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手很沉,壓在她肩上擋去一小片秋風(fēng),那一塊肌膚熱烘烘。
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為什么摟著她的肩膀?
震撼接踵而來,辛絨還在發(fā)愣,還沒想通,辛岳這時有了做父親的覺悟,板著臉冷聲道:“辛絨,你晚上不睡覺,就是出來找混混嗎?”
楊梅沒料到有這一茬。
她假意去勸辛岳:“你別急。這是在外面,辛絨讀高中就和外面的小混混搞在一起,讓人知道可好聽?”
又擺出苦口婆心的樣子,“哎呀,辛絨,你現(xiàn)在是高三關(guān)鍵時刻,怎么能半夜瞞著你爸爸出來和小混混約會呢?”
一番話,更是火上澆油。
辛岳氣極,呼哧呼哧的喘氣,眼睛都要噴出火。
“什么約會啊?!蹦泻⑿Φ脩醒笱螅靶两q,你說我們在做什么。”
做什么?他們能做什么?
辛絨有一瞬間迷惘。
她扭過頭看他,看到他精致的眉眼。
那雙眼睛在夜色中散發(fā)著狡黠的光,細碎的星芒在流動,渾身都是桀驁不馴的無賴氣息。
辛絨突然懂了。
是在為她說話。
“不是混混?!毙两q往后退一步,輕聲道,“是、周旭?!?/p>
聽到自己名字,徐舟緒意外挑眉,探尋的目光落在辛絨臉上。
辛絨垂著眸,夜色在她眼底投下一小片陰翳。
循規(guī)蹈矩的乖乖女,在秋風(fēng)瑟瑟的夜晚面不改色的撒了生平第一個謊:
“學(xué)習(xí),我們在學(xué)習(xí)?!?/p>
“學(xué)習(xí)?”楊梅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看來辛岳說的沒錯,這個拖油瓶還真是個乖乖女。
大半夜偷溜出來私會小混混,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一戳就破。
楊梅打心底不想養(yǎng)這個拖油瓶。
她最近正愁,怎么找個理由讓辛絨去住校。
和辛岳前妻留下來的拖油瓶低頭不見抬頭見,她實在懶得裝賢良后媽,送上門的小混混倒是給了她讓辛絨去住校的理由。
學(xué)校宿舍都是封閉式管理。
出了這檔子事,辛岳沒理由拒絕。
楊梅斂住笑意,忙趁熱打鐵道:“你這孩子怎么還撒謊呢,哪有大半夜在會所學(xué)習(xí)的?”
果不其然,辛岳臉色更陰沉。
楊梅又溫和口吻,“辛絨,聽阿姨的。你好好和你爸爸道個歉,和這個小混混斷了來往,他不會怪你的?!?/p>
“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辛岳臉色鐵青。
捋著袖子要上前,卻被男孩下一句話噤了聲。
“所以叔叔。”徐舟緒揚眉。
搭在辛絨肩上的手松開,臉上陡然掛上幾分求知若渴的好奇,“什么應(yīng)酬要和同事在會所摟摟抱抱?!?/p>
辛岳、楊梅:“……”
他們面面相覷。
面對徐舟緒那張“真誠發(fā)問”的臉,后知后覺學(xué)習(xí)是個圈套,相應(yīng)的他們做長輩的謊言不攻自破。
說“應(yīng)酬”太假,原本就是用來安撫女兒的說辭,辛岳想裝傻充愣的把這件事留到辛絨高考后再說。
辛岳想:“辛絨平時都很乖,可以糊弄過去?!?/p>
眼下,被一張陌生的臉,還是一個年紀(jì)輕輕的男孩,當(dāng)著他們的面毫不留情戳破關(guān)系,他們面色復(fù)雜。
尷尬,難堪,愧疚,萬千情緒聚集。
辛岳囁嚅了下,沒說話。
這件事上,他確實是對不起辛絨。
但大人的世界,有些話不知怎么和孩子說,說出口也怕傷害了孩子。
楊梅被嘲諷,臉一陣紅一陣白,氣急敗壞道:“十幾歲的孩子,還沒成年,半夜偷摸從家里出來約會,能干什么好事?”
他們好歹是大人。
辛岳妻子死了,他們做什么都合乎情理,可辛絨還是個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