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
我本是戲樓頭牌,一曲千金。
如今卻粗布裹傷,萬人唾棄。
只因半月前,我一意孤行,答應(yīng)為偽軍獻(xiàn)唱。還自甘下賤,主動委身漢奸頭子。
最疼愛我的師父被我活活氣死,曾親如手足的班員對我冷眼相待。
人盡皆知,我為攀權(quán)貴不擇手段,無人知曉,我是為了救沈知硯。
我被折磨了兩天兩夜,重回戲樓時(shí),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只能典當(dāng)戲服買藥治傷。
可我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時(shí),沈知硯即將成婚的消息,卻傳的滿城皆知。
1.
“價(jià)是之前說好的,您怎能臨時(shí)加價(jià)?掌柜的您行行好,這是師父生前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了……”
我死死盯著之前典當(dāng)?shù)哪羌蚍?,聲淚俱下地哀求。
“五枚銀元,少一枚都不行!
你不贖便滾出去,整個(gè)燕京誰不知你是被姓胡的漢奸玩爛的婊子?
我還嫌你站在這兒,臟了我的地兒!”
當(dāng)鋪掌柜不耐煩地?fù)]開我的手,掌心的三枚銀元滾到門口。
我正彎腰撿,卻見兩雙制作精良的皮鞋,停在面前。
“蘇清棠?”
沈知硯居高臨下看我,手里還牽著一個(gè)女子。
正是傳聞中那位,留洋歸來的未婚妻,孟千雪。
兩人衣訣翩翩,宛如一對璧人。更襯得我此刻,卑賤如螻蟻。
沈知硯冷笑一聲,語帶輕蔑:
“如今既攀了高枝兒,蘇老板怎么還穿得這樣落魄?
還是說,那姓胡的這么快就把你玩膩了?”
被他的話刺得瑟縮一下,我仍強(qiáng)撐著笑站直身子:
“不勞沈少爺費(fèi)心。
沈少爺既知我如今是胡隊(duì)長的人,講話也該注意分寸?!?/p>
沈知硯愣了一瞬,猛地攥緊我的手腕:
“蘇清棠,你連漢奸的床榻都攀得上,現(xiàn)在又在我面前裝什么清高?
胡德祿酒局上的夸贊,傳的整個(gè)燕京城遍知。
說蘇老板的腰比唱腔還軟,叫的比唱的還好聽!”
腕間被麻繩磨得潰爛的地方傳來細(xì)密的刺痛。
我回憶起被胡德祿捆著凌辱的兩日,聲音止不住顫抖,卻不肯躲開他的目光:
“沈少爺何必動怒,我本就是卑賤的下九流,是沈少爺過去高看了我。
從前選您,現(xiàn)在選胡德祿,不過是審時(shí)度勢。
戲子無情,沈少爺不是早就知道么?”
沈知硯有些錯(cuò)愕地松了手,眸中泛起復(fù)雜的神色。
他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孟千雪搖了搖他的胳膊:
“阿硯哥哥,蘇小姐許是有什么苦衷呢?
你我生在富貴人家,又怎知她討生活的不易。
胡隊(duì)長雖聲名狼藉,可這燕京城他只手遮天,蘇小姐攀上他,也可保日后榮華富貴了?!?/p>
沈知硯臉色瞬間鐵青,牽起孟千雪要走。
孟千雪卻瞥到柜臺上擺著的戲服,眼睛一亮:
“這布料真美,裁來給我的京巴犬做坎肩,正合適!”
我呼吸一窒。
只見沈知硯寵溺地在孟千雪的額頂落下一吻,不露聲色地?cái)[出二十大洋:
“雪兒喜歡,咱們就買下來?!?/p>
眼見當(dāng)鋪掌柜眉開眼笑收了錢,我顧不得其他,“撲通”一聲跪下:
“這是先師遺物,求沈少爺高抬貴手,還給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沈知硯冷笑著重復(fù),捏起我的下巴:
“當(dāng)時(shí)你在胡德祿床上,也是這般卑顏屈膝,求他垂憐么?”
我沉默不語,回想起當(dāng)日找胡德祿的情景。
那天沈知硯突然被行動隊(duì)抓捕,我顧不得隊(duì)長胡德祿對我垂涎已久,急著找他打探消息,才知沈知硯被人舉報(bào),暗中資助地下黨。
“沈家是花了不少銀錢打點(diǎn),可我想要的不是錢——
蘇老板是聰明人,此事可大可小,沈知硯怎么處置,就看蘇老板的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