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里,一直以為他姓周,名旭。周而復(fù)始的周,旭日東升的旭。
原來他姓徐,一夜孤舟的舟,千愁萬緒的緒。
生日是七月份。
才成年三個月,就算所有科目一次過,駕照拿到手也不久。
新手上路。
辛絨把駕駛證放回去,咬唇:“我想下車?!?/p>
徐舟緒這樣的人,膽大妄為,追求刺激,肯定是不怕的,她不敢冒這個險。
“你確定?”徐舟緒看了她眼。
這是他第一次認(rèn)真看她的臉。
很薄的齊劉海,一頭烏黑的直發(fā)披散在肩頭,標(biāo)準(zhǔn)乖乖女扮相。
鼻尖還紅著,臉上的淚水還沒干,柔軟的臉上夾雜著內(nèi)向的膽怯,一看就不是半夜會在外面游蕩的那種人。
“這附近醉鬼挺多。”
這是實話。
離會所不遠(yuǎn),往前走一條街就是夜宵街,很多人喝完酒就會去那邊續(xù)攤。
這話一出,辛絨不敢動了。
她晚上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九點前一定會回家。
她除了溫書復(fù)習(xí),九點半準(zhǔn)時上床,以確保十點鐘能夠入睡。
但,徐舟緒也挺嚇人的。
雖然他幫了她。
外面醉鬼挺多,可他也是個行徑莫測的混混。
徐舟緒低睨著她,從她閃爍的眸子中洞悉她的想法:“這么怕我,還跟我走?!?/p>
辛絨:“……”
她只是想逃避,不想回家。
如果她是一個人,爸爸絕對不會讓她走,而他正好幫了她。
徐舟緒對乖乖女是沒多少感覺的,一板一眼,假正經(jīng),好看也沒用。
想到停車場那一幕,又覺得挺可憐,解鎖車:“算了,老子好人做到底,陪你走走?!?/p>
老子?
辛絨聽到他的稱呼,瞠目結(jié)舌。
這不是電視上那些地痞流氓說的話嗎?他一個高中生張口即來!
真不是個好人。
“……徐舟緒,你別欺負(fù)我?!毙两q猶豫著,憋出一句話。
總覺得下一秒,他的拳頭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畢竟他沒少和人打架。
徐舟緒開車門的手一頓,古怪的看了她眼,沒明白她為什么冒出這樣一句話。
他跳下車,搭著車門似笑非笑:“真要欺負(fù)你,你還有嘴說話?”
“我會喊、救命?!毙两q斂眸。
徐舟緒一愣,而后嗤笑:“好一個乖乖女。”
這種話都聽不懂。
他拍車門,“耐心有限,快下車。”
辛絨下了車。
凌晨的夜晚,風(fēng)很大。
在這里生活了十七年,這附近的每條路辛絨都很熟悉,絕大多數(shù)都是白天經(jīng)過。
學(xué)校離家步行十分鐘,晚自習(xí)結(jié)束她一直是腳步匆匆,很少認(rèn)真看過。
林蔭小道兩側(cè)的路燈很亮,照得一路昏黃。
路上偶有車經(jīng)過,像他們這樣在夜色中步行的卻沒有。
這一條路都栽了樹,風(fēng)吹得樹枝搖晃,樹葉沙沙作響。紅黃色的樹葉交相輝映,在風(fēng)中盤旋而下。
原來夜色,是凋零,是蒼涼。
和她的心一樣。
徐舟緒在她身邊,雙手抄著口袋,懶沓沓的拖著步伐。
目光不經(jīng)意掃在她身上,看她自下車后就垂著腦袋一臉落寞,開口:“你偷偷跟著你爸很多次了?”
話說出口幾秒,辛絨才點頭。
跟過很多次。
媽媽病逝那兩天,家里忙著料理后事。
辛絨和老師請假在家,爸爸卻還是忙著工作。晚上她上床休息,爸爸還沒回來,打電話就是支支吾吾在忙。
爸爸一直很忙,她知道。
一開始沒懷疑,后來有一天睡前,她照例打電話詢問,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個女聲。
很遠(yuǎn),沒聽清,爸爸就急著掛了電話。
第二天爸爸出門,辛絨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