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至少，我和蕭崇禎還曾有過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可望著他，我的唇上就像被壓上了塊千斤重石，將喉間的話語死死封住。
終于，我艱難道：「放我離開！」
死一般的沉寂里，是白鶴率先哭嚎出聲。
她甩了藥碗，紅著眼撲在我床前，不住的搖頭：「王妃……王妃您說什么呢？！」
「您吃了這么多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就……就……您不能犯傻??！」
她的眼淚很多，話很悲傷，但卻動搖不了我分毫。
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傻，更不會再去執(zhí)著別人眼中的幸福美滿。
我看清了我的心，知道了哪里才是我的歸處。
一片悲戚間，蕭清宴開口：「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我輕笑一聲，滿眼苦澀，糾正他：「是我們。」
對，是我們。
從一開始，我們就想到了今日。
世人、朝臣乃至帝王可以容得下一個二嫁女做晉王妃。那是因為太子尚在，晉王不過一個閑散王爺，于國本皇朝并無直接干系。
可當(dāng)晉王不再是晉王，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
那他身邊的，便不能再是我這個二嫁之婦。他需要的是一個像方惜枝一樣對他有所助益的世家貴女。
就像當(dāng)初，若無陛下首肯，便是借蕭崇禎十個膽子他怕也是不敢明目張膽的貶妻為妾。
而我們更知道的是——
若我繼續(xù)死皮賴臉，憑著蕭清宴那可憐的愛意扒著正妻之位。那世人、朝臣乃至帝王都不會放過我。
屆時，等待我的便不只是貶妻為妾的羞辱，而是滅頂之災(zāi)。
良久，蕭清宴問道：「想什么時候走？」
「傷養(yǎng)好的那天就走。」我故作輕松沖他一笑，「還請?zhí)拥钕骂櫹涨榉郑嘟o我裝些盤纏才是?！?/p>
「好，孤一定給你多裝些。」
蕭清宴說這話時，臉上笑著，眉眼彎的似新月。
這樣的云淡風(fēng)輕，仿佛剛才大悲大痛的不是他。
只是，他不知道。
他那緊握到青筋暴起的雙手早已出賣了他。
19
正德三十二年冬。
原晉王妃方氏突發(fā)急癥，不待更改玉碟，行太子妃冊封大禮便撒手人寰。
太子蕭清晏悲痛萬分，上書請求以太子妃之禮葬入皇陵。
帝不允，太子長跪勤政殿三日不起，終允諾。
一時，方家女的事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閑談。
世人皆嘆太子深情，惋惜方家女無福。一生顛沛流離，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卻早早的去了。
「王妃。」白鶴的眼睛紅腫的厲害，「東西都給您收拾好了，明早您記著拿。」
「好。」
我點點頭，看著她失落離開的身影如往常般對白鶴道：「白鶴，祝你做個好夢?！?/p>
白鶴身形一滯，燭火跳躍，為她覆上層細(xì)碎的顫抖。
「也……」
白鶴開口，聲音里是掩不住的哭腔，「祝您做個好夢?！?/p>
「從今天，到明天，乃至每一個日日夜夜?！?/p>
「奴都會為您祝禱，期盼您做個好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