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白月光嫁給了我媽的白月光。
生了個兒子叫江水，卻要我來還他們年輕時欠下的相思債。
我家窮得連補課費都要借，可他們硬是賣了老房子，逼我這個年級前三的理科生轉(zhuǎn)去學(xué)藝術(shù)。
就因為江水在藝術(shù)班。
他們要我留江阿姨的短發(fā)，學(xué)江叔叔彈鋼琴，連笑都要照著照片上白月光的樣子練。
可江水牽著未婚妻的手從我面前經(jīng)過，連個眼神都沒施舍。
“我們花了這么多錢，你就連個男人都勾不?。俊?/p>
爭吵中我被爸媽推搡到陽臺邊沿。
墜樓時，我終于明白了。
他們不是在養(yǎng)女兒，是在培養(yǎng)一個繼承遺憾的載體。
再睜眼，我回到了他們賣掉我課本買畫具那天。
這次，我把顏料桶扣在了我爸珍藏的白月光合照上。
1
剛睜眼，我就看到爸媽一臉愁容的坐在沙發(fā)上。
就在剛才，他們撕了我奧數(shù)班的獎狀，逼迫我把所有的教材賣掉，去換畫本畫具。
只為跟上江水的節(jié)奏。
這是上一世發(fā)生過的一幕，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反抗過。
我跪著朝他們不?？念^，求他們讓我走自己的路，卻被狠狠拒絕了。
“我和你爸把老房子都賣了，你現(xiàn)在不去上藝術(shù)學(xué)校，怎么對得起我們兩個，未來他在中央美術(shù)，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你要跟著江水啊?！?/p>
我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看我磕頭，她也“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我好恨啊，恨我從未見過一面的江水。
自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教導(dǎo)我未來要和江水在一起。
那時我只是懵懂的點頭。
直到他們?yōu)榱私?，一次次將我推入深淵。
“成績再好有什么用？考進重點班有什么用？江水在學(xué)油畫啊?！?/p>
他們第一次撕了我的教材，哪怕我哭的撕心裂肺，抓著他們的褲腳不停祈求。
我還是被逼著學(xué)藝術(shù)。
可我不肯放棄，還是偷偷學(xué)，想著只要考上大學(xué)，他們就管不到我了。
可還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啪！”
我媽重重的一耳光給我扇倒在地，我扶著墻顫巍巍的坐起來，我的牙好像掉了。
嘴里傳來血腥味。
“我說你最近畫的畫怎么那么敷衍？合著是在偷偷學(xué)別的？”
“你怎么對得起我和你爸？”
我媽咬著牙，憤怒的看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無數(shù)次和他們重申過我的意愿。
換來的只有變本加厲，和我媽吃人的眼神：“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憑什么做自己？”
爸爸像往常一樣在旁邊抽煙，就這樣沉默的看著我們，直到煙頭燃盡熄滅。
“顏顏?！蔽野謫≈曇簦蝗欢紫?，雙手握住我的肩頭。
這個反常的親昵動作讓我渾身一僵。
他雙眼布滿紅血絲，就這么冷不丁的看著我，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江水繼承了他父母全部的天賦，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你要代替我們照顧他！”
他的指甲快要掐進我的皮肉：
“就當為了爸媽，好嗎？”
他一字一頓，我哭著，無奈妥協(xié)。
這18年來我早就失去了反抗的意識。
江水啊，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才值得我爸媽這樣對我？
2
“等會就要見到江水了?！蔽野謰尨曛郑执俚淖谲嚿?。
而我卻毫無情緒，只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那個困住我18年的人，我就要見到他了。
“快看，那是江家的車！”我媽突然激動起來，手不自覺的收緊，捏的我手腕生疼。
一輛邁巴赫穩(wěn)穩(wěn)停在學(xué)校門口，下來一個清朗高挑的男生，眉眼精致，舉手投足間帶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
“那就是江水！”我媽激動的都快結(jié)巴了，“快！去和江水打個招呼！”
她把我往前一推，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被江水穩(wěn)穩(wěn)扶住。
他眉眼帶笑，紳士又分寸的抽回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我媽湊了上來，她抹著眼淚，不停盯著江水：
“又瘦了，最近是不是又熬夜畫畫了？”
這關(guān)心來的猝不及防，江水臉上有明顯的迷茫：“阿姨，我們見過嗎？”
呵，我心中只覺得苦悶，搞笑。
我的親生父母，要逼迫我和一個他們也素不相識的男人在一起。
好在這所學(xué)校是私立，我至少不用每周都回去面對他們。
可我錯了。
我媽為了更好的監(jiān)督我，甚至不惜應(yīng)聘上這里的保潔。
我一下課她就把我拉到廁所，不斷叮囑我跟江水走近點，再走近點。
甚至不惜偽造了一封情書塞到江水包里。
“林顏?！苯械暮苄÷?。
但畫室安靜，有些好奇的同學(xué)已經(jīng)側(cè)目。
他們都看到了。
看到江水手里捏著一封粉嫩的情書。
“不是吧？才剛開學(xué)就有人追江少了？”
“好老土的情書?！?/p>
“林顏？就是那個開學(xué)纏著江少東拉西扯的父母？”
我羞恥低頭，直到有人說了一句“不要臉”。
再也忍不住，我快速奪回情書，留下一句抱歉轉(zhuǎn)身離開。
我沖到保潔室。
我媽正翹著二郎腿刷手機，見我拿著情書一下子就笑了：
“怎么樣？成了沒？”
我沒回她，把情書當著她的面撕碎：
“你真的夠了，你說要學(xué)藝術(shù)，我學(xué)了?？筛星樯系氖聻槭裁淳陀刹坏梦易约耗?？一定要按照你們給我編寫的劇本走下去嗎？”
“我是個人啊……”
最后一句幾乎梗咽。
她的眼神依舊那樣的不屑。
直到門被推開，是追上來的江水。
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碎紙和我通紅的眼眶，還沒開口就被我媽打斷，她換了副慈母模樣，殷勤的起身，想牽著江水的手引他坐下。
結(jié)果江水根本沒理，只徑直看著我：“那封情書是你寫的？”
我剛要開口否認，我媽就搶著說：“是?。∥覀冾侇佅矚g你好久了，女孩子臉皮薄……”
見她還要繼續(xù)胡扯，我忍無可忍，厲聲打斷：
“夠了！江水，這不是我寫的，是我媽她……”
“我知道。”這句話讓我猝不及防，江水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視頻。
赫然是我媽鬼鬼祟祟把情書塞到他包里的視頻。
我媽臉色瞬間煞白，張了張口什么都說不出來。
江水語氣平淡：“阿姨，以后別這樣了?！?/p>
當晚，我爸的電話就瘋狂打了過來。
“你怎么這么不懂事？江水沒生氣吧？”
聽筒里傳來煙灰缸落地的重擊聲，“我們花了這么多心思，你就不能爭點氣？”
我攥著手機的指尖發(fā)白，他們還是像以往那樣，不停的逼我。
“啪！”電話不知什么時候掛斷。
第二天，我在畫室撞見江水，他正在畫一幅星空。
旁邊有一個女孩兒依偎在他的身側(cè)，那女孩兒很美，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見我愣在門口，女孩還對我笑了笑：
“你好，我叫周玥，是江水的……”
她頓了頓，眼神瞟向江水。
“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江水補充得干脆。
突然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我媽。
她把拖把一丟沖上前去，就就甩了周玥一巴掌：“狐貍精！”
周玥被打的偏過頭去，保養(yǎng)得宜的臉頰瞬間紅腫，我媽還在罵：
“小賤人！江水是要和我女兒在一起的?！?/p>
見此，江水瞬間把周玥護在身后，向來溫潤的他臉上也結(jié)滿了怒氣。
“阿、姨”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請你搞清楚，這是我的人生?！?/p>
“向我的未婚妻道歉?！?/p>
“道歉？”我媽一臉不可置信。
圍觀的同學(xué)越來越多，連隔壁班的都探著腦袋從窗口來看這場好戲。
“媽！”
我一聲嘶吼，沖過去扯住我媽的胳膊，“都過去了！您什么時候才能清醒？”
我媽愣住了，但她眼里翻涌著的執(zhí)念讓我知道，她從未清醒過。
以前沒有，現(xiàn)在也不會。
人群外，江阿姨和江叔叔并肩走來，江阿姨挽著丈夫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亮非常。
3
他們打量我媽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位女士，感情的事強求不來。”
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碾碎了我媽執(zhí)念半生的幻想。
我媽被學(xué)校辭退，我也被退學(xué)了。
回家時，墨色已經(jīng)染紅了半邊天。
屋內(nèi)一片狼藉，是我爸發(fā)泄過后的樣子。
“你還有臉回來？”我爸冷笑一聲。
我媽癱在沙發(fā)上，眼神發(fā)直，嘴里還不停的念叨：
“江水他怎么能有未婚妻呢，他應(yīng)該和我們顏顏在一起的啊……”
我站在門口，眼神發(fā)冷：“你們瘋夠了沒？”
他們愣住了，我爸反應(yīng)過來沖上前就給了我一巴掌。
“反了你了，我連你爺爺?shù)倪z物都賣了，就為了讓你上藝術(shù)學(xué)校，你就這么報答我們？”
我的嘴角滲出血絲，被一巴掌扇的狠狠撞上陽臺圍欄，眼前發(fā)黑。
我媽也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瘋了一樣過來扯住我的頭發(fā)。
“你為什么就不能聽話？為什么不能像江阿姨那樣？”
“你再像她一點，江水就會愛上你了?！?/p>
“呵”。我被拽的兩眼發(fā)昏，不知哪來的力氣朝他們怒吼：“你們沒本事，關(guān)我屁事！”
我狠狠推開他們：“我是你們的女兒，不是你們彌補遺憾的工具！”
“女兒？”我媽突然冷笑一聲，“我沒有這么沒用的女兒！”
我爸也喘著粗氣，抓起地上的顏料桶就朝我砸過來：“沒用的東西！你不如去死了算了?！?/p>
“該死的是你們，是你們自己廢物?！?/p>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爸。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往陽臺外推：“白眼狼！讓你罵！讓你罵！”
窒息的感覺襲來，20層的高度讓我頭暈?zāi)垦！?/p>
“老林！你放手！”我媽尖叫著撲過來想拽我。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我爸的手突然脫力，我就這么直直的墜了下去。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
我看見他們在陽臺邊扭曲的臉，直到這一刻我才終于明白。
他們從來沒把我當過女兒，只是彌補遺憾的工具罷了。
重來一次，我回到他們賣我課本買畫具的那天。
這次，我將顏料桶扣在我爸珍藏的白月光合照上。
不是要彌補遺憾嗎？
那我要徹底擊碎你們所謂的遺憾。
4
“你都干了什么？”
我爸沖進臥室，他所珍藏的那副合照早已面目全非，我媽跟在后面，也眼神不善的盯著我：“顏顏，你知道這張照片多珍貴嗎？”
“知道啊?！蔽疑焓謱㈩伭虾母鼭M了些，補充道：“這張照片不就是你們跪舔江水一家的證據(jù)嗎?！?/p>
我爸憋的臉色通紅，向上一世一樣伸手就要打我。
我沒躲，突然開口：“媽，教材都賣了吧，我考慮清楚了，我要去藝術(shù)學(xué)校?！?/p>
“真的？”她一臉高興。
當然了，不去藝術(shù)學(xué)校怎么讓你們親眼看看——你們捧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早就把你們當成了笑話。
我要殺人誅心。
開學(xué)第一天，這次沒等我媽催促就主動走上前跟江水打招呼。
“你好，我是江顏?！?/p>
我笑的自然。
我媽在后面激動得直掐我爸胳膊，不停嘀咕“有戲有戲。”
我假裝沒聽見，看著江水：“聽說你油畫很棒，能帶我去畫室看看嗎？”
江水明顯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
走進畫室，我開門見山：“其實我對藝術(shù)一竅不通，也毫無興趣，是我爸媽逼我來的?！?/p>
江水調(diào)顏料的手一頓：“什么意思?！?/p>
“因為他們癡迷你父母二十年。”
我掏出手機給他看那張被毀的照片。
江水盯著照片的眉越皺越緊。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和我約會一周。”
我直直盯著他的眼睛，江水卻后退半步：“我憑什么相信你？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家做的局呢？”
在預(yù)料之中。
我壓低聲音，說出了重生后我調(diào)查出來的事：
“我知道你媽媽每周三都會收到匿名花束，你爸爸的辦公室被人潛入過三次，那些都是我爸媽干的，他們還做過更多…”
話音未落，我媽拎著水果進來了。
看見江水，她眼睛一亮，從塑料袋里掏出一個蘋果塞到江水手里：“小江多吃點，我們家顏顏特意給你準備的！”
說完她還看了眼我，示意我應(yīng)下。
我差點笑出聲。
上輩子也發(fā)生過這種事，結(jié)果江水尷尬得直接走了。
但這次，江水看了眼我，接過蘋果。
我媽激動得臉都紅了：“你們聊，阿姨先走了！”
等她走后，江水放下蘋果：“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他們賣了老房子，賣了爺爺?shù)倪z物，就為了送我來藝術(shù)學(xué)校找你?！?/p>
江水瞳孔一縮。
“一周?！?/p>
我伸出一根手指。
“我保證，一周后他們再也不會騷擾你?！?/p>
江水沉默良久，終于點頭：“好。”
我媽像上一世一樣應(yīng)聘上了這里的保潔。
素描課上，江水邊畫邊說：“今晚七點，行政樓天臺見?！?/p>
我微微點頭，不動聲色的瞥向窗外，我媽正貼在玻璃上視奸，見江水主動約我還比了個勝利手勢。
當晚天臺空無一人。
江水把包裝好的文件遞給我，里面是我的內(nèi)衣。
“這是今早你媽以你的名義送來的……禮物?！?/p>
望著這些不堪入目的東西，我緩了一會才打開平板。
視頻里赫然是我媽在臥室抱著江叔叔的照片親吻，表情如癡如醉。
“我媽經(jīng)常幻想江叔叔才是她的丈夫，所以會經(jīng)常潛入你爸的辦公室，偷一些他的私人物品帶回家……回味。”
江水眉頭緊鎖：“你要我怎么幫你？”
“拿到你爸辦公室的監(jiān)控錄像，在后天的校慶曝光。”
5
校慶當天，我媽特地剪了短發(fā)。
“顏顏，你看媽媽像不像江阿姨？”
她抹著口紅的嘴抿了兩下，得意的轉(zhuǎn)了個圈。
我笑著點頭，像，怎么會不像啊，像個跳梁小丑。
手摸了一下兜里的U盤，就在剛才，江水已經(jīng)把所有的錄像發(fā)給我了，包括我爸翻他們家別墅垃圾的監(jiān)控。
禮堂里人山人海，江水在臺上彈鋼琴，我爸媽拿著手機對他狂拍，完全沒注意我這個親生女兒。
“下面由林顏同學(xué)展示作品。”主持人叫的我的名字。
我走上臺，插好U盤，停頓了0.5秒。
因為我看見觀眾席上江水一家了。
如果我媽做的這些被江水一家看到，她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真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