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女人的凝視無非就是那幾種原因,欣賞、窺探,又或是更深層的……欲望。
林硯影不清楚此刻嚴崢的眼神屬于哪種,但不管哪種,都不普通。
她不喜歡在心里藏事,有疑惑便直接問,“看著我做什么?隊長有話想說?”
嚴崢也不躲,依舊看著她,開口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雨林禁煙這個規(guī)定是挺反人性。”
嗯?林硯影挑了下眉。
他又說,“看你蠻專業(yè)的樣子,以后可以多幫我們做事。”
林硯影輕哼了一聲,“原來是想著怎么使喚我?”
嚴崢聳聳肩,“是讓你‘幫忙’,我們沒有錢?!?/p>
這句話林硯影聽懂了,是赤裸裸的嘲諷。
嘲諷她昨天提了兩次要用錢收買嚴崢的事兒。
林硯影心想,沒有錢還給其他隊員塞錢,你倒是挺大公無私。
這邊拍完照,嚴崢又拉著林硯影去了其他幾點個,在雨林里穿梭了兩個小時,她的相機里多了四百多張照片。
拍到后邊甚至進入忘我的狀態(tài),一點沒感覺疲憊。
最后還是被嚴崢拉住,“可以了,風(fēng)越來越大,可能要下雨,咱們先出去?!?/p>
林硯影的鏡頭還沒關(guān)上,她順勢舉起來對著天上拍了一張。
剛好從兩棵樹中間穿出去,樹枝在鏡頭里成了個“心”型。
林硯影把預(yù)覽照片遞給嚴崢看,“藍天白云景色正好,哪里是要下雨的樣子?”
嚴崢直接伸手按下相機的關(guān)機鍵,“雨林里的狂風(fēng)就是暴雨欲來的信號,如果你想試試被悶在蒸籠里是什么感覺,可以留下來。”
說完,不等林硯影發(fā)表看法,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一雙長腿邁了兩步就走出好遠,林硯影要是再猶豫一會兒,恐怕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她連忙收起相機跟上。
走過一次的回頭路沒有剛剛那么“險峻”,不多會兒,已經(jīng)可以看到籠罩在雜草中的車身。
嚴崢打開后備箱,先拿出一瓶水遞給林硯影,問,“先補充體力,想吃什么?”
林硯影,“試試酸奶吧?!?/p>
嚴崢從一個黑色的袋子中掏出兩個小袋子,是最原始塑料密封袋,里邊的酸奶碎成好幾塊小塊,看起來是冰凍過又化開形成的。
林硯影接過去,小心翼翼打開,嘗了一口。
“味道不錯。”她點頭。
說完接著又吃了一大口,看得出這句評價是真心的,并非恭維。
嚴崢看著她吃的很盡興的樣子,修長白嫩的手指捏著那個丑陋的黑色塑料袋,指尖依稀看得出是做過裸色美甲的樣子。
她身上的一切都精致得不像話,和這個蠻荒的野外格格不入。
林硯影發(fā)現(xiàn)了嚴崢的目光,挑眉,“隊長這次又想說什么?”
嚴崢,“沒想到你這么不挑食?!?/p>
林硯影抹了一下嘴角沾上的酸奶漬,“隊長,你對‘城里人’是不是有太多偏見了?”
嚴崢淡笑了一聲,收回視線,看向遠方。
像是有話想說,又咽了回去。
林硯影吃完最后一口酸奶,把袋子翻出來收好,“這酸奶是誰做的?味道真的很不錯,純粹干凈?!?/p>
嚴崢,“我。”
“你?”林硯影驚訝。
嚴崢斜看了她一眼,“你對我是不是也有偏見?”
林硯影確實沒想到這會是他做的,會做飯不奇怪,但做酸奶這件事……和眼前這個野性的男人八竿子打不著。
她笑了一下,“看來咱們對彼此都需要多一點了解。”
說完,盯著嚴崢,“隊長給不給一個了解你的機會?”
嚴崢靠在后備箱上,抱著胳膊,“萍水相逢的人,何必互相了解。”
林硯影也靠在后備箱上,跟著嚴崢的視線朝遠處看過去。
風(fēng)的確漸漸大了起來,吹得樹枝東倒西歪,但陽光還在,灑落在層層林間,那畫面,美極了。
林硯影忍不住感慨,“你好像總能找到雨林里的絕美角度。”
嚴崢,“自然形成的景色用不著尋找,遍地都是。”
美景確實不用刻意尋找。
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撞見。
說這句話的時候,嚴崢腦海中冒出的,是剛剛林硯影專心致志拍攝“紫葉”時候的側(cè)臉。
霎時間,他有些走神。
“那里有蝴蝶!”
林硯影突然輕呼一聲,抓起相機往前走。
長久生活在鋼筋水泥高樓中的人,對戶外的一切都懷有著新奇感。
哪怕只是一只采蜜的蜜蜂,一只圍繞著花朵飛舞的蝴蝶。
都能勾住林硯影的注意力。
她拍得開心,為了捕捉最好的角度的,一步步往后退。
突然聽到身后嚴崢一聲近乎吼出來的提醒,“小心!別回頭!”
林硯影僵在原地。
嚴崢踩著枯葉走過來,一只手圈住林硯影的腰,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把人往這邊拉。
幾秒后,林硯影腳下便換了個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去的,渾身的觸感都聚集到了臉前。
嚴崢手很大,捂著林硯影眼睛的時候,幾乎把她整張臉全遮住。
粗糲的指腹皮膚似有似無劃過她的皮膚。
或許是視線被遮擋,觸覺便會更明顯。
嚴崢手指皮膚的每一次觸碰,都讓林硯影微微顫抖。
片刻后,林硯影問,“怎么了?”
“你剛剛差點踩到東西?!?/p>
“什么東西?”
林硯影的好奇比恐懼更重。
嚴崢輕笑,“想看嗎?”
能猜到林硯影的答案,所以沒有等她的答案,嚴崢已經(jīng)放開了她。
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往旁邊看。
就是剛剛她拍照站著的那個位置,腳下層層的枯葉之下,露出一截奇怪的白色的東西。
林硯影往前走,湊近看。
“這是什么?”
嚴崢淡定的聲音從后邊傳來,“白骨。”
林硯影愣住,吸了口氣,回頭問,“人的?”
嚴崢勾唇,“怕了?”
林硯影搖搖頭,“活人才是最可怕的生物,連能喘氣的我都不怕,怎么會怕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
確實不怕,只是沒見過,有些驚訝。
尤其在看到嚴崢彎腰把其中一塊撿起來時,就更是震驚。
“你……”林硯影后退了半步。
“這是一段羊的小腿骨,已經(jīng)鈣化,看上去死了有一陣子了?!?/p>
原來是羊的……
林硯影輕輕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