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兩根手指把手套拎走,邊往車邊走邊戴。
繃著肌肉的胳膊粗壯有力,連著隱沒在背心里的后背肌肉。
男人鉆到車底下干活,沈嘉就坐回凳子上看外面的街道。
風(fēng)扇咯吱咯吱的扭頭,不時吹到她。
這小鎮(zhèn)還真是一點(diǎn)兒也沒變。
“好了?!?/p>
譚林松喊了一聲,緊接著從車底下滑出來。
等在一邊的張彬接過他手里的工具。
“松哥,你怎么不戴早上那雙舊手套?”
男人把手套脫下來,扔在臺面上,旁邊還扔著一雙沾滿黑色污漬的同款式手套。
“你把輪胎裝回去吧?!?/p>
男人沒接話,去水槽邊洗手洗胳膊。
張彬看著用力搓手的師父,回過味兒來,轉(zhuǎn)頭招呼坐在椅子上的沈嘉。
“美女,喝水嗎?我?guī)煾竸傎I了一箱可樂?!?/p>
“師父?”
張彬朝擦手的男人努努嘴:“我松哥。”
沈嘉了然,抿抿唇,看向冰柜里成排的可樂。
譚林松看她一眼,打開冰柜,拎了三瓶出來。
扔給小伙一瓶,一瓶夾在胳膊下,把另一瓶擰開遞給她。
沈嘉兩只手接過來,冰涼的感覺化開她手心里的熱意。
她把瓶子放在臉上冰了冰。
男人仰頭灌可樂,眼皮垂下,看她用瓶子冰臉。
“我一會兒送你回去?!?/p>
男人把喝了一半的可樂瓶子放在矮桌上,抬腿往后面一個小門走。
沈嘉想說不用,可他已經(jīng)把門關(guān)上了。
不一會兒,那邊傳出嘩嘩的水聲,她才恍然,他是去洗澡了。
男人洗完澡出來,換了一件干凈的白色短袖,穿著條工裝褲。
他從墻上取下車鑰匙,對女孩招手。
“走吧。”
短發(fā)的發(fā)梢隨著男人的動作滴下來幾滴水珠,暈開在他肩膀上。
沈嘉拖著行李箱跟上去。
“你收工這么早嗎?”
男人打開后備箱,接過她手里的行李放進(jìn)去。
嘭的一聲關(guān)上,又往車頭走。
“正好回家拿點(diǎn)兒東西。”
男人走到駕駛室旁,看到女孩還站在原地,又繞到另一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要幫你打開車門才上車?”
帶著淡淡熟稔的調(diào)侃。
沈嘉臉上一熱,忙小跑幾步過去。
女孩坐進(jìn)車?yán)铮腥税衍囬T關(guān)上,又繞回駕駛室。
熟悉的水泥路,岔路口有三條連著的減速帶。
車身一陣輕微的顛簸,女孩笑起來。
男人微微側(cè)過頭看她。
“笑什么?”
女孩彎著眼睛,聲音里笑意不減。
“你還記不記得,高二那年我們坐三輪一起去鎮(zhèn)上轉(zhuǎn)車參加辯論賽。”
“當(dāng)時也是這三條減速帶,老李開的太快,差點(diǎn)把我們從車斗里顛出去?!?/p>
男人打一把方向,一直抿著的嘴角也彎起一點(diǎn)兒弧度。
“虧你還記得?!?/p>
“要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就栽下去了?!?/p>
沈嘉笑瞇瞇接話:“是是是,多虧譚同學(xué)了。”
初見時尷尬沉悶的氣氛隨著玩笑沖淡,男人隱約彎起的嘴角也沒有再落下。
五分鐘后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女孩家門口。
譚林松手臂搭在方向盤上,側(cè)過頭看她。
“到了。”
“譚林松,你還記得我家的路?”
她意外是正常的,畢竟他只來過一次,還那樣匆忙。
車?yán)锟照{(diào)吹出陣陣涼風(fēng),男人因為長期修車而骨節(jié)粗大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
“記性好?!?/p>
譚林松拉開車門下去給她拿行李箱,沈嘉也趕緊解了安全帶下車,怕他再過來給她開車門。
鑰匙插進(jìn)鎖孔,沈嘉試了好幾次也沒打開,手心急出一層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