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疼。
像是要裂開一樣。
沈天恒費(fèi)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里一片模糊。
過了好一會兒,眼前的景象才逐漸清晰起來。
入眼的是一張布滿擔(dān)憂和憔悴的臉。
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打補(bǔ)丁的舊衣服。
眼角的皺紋和鬢角的些許白發(fā),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蒼老一些。
“恒兒,你醒了?”
女人聲音帶著驚喜,還有一絲小心翼翼,似乎怕驚擾了他。
“感覺怎么樣?頭還疼不疼?”
恒兒?
是在叫我嗎?
沈天恒腦子有點懵。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旁邊又湊過來一張稚嫩的小臉。
“哥哥,哥哥你醒啦!”
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扎著兩個小辮子,臉蛋有點臟兮兮的,但眼睛又大又亮,充滿了純真的關(guān)切。
她伸出小手,想碰碰沈天恒,又有些害怕似的縮了回去。
“媽,哥哥是不是好了?”
小女孩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女人,聲音軟糯糯的。
女人伸手摸了摸沈天恒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露出一絲放松。
“太好了,燒總算是退了?!?/p>
“恒兒,你可嚇?biāo)缷屃??!?/p>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
就在這時,一股龐雜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沈天恒的腦海。
頭更疼了。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咬緊牙關(guān)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沖擊。
原來,他穿越了。
穿到了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生活在六十年代的京城。
原主的父親叫沈志斌,是一位在抗戰(zhàn)中犧牲的英雄。
母親叫周秋淑,就是眼前這個憔悴的女人。
在附近的軋鋼廠當(dāng)質(zhì)檢員,一個月工資三十三塊,加上一些津貼和烈屬補(bǔ)貼,努力維持著這個家。
旁邊這個小女孩,是他的妹妹,沈悅兒。
原主今年十六歲,因為從小體弱多病,加上家里條件不好,一直沒怎么長個子,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父親犧牲后,母親周秋淑一個人拉扯著他和妹妹長大,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原主很懂事,眼看自己年紀(jì)漸長,就想著早點找份工作,替母親分擔(dān)壓力,撐起這個家。
前幾天,他鼓起勇氣出門去找工作,可處處碰壁,受了不少白眼,回來后就病倒了,發(fā)起了高燒,昏迷了兩天。
沒想到,再次醒來,身體里的靈魂已經(jīng)換成了來自后世的沈天恒。
消化完這些記憶,沈天恒心里五味雜陳。
看著眼前一臉關(guān)切的母親和妹妹,一股陌生的親情和責(zé)任感油然而生。
這就是他以后的家人了。
既來之,則安之。
他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和記憶,自然也要承擔(dān)起原主的責(zé)任。
保護(hù)好母親和妹妹,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媽,我沒事了?!?/p>
沈天恒定了定神,對著周秋淑露出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眼神卻變得清澈而堅定。
周秋淑看著兒子,總覺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也許是病了一場,長大了?
她沒多想,只要兒子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周秋淑連連點頭,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餓不餓?媽給你熬了點粥?!?/p>
沈悅兒也開心地湊過來:
“哥哥,你好了就能陪悅兒玩了!”
沈天恒看著妹妹天真爛漫的笑臉,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嗯,哥哥好了,哥哥陪你玩兒?!?/p>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zhèn)鱽硪粋€男人的聲音。
“秋淑妹子,在家嗎?”
聲音有點粗,聽起來中氣十足。
周秋淑愣了一下,連忙起身:
“好像是二大爺?!?/p>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沈天恒也皺了皺眉。
二大爺?
記憶里立刻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
劉海中,四合院里的二大爺,平時總是一副官迷心竅、愛管閑事的樣子。
因為原主家是烈屬,父親犧牲了,家里沒個頂梁柱,母親又只是個普通女工,劉海中這種人,明面上不說,心里其實是有點瞧不起他們孤兒寡母的。
再加上原主身體不好,性格也有些內(nèi)向怯懦,沒少在院子里受排擠。
劉海中更是經(jīng)常倚老賣老地對原主呼來喝去,言語間帶著輕視。
沈天恒對這個二大爺?shù)挠∠?,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好。
他怎么來了?
周秋淑已經(jīng)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果然是劉海中。
他五十歲上下,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藍(lán)色工裝,手里還端著一個黃瓷碗,碗里裝著小半碗小米。
“喲,秋淑妹子?!?/p>
劉海中臉上堆著笑,眼神卻不著痕跡地往屋里瞟了一眼。
“聽說天恒病了?好點沒有?”
“我們院里鄰居,互相幫襯是應(yīng)該的?!?/p>
“這孩子也是,從小身體就弱,你一個女人拉扯倆孩子不容易啊?!?/p>
他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邁步走進(jìn)屋里。
周秋淑有些局促地跟在后面。
“謝謝二大爺關(guān)心,天恒已經(jīng)好多了,剛退燒?!?/p>
她對于劉海中的熱情有點不太適應(yīng),尤其是對方那看似關(guān)心,實則有點居高臨下的語氣。
“不用麻煩您了,家里還有點吃的?!?/p>
周秋淑想推阻他手里的碗,婉拒他的小米。
誰知,劉海中卻側(cè)身一讓,沒讓她碰到碗。
“哎,客氣啥。”
“這小米是我家老婆子特意留出來的,給天恒補(bǔ)補(bǔ)身子。”
說著,他把碗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
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了周秋淑的肩膀上。
“秋淑妹子,你真是辛苦了。”
“一個人撐著這個家,不容易啊?!?/p>
他的手掌寬厚,帶著一股煙油味,就那么不輕不重地按在周秋淑單薄的肩膀上。
周秋淑身體猛地一僵!
臉上瞬間血色褪盡,變得有些蒼白。
她下意識地想躲開,但劉海中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按著不放。
“二……二大爺,您……”
周秋淑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帶著一絲驚慌。
屋里的光線不算明亮,但沈天恒看得清清楚楚!
他剛才還在消化記憶,此刻看到這一幕,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從心底冒了上來!
好你個劉海中!
這老東西,果然沒安好心!
看他們家孤兒寡母好欺負(fù)是吧?
仗著自己是院里的二大爺,就敢動手動腳占便宜?
沈天恒瞬間就明白了。
這哪里是送小米,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再聯(lián)想到記憶里,原主因為體弱,沒少受這院里人的閑氣。
尤其是這個劉海中,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沈天恒只覺得一股氣直沖腦門!
他現(xiàn)在可不是那個懦弱的原主了!
敢欺負(fù)他媽?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