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喬猛地睜開了雙眼,腹部傳來的疼痛讓她克制不住的叫出聲。
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腹部,卻沒摸到記憶中猩紅粘膩的液體,她愣了一下,有點遲緩地低下低頭,腹部確實正被衣服妥帖的遮蓋著,沒有一絲鮮血溢出。
在恍惚中又游走了幾秒,她的大腦做出最終判斷。
沒有受傷,只是幻痛。
她死而復(fù)生了。
念頭剛從腦子里閃過,沈北喬猛地清醒過來,轉(zhuǎn)動眼珠,開始掃視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輛正在行駛的車,駕駛位和副座分別坐著兩個年輕的男人,天然皮革在氛圍燈流轉(zhuǎn)照射下泛起鎏金色澤,一看就不凡。
沈北喬只用一眼就認(rèn)出了它。
賓利歐陸。
當(dāng)時沈家從鄉(xiāng)下將她接回,卻并沒有很重視,就派了一個司機和一個管家前來接人,車也準(zhǔn)備隨便開一輛就行。
是沈家小少爺沈西澤專門命令他們把賓利歐陸開去。
不是因為重視,而是因為賓利歐陸的后門和尋常車子不同,沒有扳手,沒有坐過豪車的人第一次很難找到正確的方式打開車門。
他厭惡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名義上姐姐的鄉(xiāng)巴佬,所以想要沈北喬出丑。
他成功了,沈北喬面對車門沒辦法打開的窘境尷尬的無地自容,司機和管家也按照沈西澤的計劃早早下車,沒有一個人給她拉車門。
最后是沈南星心善,一句:“妹妹可能不會開車門,我來幫她打開?!?/p>
才給這場鬧劇收了場。
她曾經(jīng)真的感激過那一刻的沈南星。
直到很久以后才后知后覺自己的愚蠢——為什么自己還沒被帶入上流圈子,“那個連車門都不會開的鄉(xiāng)巴佬”稱號就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戴在了她的頭上。
明明遲遲沒有下車,還有很多種可能性。
她用力的吸氣,然后緩緩地吐出,反復(fù)幾次,用這樣的動作壓制著想到這件事心中升騰起的無邊恨意。
克制,平復(fù)好心情,千萬不能在見面時露出端倪。
她安撫自己。
看來自己是重生了,沈北喬腦海里出現(xiàn)一條時間線,她回到了一切悲劇的源頭,從鄉(xiāng)下被接去沈家的那天。
如果不做改變,等待自己的又將是被以為仗著自己是真的沈家女兒天天欺負(fù)沈南星的狂熱粉絲一刀捅死的結(jié)局。
“您醒了?”司機從后視鏡打量到座位后面的少女轉(zhuǎn)醒,然后反復(fù)深呼吸的動作。
剛剛因為認(rèn)真駕駛消下去的輕蔑感又升了上來。
真是又沒見過世面又沒有規(guī)矩。
從來沒有見過南星小姐和西澤少爺做過這般粗魯?shù)膭幼鳌?/p>
果真是鄉(xiāng)下來的,他在心里嘀咕了幾句,嘴上卻還是保持著應(yīng)有的禮儀。
沈北喬卻沒有空理他,一雙眼睛淡淡地掃過去,不管司機會對她的行為又產(chǎn)生如何的內(nèi)心戲,回到了自己的思緒中。
自己的重生將會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她絕對不可以被仇恨主導(dǎo),莽撞行事,也不能因為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就洋洋得意,輕視敵人。
沈南星不是什么好對付的人。更何況她身后還有慣會拉偏架的沈氏夫婦。
沈母更偏愛自己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假女兒沈南星,在她眼中畏畏縮縮的沈北喬根本不像沈家千金。
加上親親兒子也更喜歡沈南星這個姐姐,讓她心里更堅定自己選擇。
沈父則身為商人更重利。
投入在沈南星上的沉沒成本以及沈南星目前給沈家?guī)淼拿烂屗埠芸鞆挠H生女和養(yǎng)女的二選一里站在了沈南星身后。
這都是橫在自己面前的問題。
而剩下一位沈西澤。
沈北喬心念一動。
沈西澤被嬌縱慣了,性格偏激,雖然有幾分聰明,但一點就著,也許沈家的問題到可以選他作為切入點。
至于和沈南星曖昧,被當(dāng)魚釣的那些男人,大多都家世或聲名顯赫,是沈南星的助力。
如果沈南星的周圍仍然有這些人,那么她的復(fù)仇之路會更加艱巨。
所以,這一世她一定要阻止沈南星獲得這些,如果有能利用的,她也可以去接觸。
目前自己還很弱,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自我發(fā)育,是當(dāng)前一切行動的第一要義。
只有讓自己變強,才能讓沈南星更痛苦。
她想了許多,直到車速漸漸放緩,熟悉的別墅群出現(xiàn)在她的眼簾。
她的心跳開始急速狂跳,眼神也愈發(fā)堅定。
從踏進這里的第一步開始,她要贏,無論用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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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曬死了——”沈西澤大喊,心中又給素未謀面的鄉(xiāng)巴佬記上一筆。
要不是為了看她的笑話,他直接就躲在房間里吹空調(diào)打游戲了。
哪里要這么熱的天,還站在別墅外等著。
“你姐今天第一次回家,你站在這里等等也沒什么吧。”一個男生笑嘻嘻的搭上沈西澤的肩膀,揶揄道。
“打住啊,死猴子,我姐只有一個,沈南星是也,別什么鄉(xiāng)下人都能跟我攀上親戚了?!鄙蛭鳚刹凰耐屏艘幌潞钤娌恢澜憬隳敲瓷屏几墒裁?。
這種事情自家人處理一下得了,居然還說怕鄉(xiāng)巴佬沒有朋友圈子,邀請了幾個自己和她的朋友過來一起接風(fēng)。
其中就有侯原,姐姐說他熱情健談,需要有一個這樣的人存在引導(dǎo)鄉(xiāng)巴佬,讓鄉(xiāng)巴佬能盡快融入他們。
于是沈西澤只得給侯原發(fā)了信息。侯原可是個知名大喇叭,什么事經(jīng)他一嘴,整個圈子都知道了。
到時候自己有個鄉(xiāng)巴佬當(dāng)姐姐的事情就要被好多人嘲笑了。
“西澤?!闭驹谝慌缘纳蚰闲且灰u雪白長裙,輕蹙了一下眉頭,一副不贊成的模樣。
沈西澤看沈南星有點不高興,馬上噤了聲。
“要我說,西澤說的沒錯呢?!?/p>
沈南星身旁扎馬尾辮的女孩開口了,她雙手抱住沈南星的胳膊搖了搖,“有南星給我當(dāng)姐姐,誰舍得換個新的呀。”
得到了沈南星朋友的認(rèn)同,沈西澤一下子又像找到了底氣,剛準(zhǔn)備出聲附和幾句。
就見前面不遠(yuǎn)處的大門被操控著向兩邊退開,一輛賓利歐陸緩緩滑行進來,停在眾人的眼前。
來了!
沈西澤心神一震,不動聲色地掃了掃周圍人的神情,然后退后一步,靜等好戲開場。
率先下車的是梁司機和陳管家,他們倆下車后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向沈西澤。
沈西澤使了個動作,兩人便得到命令般朝沈西澤走來。
沈西澤佯裝有問題問他們,隨便扯了幾個路況怎么樣,路上有沒有出現(xiàn)什么意外,眼睛卻一直往車門瞟。
看著車上的人遲遲沒有下來,他的嘴角漸漸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