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和可云來到院子中。
看著突然到訪的一群人,可云開心的拍手。
“哇!你們居然全都來了,我好高興!”
“你們怎么會想到過來這里呢?”
尓豪望著手舞足蹈的可云,回答她的疑問:
“我們是記者,哪里有溫暖,哪里有故事,我們當然就來哪里了。”
可云笑著點頭,又回頭拉過站在她身后的依萍:
“依萍,你快給大家介紹一下展先生!”
書桓本來半低著頭,聽到‘展先生’三個字,瞬間抬起頭來。
他沒想到,他和‘傳說中的’展先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其他人也瞪大眼睛,想看看這位展先生何許人也。
依萍雖然不愿意,可被推到臺前,只能硬著頭皮介紹:
“他叫展昀,是我的朋友,做生意的。”
說完,依萍交叉雙手,沒了言語。
她這么做也無可厚非,畢竟在這么多人面前介紹展昀,說的太親密,好像他們兩個怎么樣了一樣。
更何況這些人里面還有書桓。
不過,她和展昀也確實算得上‘關(guān)系不匪’,畢竟他們還接過吻......
想到這,依萍的腿有些發(fā)軟,她掐了掐自己,讓自己振作一些。
即使不說那混亂的關(guān)系,她自己對展昀的了解也不多。這才是關(guān)鍵!
依萍沒想打聽,他也沒想交代。
口口聲聲說要確定關(guān)系的人,神秘的像水中月、鏡中花。
讓人摸不著也撈不到。
依萍突然心里悶悶的,為了那一份得不到的惆悵。
杜飛推了推眼睛,向展昀伸出手:
“你好,我叫杜飛。依萍太不夠意思了,居然才介紹你給我們認識。你不知道,你已經(jīng)在我們這群人中如雷貫耳了?!?/p>
“你從日本人手里救出李副官,大家對你佩服的不得了,感激的不得了誒?!?/p>
展昀微微頷首,握住杜飛說:“不必如此。先不說李副官是依萍的長輩,可云的父親,單說他是我們的同胞,我也該出一份綿薄之力?!?/p>
尓豪也感激地望著展昀:“你的這份綿薄之力可是幫了我們大忙。我也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陸爾豪,是依萍的哥哥。這位也是我的妹妹,陸如萍。她叫方瑜,是我的女朋友?!?/p>
聽到尓豪最后一句,可云心中閃過一絲惆悵。
不過很快,她便將這抹惆悵抹去。
自己已經(jīng)決定退出,就要瀟灑地面對尓豪的任何感情。
她會將這份愛深深地埋在心底,不叫任何人看見。
聽著尓豪的介紹,展昀的目光迷惑起來,依萍不是跟她媽媽相依為命嗎?怎么突然跑出這么多哥哥妹妹。
依萍也看出了展昀的疑惑,她咬了咬唇,認命地走過去:
“我的家庭有點復雜,這些關(guān)系你先記住就好,以后我再解釋。”
展昀乖乖地點點頭。
他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書桓,書桓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叫何書桓,是申報的記者。我與尓豪和杜飛是同事。”
“早就聽說了你的事,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你這么有作為,而且還這么年輕。”
“跟你一比,我們真的很慚愧?!?/p>
展昀的眼尾精準地掃到書桓說話時依萍的反應(yīng),她整個人都僵硬了。
展昀的心里有了一絲灼燒感,一股帶著熱意的疼痛襲來。
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依萍口中的‘完美主義者’。
之前,他確實跟秦五爺打聽過依萍。
不過,秦五爺只透露依萍是被生活所迫到大上海唱歌,她很自律,跟母親住在一起。有過一段感情,對方是個記者。
再多的信息,秦五爺就不愿意說了。他說他不能不尊重白玫瑰。
展昀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對面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溫潤的氣質(zhì),確實容易讓女人心動。
“你們做記者的是把更多的真相呈現(xiàn)給世界,讓更多的人清醒過來。咱們的作用不同,也無從可比?!?/p>
展昀嘴上說著客氣的話,手上卻暗自加重力道。兩個男人之間的握手持續(xù)的比禮節(jié)所需更久,直到書桓的指節(jié)隱隱泛白。
劉蓉蓉這次也跟著大家一起過來了,她俏皮地看著俞硯鳴說道:“現(xiàn)在就剩下咱們兩個沒有介紹了。我叫劉蓉蓉,是如萍的同學,也是大家的朋友?!?/p>
所有人望向俞硯鳴,于是他說:“我叫俞硯鳴?!?/p>
沒有寒暄,極其簡短。
年輕人相處起來是很快的。
杜飛拿著照相機拍孩子們的吃穿用度,拍孤兒院的環(huán)境,還拍了可云的菜園子。
書桓和尓豪去采訪院長和護工。
至于其他人則一起陪著小朋友玩耍。
小朋友們今天開心極了,他們的院子從來沒來過這么多哥哥姐姐。
而且,他們所有人都好漂亮,好溫柔。
歡聲笑語充斥著每一個角落,在戰(zhàn)爭的陰霾下,這份快樂顯得那么珍貴。
方瑜把依萍拽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說:
“你真不夠意思!居然隱瞞了我這么久!如實招來,與這個展昀進展如何了?”
依萍緊張地回頭,發(fā)現(xiàn)展昀正在看過來。
她神經(jīng)兮兮地拍打著方瑜:“你不要胡說八道了,我跟他只是朋友。”
方瑜了然的“哦”了一下,然后問:“是哪種朋友?是那種無論你走到哪,目光都跟隨著你的朋友嗎?”
聽她這么說,依萍更急了,聲音也不自覺地變大:“哎呀,方瑜!你不要跟尓豪幸福,就天天想著亂點鴛鴦譜啦。”
方瑜瞟了一眼依萍,又瞟了一眼展昀:“我是不是亂點鴛鴦譜你心里清楚。要我說,這個展昀不錯,眉目疏朗,氣質(zhì)清貴,配我們言不由衷的小依萍還是夠格的?!?/p>
說著方瑜就用手捏住依萍的鼻子。
依萍也玩心大起,用手去抓方瑜。
兩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樣的打打鬧鬧。
不知道方瑜是不是故意的,她居然圍著展昀轉(zhuǎn)了起來。
依萍不想追,又有些氣不過。
站在那里,雙手叉著腰,嘟著臉,看起來可愛的緊。
看到方瑜不跑了,依萍問:“不跑了?”
方瑜一邊順氣一邊大笑:“不跑了,不跑了,好累?!?/p>
“既然你不跑——”
“那我要抓你啦?!币榔纪蝗粚χ借淞诉^去。
方瑜嚇的尖叫一聲,從展昀旁邊逃開了。
依萍站定,剛想再嚇唬嚇唬方瑜。突然,展昀伸出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手還摸了摸她的臉。
依萍被嚇的一個激靈,猛然抬頭,展昀已經(jīng)放開了。
速度之快,讓依萍想指責都沒機會。
依萍憋屈的喉嚨劇烈滾動了幾下。
展昀則雙手插兜,眉飛色舞地望著四周的風景。
依萍快速從展昀身邊逃開,她的臉紅紅的,甚至不敢看向?qū)Ψ健?/p>
這個展昀,做什么都不看看場合的嗎?被人看到怎么辦?
依萍此時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不對勁。她不覺得展昀摸她臉不對,反而對別人是否看到介意。
有了展昀的打岔,依萍也不追方瑜了,乖乖地走過去陪小朋友玩。
書桓做完采訪,走出來便看到坐在房檐下的依萍。
她靜靜地看著小朋友玩耍,臉上一片平和,哪有一點尖銳的樣子。
剎那間,過往種種涌上心頭。
過去一年,依萍帶給了他這一生都沒體驗過的酸甜苦辣。
時過境遷,很多糾結(jié)的事情現(xiàn)在變得仿佛不再重要。
可笑的是,那些事居然成為他們分手的導火索。
書桓的心開始陣陣抽痛。
依萍對他仍然有著強大的吸引力,他很想過去找她說說話,哪怕幾句。
書桓的手幾乎把采訪記錄捏成一團,糾結(jié)了片刻,他還是走了過去。
短短幾步,牽動了好多人的心。
如萍緊張地看過來,展昀的眼神也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方瑜剛想走過去,就被尓豪拉住了。
“算了,方瑜。書桓也不是豺狼虎豹,不會吃了依萍的?!?/p>
“況且,他們之間也需要解開心結(jié)。畢竟,是依萍傷害書桓在先?!?/p>
聽到這話,方瑜不同意了。
她大力甩開尓豪,不贊同地說:“什么在先在后,你們男人總是在想做什么的時候,把責任甩到女人身上?!?/p>
“如果說依萍的日記傷害了他,那我把日記給他看讓他療傷的時候,他為什么不同意?”
尓豪笑的很勉強,方瑜的問題他解釋不通。況且,他也不想為了書桓讓方瑜不開心。
尓豪心里默默給書桓道了個歉。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不對,我不應(yīng)該隨便站在書桓這邊?!?/p>
方瑜白了一眼尓豪,不再理他。
依萍也發(fā)現(xiàn)書桓走了過來,她不自然地攏了一下裙子。
“嗨!好久沒見了,你的氣色好了很多?!?/p>
依萍扯了扯嘴角,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和書桓說話。
如今,他的身份是自己的‘妹夫’,可自己總是無法做到自然相待。
“你也一樣?!?/p>
“雖然很遲,但是我想還欠你一句‘生日快樂’。”
依萍微蹙了眉頭,生日?那已經(jīng)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你跟那個展先生是怎么認識的?”
依萍頭稍稍歪了一下,回憶她和展昀相識的片段。
“也算是一場‘偶然’吧,就像當初我和你一樣。”
書桓震動了,依萍把展昀和她的相遇比作自己和她的相遇。
那么,她和這個展昀發(fā)展到什么地步了?已經(jīng)互許終身了嗎?
書桓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幾乎不敢想。他覺得自己有些惡劣,居然想阻止這段‘偶然’發(fā)展下去。
“他看起來高深莫測,你真的......了解他的背景嗎?”
依萍搖了搖頭,說到展昀的‘神秘’,依萍還是有點小情緒的。
她把眼睛瞥向展昀,結(jié)果立即被展昀捕獲。
她趕緊把眼睛調(diào)開,卻發(fā)現(xiàn)如萍也關(guān)注著他們。
依萍覺得,他們的這場‘談話’需要結(jié)束了。
“他的背景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那不重要。作為朋友,最重要的是相互了解,相互信任。不是嗎?”
依萍站了起來,加入了小朋友的隊伍。
一下午的陪伴很快過去。
一行人走出孤兒院,大家的心情是激動的、歡快的、意猶未盡的。
方瑜拍拍手,讓大家看向自己:“難得今天能聚在一起,我們再去大上海繼續(xù)歡樂如何?”
依萍有些抵觸,本能地想要逃離:“還是不要了吧,大家也忙了一天了?!?/p>
尓豪知道依萍有心結(jié),但也真心地想為她解開這個結(jié):“今天確實很忙,但也很歡樂。方瑜的這個提議棒極了!自從上次郊游之后我們還沒聚過?!?/p>
說到郊游,杜飛突然想起一件事:“依萍,上次郊游的照片還在我那里。我也給你拍了照片,到時候拿給你?!?/p>
書桓的心突然一緊,不知道杜飛會不會發(fā)現(xiàn)少了一張。
不過,旋即他想即使發(fā)現(xiàn)了也沒關(guān)系,他應(yīng)該不知道是自己拿了照片。
“杜飛,我的照片怎么不給我?”劉蓉蓉問。
杜飛掩飾性一笑,說道:“會給的,會給的。”
這些天他對著那些照片發(fā)呆了好幾次,想挑出幾張自己留著,卻覺得張張都好。
“還有,我又想收到你的禮物了?!?/p>
杜飛驚訝的推推眼鏡,問道:“什么禮物?”
“這次我想要一個木頭雕像。按照我的樣子去刻?!?/p>
“這么難?”
“就是難,怎么樣?”
杜飛翻了個白眼,認命地說:“還能怎么樣,只能學嘍?!?/p>
大家看著杜飛生無可戀的樣子,全都會心一笑。
話題被扯開,依萍剛想松口氣,如萍便過來挽著依萍的手撒嬌:“依萍,我們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你不知道我們又多想念你的歌聲,你就大發(fā)慈悲吧!去嘛!去嘛!”
依萍抬眼環(huán)望大家熱切的臉,心中一暖,點頭答應(yīng)。
看到依萍答應(yīng),杜飛興奮地大喊:“好!現(xiàn)在出發(fā)!”
因為人數(shù)太多,所以展昀帶著依萍、可云和俞硯鳴開車前往,其他人坐黃包車過去。
夜晚的大上海人頭攢動。
秦五爺看到展昀和依萍同時出現(xiàn),欣慰地笑了笑。
“展先生,聽說你拿了絲綿紡織的代理,后生可畏!”
“秦五爺,真是客氣。要不是有你們這些前輩支持,展昀面對的還不知是什么局面?!?/p>
秦五爺呵呵一笑,他很看好展昀。
識大體,知進退。有能力又不倨傲,即使在這十里洋場也是難得的人才。
秦五爺又轉(zhuǎn)向依萍:
“依萍,你好久沒出現(xiàn),那些老主顧很懷念你呀!今天你一定要唱到盡興。”
依萍笑著點點頭。曾經(jīng)秦五爺是她的老板,現(xiàn)在秦五爺已經(jīng)變成了她的長輩。
等到書桓他們?nèi)说烬R了,依萍緩緩登上了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