想要親吻我，卻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臉紅，更不會緊張得呼吸急促。
我有些不太習(xí)慣。
因此我回絕了他的幾次邀約。
蕭起元有些不悅，“然然，早晚都要嫁給我，還不肯讓我親嗎？”
“不急，等成親吧?！蔽壹t著臉，心里有些慌亂。
我們本來說好的，等他科考完回來就成親，可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兩個月。
我明里暗里暗示過多次，可他一直讓我再等等，等他放榜后再成親。
我答應(yīng)了。
但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敏銳。
不知何時起，我們兩個人的出行變成了三個人。
他給我買的小禮物，楚倩也會有一份。
吃飯時，他也會把我愛吃的菜夾到楚倩的碗里。
楚倩對我的態(tài)度，逐漸充滿了女孩子才懂的敵意。
我隱隱感到不安。
她家的老宅在縣往東二十里地的鎮(zhèn)上，只是她爹娘常年在外不?；貋恚紶枙貋碜∩蠋滋?。
因此自從蕭起元回來那天起，楚倩就一直住在他家。
美其名曰，女孩子一個人住不安全，再加上不久就過年了，等她爹娘回來了她再搬回去。
這份不安一直持續(xù)到放榜前。
放榜那天人山人海，我們在外圍擠了很久都進(jìn)不去。
好不容易擠進(jìn)去，飛快地看到了榜單上赫然寫著：探花蕭起元。
然后又被后面的人擠了出來。
蕭起元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大概高興過頭了吧，轉(zhuǎn)身就緊緊抱住了在他左手邊的楚倩，“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終于考上了?！?/p>
“蕭哥哥，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背辉谑捚鹪膽牙锶崛崛跞醯卣f道。
等蕭起元反應(yīng)過來后，放開了懷里的楚倩，轉(zhuǎn)身找到我，將呆呆的我緊緊抱在懷里。
“然然，我太激動了，我剛才還以為抱的是你。”
“是嗎？下次不要再抱錯了就行。”我聲音冷淡。
“下次我一定不會抱錯的，然然，我好高興啊?！?/p>
疑心的種子一旦種下，總會生根發(fā)芽。
我開始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留意楚倩和蕭起元的動向。
楚倩生辰時，蕭起元送了她一支上好的玉簪。
她則回贈了一個精致的香囊。
似在暗暗地挑釁。
我女紅不好，從未送過蕭起元禮物，他也從未向我討要過。
而楚倩送的玉簪，卻被他別在腰間，我每次看見都要注視許久。
年前一個月，我告訴蕭起元我想成親了。
他愣了一下，說道：“好，我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挑個時間去你家提親。”
看吧，是他自己說的，要挑個時間去我家。
蕭伯母高興地告訴我，大年初三去吧，初二是兒媳婦回娘家的日子，過了初二再上門好一些。
這個日子我記得清清楚楚。
蕭伯母說再等兩天楚倩也要回老宅去了，他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彩禮，肯定不能虧待了我，到時候直接過去。
過年前半個月我就沒有再去蕭家，一直在家里等著，每天幫著打掃衛(wèi)生，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干干凈凈。
2
我家是鎮(zhèn)原縣的，我爹往上三代都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民，我娘在我小的時候就離世了，是我爹拉扯我長大。
小的時候為了讓我過的好一點，他也沒有再娶，去當(dāng)了一個廚師，他幫工的那里會讓沒吃完的剩菜可以帶回家。
總的來說我從小到大是沒挨過肚子餓的，
我再大一點的時候，他借錢把一個快倒閉的酒樓接了下來。
前半年是不怎么掙錢的，還借了不少外帳，后來不知哪家微服私訪的大人經(jīng)過我家酒樓連吃了幾天的酒釀丸子后，我家生意越發(fā)越紅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