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戀多年的女友破產(chǎn)了。
“聞璟，他們搶走了媽媽生前的房子?！?/p>
顧云笙的聲音脆弱又迷茫。
我二話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當晚，我提著大包小包降落h市，拉她在菜市場盤了個水產(chǎn)店。
“別怕，我給你買回來?！?/p>
在魚腥中浸淫三年的雙手換來零碎的兩百萬。
去存錢那天，旁邊人在刷直播，聲音很大。
“云笙小姐，還不回？”
“催什么，宋聞璟的身子，我沒玩夠呢?！?/p>
出門急，案板上的直播手機忘記關。
……
我?guī)缀跛查g就認出了那條聲線。
是顧云笙。
那聲音實在太熟悉，曾化為電波，跨越重洋，輕聲哄過被師傅訓責的我。
也曾在我耳邊輕聲嬌喘，溫柔喚過我的名字。
可現(xiàn)在，我好像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那人手機聲音真的太大，太吵了，持續(xù)不停的播放著。
轟鳴聲逐漸從耳膜蔓延至不住顫栗的軀體。
我僵硬的回過頭，模糊的雙眼里，那塊被人握著的手機屏幕畫面單調(diào)。
黃色膠皮水管搭在木質(zhì)案板上，一刻不停的淌著水，案板上插著把尖刀，上面沾著帶血的魚鱗。
我曾在那里站了三年。
直播間里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哈哈哈，還是我們顧總會玩。
對了，殺魚的那小子怎么不在？平常他恨不得住店里，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騙他說房租漲了，估計他現(xiàn)在正在銀行存錢呢?！?/p>
打火機發(fā)出價格不菲的火石刮擦聲，有人在點煙。
“真行，這整條街都是你的，能讓你親自催租，也真是抬舉他了?！?/p>
“還不是因為他實在太能賺錢了。
我和他說買了房子就結婚，他就和不要命似的賣魚，要是不多漲點，我豈不是要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p>
兩個人笑了一會兒，那女人好像拍了拍顧云笙的肩。
“行了，別和我聊了，你的小奶狗還在咖啡店等你呢，喏，這塊表你拿著，每次都空手見人家兆川，多沒禮貌。
對了，一會兒記得把錢轉(zhuǎn)我啊，一百來萬呢?！?/p>
“行，我轉(zhuǎn)你?！?/p>
顧云笙獨有的鍵盤敲擊節(jié)奏在我即將碎裂的心上跳著舞。
“我去，顧總大手筆啊，真給我二百萬？”
“嗯，小錢，拿著花，我出去了，你幫我看會兒店。”
零散紙幣快速翻動的聲音，被柜臺玻璃內(nèi)側(cè)的擴音器放大。
那是我三年未曾停歇，積攢下的所有。
剛好可以抵過顧云笙隨手送男孩的腕表。
店門口的皮簾被翻動，噼啪搖晃，那女人又突然開了口，語氣帶著些探究。
“云笙，三年了，你真的只是玩玩？”
晃動聲停了一瞬。
我和顧云笙在不同空間沉默。
終于，我聽見顧云笙聲音輕淺。
“當然，我怎么會嫁給一個殺魚的。”
最后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我的世界被不超過30分貝的聲音壓的天崩地裂。
一瞬間，所有力氣仿佛都被剝離殆盡。
我流不出淚，也發(fā)不出聲，只剩破敗的心臟不停泵發(fā)帶著疼痛的血。
屏幕驟然熄了，大哥罵了句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這四個字形容我再合適不過。
我因顧云笙一句示弱的話，丟了象征榮耀的金飯鏟，只身回國，妄圖救贖。
又在顧云笙看不到的地方，被她一句話宣判了死刑。
殺魚的。
我?guī)煾德牭竭@個稱呼，估計會揮著十八種刀法把對方做成滿漢全席。
可我卻丟了他的庇護，樂呵呵應了。
傻。
傻透了。
“先生，錢數(shù)好了，是要轉(zhuǎn)二十萬給這個賬戶對嗎？”
我恍惚回神。
“不轉(zhuǎn)了，謝謝。”
這店，我不租了。
顧云笙，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