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的等待著自己離開那一天的到來,所以即便是被安排到一間廢棄的救倉庫里住著,他都未曾說過半個不字。
上午的時候,秦父秦母派傭人過來告訴他,一起去酒店試菜。
原本這種事情秦陌是不想?yún)⑴c的,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強硬的塞進了駕駛座上。
秦煜這種看似親密的舉動,其實處處都透露著算計。
他要秦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在乎的一切,是如何被他給搶走的。
這一路上,他們四個有說有笑,所涉及到的話題,無非就是跟婚禮有關的事宜。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林婉茹的臉上,那滿臉期待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即將要拆開禮物的小孩。
“等結婚之后我就負責給你做飯,你就負責貌美如花就好?!?/p>
“我還要在院子里種滿薔薇,那些你喜歡的花一年四季都是不重樣的,等我們老了之后,可以相互攙扶著去世界旅行,去看看這世間我們都不曾看過的風景?!?/p>
秦煜透過后視鏡,看著身后坐著的人,眼神當中帶著些許的挑釁。
他無時無刻都在強調著自己的位置,想盡辦法的告訴秦陌,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人。
可是這些對于秦陌來說,也不過是尋常的家常而已,相較于之前秦煜跟他說的那些話,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默默的掏出了手機,開始翻看幾天后的機票。
可看著看著眼前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所有的思緒逐漸飄出。
他想起了一年之前,林婉茹出了車禍,陷入了昏迷當中。
在林婉茹昏迷的這半年里,他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她,一遍遍地跟她說起他們之前所經歷的美好。
以及那些刻骨銘心且難以忘記的回憶。
后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林婉茹醒了過來,但是不記得他了。
無論他如何的解釋,在父母的拼搏之下,他的所有努力略顯蒼白。
曾經不止一次跟林婉茹說起過,事情的真相可次數(shù)多了,父母不厭其煩,以他患有精神病的名義,將她送進精神病院里關了半年。
在臨死之前,他都未曾得到過林婉茹的一句認可。
彌留之際,他一遍遍地詢問著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呢?
原本以為這一段不長的盤山小路會安全的到達,未曾想一場變故悄然而至,或許是因為他想的過于入神,絲毫沒有注意一輛裝滿鋼筋的貨車突然急停。
一個閃躲不及,發(fā)生了較為慘烈的追尾。
在劇烈的撞擊之下,一根掉落的鋼筋穿過了前擋風玻璃,直接插進了他的胸口。
一時之間疼痛占據(jù)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種感覺仿佛要硬生生的將他的靈魂跟肉體剝離,痛得他幾乎就要暈厥。
他艱難的想要向深厚的人求助,可奈何此時的林婉茹。早已將車門打開,扶著受驚的秦煜下了車。
自始至終都未曾看過他一眼。
劇烈的撞擊導致了駕駛座的車門變形,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重傷的情況下將車門打開更別提自救。
秦陌嘗試著將自己胸口插著的那根鋼筋挪動位置為自己騰出毫升的空間。
可每一次的撕扯加速了他喪失意志的腳步。
或許他今天就會死在這里吧,到底是沒有機會去看前世未曾看過的風景。
他無比眷戀的透過后視鏡看著路邊站著的那倆人。
明明秦煜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嚇,林婉茹都未曾回頭看一眼即將死亡的他。
就好像是上輩子那樣,他躺在冰冷的電擊床上,苦苦哀求林婉如放過他,他會死的,可換來的卻是一句死了也好。
那就這樣吧。
用了兩輩子都沒有辦法逃脫的命運,他已然是放棄了掙扎。
或許是命不該絕,在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以及護士略帶懇求說要先救他的話語可到底還是被林婉茹給一一拒絕了。
看吧,他憑借著意志等來了救護車,卻沒有等到林婉茹的心軟。
“林小姐,另一輛救護車馬上就到。秦二少爺傷得更重,稍有不慎都可能會因為大出血而死亡,秦大少爺并沒有什么問題,還請您不要無理取鬧先就病人要緊。”
“他一個廢物死了就死了,我不管秦陌怎么樣,我只想阿煜活著?!?/p>
林婉茹哭的是撕心力竭,絲毫沒有形象可言。
在最后的一點意識消散之前,秦陌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眼里的絕望盡顯。
“這些都是那個逆子欠他的,如果沒有阿煜,那個逆子早就死了,憑什么要讓阿煜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著他?”
“我們身為家屬,有權決定放棄誰來為另外一個爭取救援的時間,至于車上的那個,就算是有活下來的機會,我也不愿意將錢花在這樣一個廢物身上。”
縱然是這些話,早已司空見慣,但對于此時的秦陌而言,也將心里最后的那一點眷戀擊敗的潰不成軍。
無盡的黑暗將其籠罩,魂魄在這一刻似乎也開始變得抽離,這是死亡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