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一閉眼,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是他們的臉:
沈星回吃火鍋時眼尾還掛著湯氣,像只剛喂飽的小狐貍,看著我笑,笑得特別乖;
黎深握著滴定管的手指又細又穩(wěn),我根本沒聽懂他在講什么,只記得他睫毛低垂時的影子落在眼鏡上,好好看;
秦徹靠在陽臺那會兒,耳機線跟著風輕輕晃著,夕陽落在他肩上,我竟然不敢看太久;
夏與晝蹙著眉坐著,一副“誰都別靠近”的樣子,可我知道,下一秒他就會認輸,像只逞強又委屈的大狗狗;
還有祁煜,那個平時說話嘴欠、每一個笑都像在撩我的人,今天卻紅了眼眶。
我嘆了一口氣,抱緊了枕頭。這樣下去,睡得著才怪。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輕輕響了兩下。
“誰?”我坐起身,小聲問。
“是我,祁煜?!遍T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溫溫的,像夜風。
我愣了一下,起身開了門。
祁煜站在門口,穿著寬松的睡衣,頭發(fā)半濕,額前的碎發(fā)軟軟地搭下來,帶著剛洗過澡的清新氣息。
睡衣的領(lǐng)口微微敞著,像是不經(jīng)意卻又帶著點刻意地露出一截鎖骨和白皙的胸口——
……我血壓瞬間上頭。
他手里捧著一個深藍色的小禮盒,做工精致得過分。
“這么晚了,你是來勾引——呸,不對,來找我干嘛?”我努力讓聲音正常些。
祁煜偷笑了一下,似乎對精心設(shè)計的出場效果很滿意,把禮盒遞給我:“給你的?!?/p>
我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魚尾狀的發(fā)飾。通體冷調(diào)銀藍色,鑲嵌的寶石像極了鱗片,幽深又溫潤,光線下泛著近似水波的光。
我一瞬間有些恍惚,像是有什么東西從我眼前游過。
等我再回過神,人已經(jīng)坐在床上了。
“你不要緊吧?”祁煜半蹲在我面前,眼底滿是擔憂,“剛才看你臉色突然變白,我怕你暈倒,就先抱你進來了?!?/p>
我腦子還有點亂,試圖站起來:“我沒事……剛才只是走神了?!?/p>
我低頭看著手里的發(fā)飾,小聲說:“謝謝你,這個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歡。”
剛抬手想扶一下祁煜的胳膊借個力,沒想到,本就松垮的睡衣領(lǐng)口徹底滑落——
視線剛好掠過他敞開的領(lǐng)口,停在了兩點粉色和清晰的八塊腹肌上。
我:“……”
慌亂中,我猛地站起來,祁煜也條件反射似的起身,結(jié)果我的鼻子一下磕在了他的胸口。
鼻尖一熱,天旋地轉(zhuǎn)。
我抬起手捂住鼻子:“我是不是……流鼻血了?”
現(xiàn)場瞬間混亂如戰(zhàn)場。
我一邊想拿紙擦鼻血,一邊手忙腳亂地幫他拉衣服:“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別動別動,你衣服我?guī)湍恪?/p>
手上的發(fā)飾還不小心蹭到了一點紅:“啊啊啊!發(fā)飾也沾血了!”
“你、你不許看!”祁煜像被電到一樣迅速站直,飛快地整理好衣服,低著頭,整張臉仿佛被辣鍋浸過。
我原地社死,他清了清嗓子,嗓音有點發(fā)緊:“……那個,沒關(guān)系,你、你疼不疼???”
“不疼不疼,你看已經(jīng)好了!”我慌忙解釋。
他不敢抬頭看我,耳尖紅得過分。
空氣尷尬了好一陣子后,他才又抬起眼,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明天社團踏青寫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像提前排練過一百遍,又怕被拒絕時連臺詞都說不出口。
他的眼神干凈又真誠,帶著一點不安,一點試探,就像剛才遞給我禮物時一樣。
我心跳亂了一下,沒多想就點了頭:“好?!?/p>
祁煜愣了一秒,像是沒想到我答應(yīng)得這么快,隨即輕輕笑了,整個人像終于放松下來似的:“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p>
“嗯?!蔽尹c點頭,小聲應(yīng)了一句。
他轉(zhuǎn)身出去,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我坐在床邊,看著那枚還帶著一點紅色的魚尾發(fā)飾,忽然想起剛才他躲開我視線時,胸口隱約有一瞬閃過一道紅光。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跳動,又像是藏了很久的秘密——
屬于海的,柔軟的,不愿被人看穿的部分。
而他,把它送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