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是我家女傭的兒子，長得像性轉版我媽。我垂涎他的美貌，經(jīng)常撩撥他，
心底卻鄙夷他的出身。閨蜜們調侃學霸暗戀我。我說學霸是青蛙想吃天鵝肉，
因為他長得太帥，所以不是癩蛤蟆。這一天，學霸從青蛙變回王子。他是真少爺，
我是假千金。我渾身濕透，曖昧著向他表白心意。他下樓梯的腳頓住，回頭仰視我，
如同睥睨。他輕笑，平靜地對我說。山雞豈能配鳳凰。1閨蜜們逛完街，聚在我臥室吹空調，
聊起帥哥和八卦。“誒，你們發(fā)現(xiàn)沒？賀鳴總偷偷看丹歌?！笨自浆撃抗廪D向我，笑說，
“他肯定暗戀你吧?！北娙思娂娰澩脑挕Ｒ粫r間喜悅在我心尖繞。賀鳴外形出眾，
學習年級第一，競賽拿金獎，暗戀他的人很多，被他暗戀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孔越瑩從奢牌包里拿出奢牌粉餅補妝：“不過他好窮啊，穿的雜牌鞋，襯衫洗得發(fā)白。
聽說他爸坐過牢?！辟R鳴做傭人的媽，拿著微薄薪水，送賀鳴上私立學校。許是望子成龍，
竭盡全力給兒子最好的學習環(huán)境。也許是動機不純，
想讓兒子利用聰明的頭腦和漂亮的皮囊攀上高枝。我偶然見過賀鳴的爸爸。在我家后門，
賀鳴爸提著一兜蘋果遞給賀鳴，粗糙的手指臟兮兮的，黑色污漬浸染皮膚，洗不掉。
他身量不高，其貌不揚，不太可能生出賀鳴那樣高大英俊的兒子，看我的眼神發(fā)愣。
有人說：“丹歌是不是也喜歡賀鳴？上下學都要跟他一起。
”另一人說：“在學校也愛使喚他。他媽是你家女傭，他又不是你的傭人。以前沒他的時候，
沒見你腳不能走，手不能提?！薄拔腋皇峭嫱?，他喜歡我，是癩蛤蟆，
”念及他長得太帥，我改口，“是青蛙想吃天鵝肉?！蔽壹覐臓敔?shù)臓敔斴吰鹁陀绣X有勢。
我是家中獨女，被父母嬌養(yǎng)長大，可不是賀鳴一個窮小子配得上的。
誰能說準他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喜歡我的光環(huán)。玩玩他就夠了，我沒打算精準扶貧。
薩摩耶乖寶跑到門邊搖尾巴，緊盯著門?！坝腥藖砹??！笨自浆撜Z氣輕盈，收起粉餅，
快速整理發(fā)型。房門沒被敲響，片刻后，外面?zhèn)鱽砑怃J的金屬撞擊聲。我們急忙跑出臥室，
看見賀鳴倒在樓梯下。銀制果盤被摔得變形，葡萄和草莓散落在他身邊。
驚訝的關心沒來得及說出口。賀鳴從地上爬起來，白皙的臉摔出一片紅，他垂著眸子，
難堪地說對不起，彎腰去撿摔爛的水果。我心知他聽到了我說的話，有些不敢面對他，
惱羞成怒道：“誰讓你上樓的，用得著你來送果盤？”“對不起?！彼麚熘?，
好像只會說對不起。一滴血落在潔白瓷磚上。他遲鈍地捂住鼻子，鮮血從指縫流出，
讓他更加難堪。在我跑下樓時，他倒頭暈了過去。2高中開學那天初見賀鳴，
我就震驚于他和我媽在外貌上的相似。我媽出生在一個美人家庭，
我外公外婆小姨小舅無一不美，我媽更是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秀基因，生得花容月貌。我爸，
高智商高情商的大帥哥，打敗眾多競爭對手，抱得美人歸。小時候，我媽帶我外出，
陌生人說我一定長得像爸，我爸帶我外出，陌生人說我一定長得像媽。
我曾抓拍過賀鳴的正臉照，心血來潮用軟件將照片里的人性轉。性轉版的賀鳴，
與我媽有七八分像。二者都長著丹鳳眼、伏犀鼻，看起來冷傲端莊，貴氣十足。
我媽聽聞家里有人摔下樓梯，趕來醫(yī)院探望，見到賀鳴的第一眼就說不出話了。
賀鳴在我家兩千坪的別墅借住大半年，像地洞里的老鼠，沒跟我爸媽見過面。不久，
我爸也趕到醫(yī)院。賀鳴的媽媽王玉芳一個人杵在病房角落，顯得憂心忡忡，時不時瞅我一眼。
我爸媽守在賀鳴的病床旁，被護士認成傷者家屬。單用眼看，
就能看出病房里誰和誰有血緣關系。加急的親子鑒定出了結果。我媽臉埋在我爸胸前痛哭，
不顧儀態(tài)，抓著賀鳴的手哭。我爸忙著安撫我媽，看向賀鳴的眼睛熱切含淚。
賀鳴面色慘白地倚坐在床頭，美目微垂，仿佛失去對外界的感知。
我不該出現(xiàn)在他們一家團圓的畫面里，整個人是懵的，做夢似的，
沒想過自己不是爸媽的孩子。我媽懷孕八個月時，回自己陪嫁的老宅拿東西。
那棟老宅是歷史保護建筑，平時沒人住，由傭人定期清潔，爸媽偶爾去住兩天。
我媽在老宅撞見入室行竊的歹徒，被堵住嘴綁在床腳歹徒從我媽包里找出銀行卡，問出密碼，
把我媽單獨鎖在老宅。我媽驚懼之下早產。我爸聯(lián)系不上我媽，找去老宅，開門聞到血腥氣，
見我媽下身血污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懷胎八月的孩子不知所蹤。他強忍悲痛送我媽去醫(yī)院，
報警。當年還不是大街小巷都有攝像頭，警察根據(jù)我媽對歹徒外貌的描述，
以及現(xiàn)場遺留的少量物證，排查嫌疑人，耗時五天抓住歹徒，將胎脂未退的我還給我爸媽。
大抵因為早產，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動手術才活了下來。我不是爸媽的孩子。
爸媽的孩子是被人惡意調換的。我媽情緒激動地撕扯王玉芳，質問她為什么養(yǎng)別人的孩子，
為什么來我家做女傭。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媽通紅的淚眼瞪著我：“你走！
我不想看見你！你走！”我應該體諒她。獨自分娩的她必定經(jīng)歷過瀕死的痛苦和絕望。
若非我爸將她及時送醫(yī)，她會產后大出血而死。手術臺上，她被摘除子宮。丟失孩子的五天，
她必定牽腸掛肚，擔驚受怕。十六年全心全意地養(yǎng)育呵護，養(yǎng)成的是鳩占鵲巢的鳩。
理智讓我體諒她，委屈傷心的情感化成眼淚，不受控地滑落。從小到大，媽媽沒這樣兇過我。
“你先回家，你媽媽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我爸對我的態(tài)度還算平和。
但我感覺有堵屏障阻隔在我們父女之間，使我們再不似從前。不敢看賀鳴有什么反應，
害怕看到他厭惡的表情。我轉身拖著腳離開病房，走過我的好閨蜜孔越瑩身旁。
“原來你才是罪犯的孩子，這算鳩占鵲巢吧。對不起，我不該說這話。
你知道我這人心直口快?！彼蒙硎峦?，看了一場好戲。3乖寶舔我的臉，舔去我臉頰淚水。
我躲避它黏糊糊的示好，雙手夾著它毛絨絨的大腦袋蹂躪，哭喪著臉說：“乖寶，
這個家只有你還喜歡我?！睕]臉繼續(xù)待在這個家。離家出走的沖動驅使我走進衣帽間。
我填滿行李箱，愣神，將其清空。衣服飾品多不勝數(shù)，全都不是真正屬于我的。跪坐在地，
抱住陪伴著我的乖寶。它一周的伙食費要四位數(shù)，靠我自己，連它都養(yǎng)不起。
我沒有離家的勇氣，可若爸媽將我趕出家門，我該怎么辦？以前，我享受人生即可，
父輩已經(jīng)為我鋪好道路?，F(xiàn)在，我的未來一片迷茫。因心臟病手術做得早，后續(xù)恢復得好，
我與正常人沒多大區(qū)別。我自小學芭蕾，拿過國際舞蹈比賽金獎。
視線掃過展示柜里的三排舞蹈獎杯。搜索國外各大芭蕾舞團的官網(wǎng)，獲取招聘信息，
連夜錄制舞蹈視頻。舞室的落地窗映出我旋轉跳躍的身影。當初得知賀鳴是我家女傭的兒子，
租房獨居，我費盡心機讓他住進我家。休息日，我在舞室做日常訓練，
自我欣賞鏡中優(yōu)雅的舞姿和纖細舒展的形體，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賀鳴透過落地窗看我跳舞。
他站在花園里，幫園丁修剪開敗的薔薇花。我轉頭對他一笑。他失誤，
剪下一朵即將綻放的花苞，隨即躲到花藤后。提交申請材料給舞團，
我有信心收到面試邀請函。屆時出國參加面試，若順利入選，我就能領到穩(wěn)定的薪水，
養(yǎng)活我自己和我的狗，也有能力回報爸媽的養(yǎng)育之恩。盡管，爸媽不想要我，不需要我。
4暑假期間十多天沒見到爸媽，別墅里除了我，就是傭人。估計他們正跟親兒子培養(yǎng)感情。
不確定還能不能稱我爸媽為爸媽，是不是該稱孟先生和孟太太。心情憋悶，切斷一切社交，
只跟狗說話，打游戲看電影來麻痹自己。許多次幻想自己斷情絕愛，
讓傷我心的人都追悔莫及。體重秤上頑固的數(shù)字開始下降。胃疼。深夜困得眼睛疼，
閉上眼就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撞擊大腦，于是頭也疼，心也疼，睡不著。臺風登陸，天色陰沉，
爸媽帶他們的兒子回到家，一同到來的還有賀鳴的養(yǎng)母王玉芬。
偷竊嬰兒的壞人居然沒被抓進監(jiān)獄。爸媽真是心軟。王玉芬敲開我的房門，雙手攥在一起，
卑微怯懦的樣子?？匆娝?，就看見我的來處，提醒我不光彩的身世。我自然沒有好臉色。
“爸媽是不得已的，我們也想養(yǎng)自己的孩子?！痹趧e人的屋檐下，她哭得小心翼翼。
“你想說我有先心病，你們養(yǎng)不起，于是把我和富人家的孩子交換，讓富人當冤大頭。
”“不是，我們不是故意換孩子?！甭犓煅手v述。
她和我生父都是從窮鄉(xiāng)僻壤進城打工的，在工地結識，沒領證，沒錢辦婚禮，居無定所。
兩個社會邊緣人沒結婚，少有人知曉他倆的關系，所以她能僥幸在犯罪事件中隱身。
我出生就有心臟病，需要盡快做手術。手術費對他們而言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我生父接到裝修的雜活，早晨站在露臺開工，望見隔壁宅院，鬼迷心竅地翻墻進去，
想拿點對富人無關緊要的值錢擺件，救閨女一條命。懷孕的貴婦人尖叫。
我生父慌亂將她捆綁，決定撈一筆大的，就算他坐牢，也能保障母女倆的生存。
從銀行取出錢，準備跑路，太陽西斜時，他良心不安地返回宅子。孕婦姿勢扭曲地昏迷，
兩腿間有一個渾身青紫的新生兒。新生兒沒有氣息。他嚇得不知該干什么，用外套包裹死嬰，
把昏迷的貴婦人抱上床，忽聽到開門聲，抱起死嬰就翻窗逃跑。殺人要償命。
他打算把死嬰扔進江里，銷毀罪證，一路奔跑顛簸，懷中嬰兒突然哭出聲。
不想抱著嬰兒去自首。不能一直藏著嬰兒。我親生父母商量出辦法，
由女方偷偷把嬰兒放在醫(yī)院，然后一家三口逃去外地。“我剛抱著孩子走出城中村，
就看到警車。你爸被抓，你被當成富人的孩子。我和你爸是將錯就錯，不是故意的。
”我冷笑：“是不是故意的有影響嗎？結果不就是換了孩子?！蓖跤穹椅⑽⑸焓?，
想碰卻不敢碰我，用哀求似的眼神看著我，求我原諒。“爸媽是為了你啊，
你不做手術就會死?！薄拔覍幵杆?！寧愿死也不愿這么惡心地活著！
”我憤怒地向她發(fā)泄情緒，“你們不會做產檢嗎？沒錢為什么要生孩子？！
窮人就不該生孩子，你們連自己都養(yǎng)不好，為什么要生孩子？！我寧愿死，
也不想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你們又蠢又壞，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王玉芬神情僵硬，
眸光顫抖地看著我，長久沒有眨眼?！白鳛榧鹊美嬲?，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
”賀鳴冷著臉快步走來，將養(yǎng)母拉到自己身后，“別人可以指責他們，唯獨你不行。
”我面對賀鳴，是贗品遇上正品，羞恥，尷尬，豎起尖刺?！澳阈奶鬯?，
怎么不心疼你親爸親媽？”我諷刺道，“不是自己養(yǎng)的，果然不跟自己一條心。
”賀鳴皺起的眉眼冷厲漂亮，與我針鋒相對：“你不心疼你親爸親媽，
因為你不是他們養(yǎng)大的，還是因為他們沒錢？”“因為他們犯罪，罪有應得。
”“就是因為他們犯罪，你才活著，才擁有你現(xiàn)在享受的一切?！薄拔覍幵覆换钪?，
不擁有這一切！”淚水即將溢出眼眶，我低頭撞開賀鳴的肩膀，撞出一條路，只想逃離。
逃離不應該屬于我的一切。5大風吹得頭發(fā)拍臉，摻在風中的零星雨點微涼。
一瞬的退縮被滿腔悲憤淹沒。我是罪行的受益者，我也有罪，可為什么會覺得委屈？
像有人抓著我的手刺出血淋淋的一刀，而我要為這一刀負責。驟降的暴雨把我澆透，
模糊了前路。我跑出半山別墅，鉆進樹林，抄近路下山。腳尖踢到地面凸起的石塊，
身體向前撲倒，重重摔落。手臂擦破皮，膝蓋也磕破了，雨水混合血水，
象牙白的絲綢睡裙和長發(fā)都粘著泥。我緩慢從地上爬起來，在狂風中佇立，
借暴雨沖刷滿身污穢。“孟丹歌！”喊聲穿透風雨，隱約傳遞著關切。我望向聲音來處。
黑云漫天，樹林狂亂搖擺，奔跑而來的賀鳴與我同樣狼狽。我拔腿就跑。手臂被牢牢抓住，
掙脫不開?！疤郏 蔽页雎?。賀鳴慌忙松開我，轉瞬又托起我的手查看傷口，慍怒道。
“臺風天，你亂跑什么？”“用不著你管。”我甩開他的手，后退，與他拉開距離。
賀鳴避開我傷口，拽著我往回走：“如果你出了意外，爸媽會心疼?！薄胺攀?，關你屁事！
”我不清楚他口中的爸媽是哪一對爸媽。不顧我的反抗，賀鳴沉默地拉著我走，
在我身前抵擋著迎面的風。他不是我印象中軟弱可欺的羔羊，像一只看似柔弱，
實際戰(zhàn)斗力強悍的大鵝。身份的轉換，給了他掌控我的底氣。
“我不希望你再跟我媽說那種話。”風聲雨聲中，賀鳴的聲音嚴肅清晰，
“你家傭人招聘要求大專學歷，她初中沒畢業(yè)，考了三次才通過成人自考。
”為我的榮華富貴著想，王玉芬應該帶著賀鳴，離孟家越遠越好。但她竟敢來孟家工作，
還送賀鳴跟我上同一所學校，放任賀鳴出現(xiàn)在我爸媽眼皮子底下。可能她想親近我，想贖罪，
想修正錯誤，為真相的揭露埋下伏筆。賀鳴被她養(yǎng)得很好，即使貧窮，也自尊自愛，
光彩奪目。滴落的水跡從門廳延伸向樓梯，賀鳴似乎怕我再跑出去，將我送到臥室門口，
轉身匆匆留下一句?！拔胰ツ冕t(yī)藥箱?！笔滞髿埩糁捏w溫，乍然泛起絲絲的癢。
“對不起?！蔽要q豫著吐出口的話發(fā)自肺腑，“你人挺好的?！辟R鳴下樓梯的腳步頓住。
我垂在身側的手摳弄手指，看著他的背影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許久沒得到回應。
雨沿著玻璃流淌，室內一片昏暗，將人吞噬其中。他站立的位置比我低，回頭仰視我，
淡漠的，如同睥睨。一雙眼似蒙在陰影里的寶石，有著冷硬的質感?！盀槭裁?？
”回應我的是疑問。為什么喜歡他？為什么先前不承認喜歡他，如今卻說喜歡他？
我緘口不言，恨天色不更陰暗些，可以隱去我的身體。他輕笑一聲，透出些許荒唐意味，
平靜地對我說：“山雞豈能配鳳凰?！?生日宴在孟氏旗下的頂級奢華酒店舉辦，暨認親宴。
爸媽廣邀親朋好友，正式宣布賀鳴的身份。為他冠上真正的姓氏，孟賀鳴。我生父不姓賀。
骯臟外套胡亂包裹的嬰兒哭出聲，沒被當作死嬰丟棄。王玉芬給他取名賀鳴，
寓意慶賀他啼哭。往年的這一天被錯當成我的生日來慶祝，實則是賀鳴的生日。
我爸讓我也參加宴會。我媽依舊對我不理不睬。多余的一個人，不該去破壞宴會的和諧氣氛。
我將自己鎖在臥室，摟著乖寶刷短視頻，刷到朋友新發(fā)布的作品。視頻呈現(xiàn)的場面富麗堂皇。
錦衣華服，高朋滿座。聚光燈照亮宴會廳前端的主席臺，引得眾人目光匯聚。
我英俊風雅的爸和美若天仙的媽，共同將親生兒子介紹到人前。賀鳴原本就長得貴。
當窮小子時，像荒僻山谷里開出的一株珍稀幽蘭。黑色高定禮服襯得他更加貴不可攀。
他面向眾人說話的樣子落落大方。不愧是周一國旗下講話的?？汀Ｎ蚁裥⊥?，
偷窺別人的快樂，覬覦別人的幸福。煩躁地切換到朋友圈?？自浆撛谂笥讶Πl(fā)了一張照片。
配文：“今日份穿搭，財閥家的真少爺?！闭掌校自浆摯虬绲霉怩r亮麗，
斜著身子貼近鄰座的賀鳴。似乎被偷拍，賀鳴沒看鏡頭。相機只捕捉到他線條優(yōu)美的側臉。
孔越瑩的爸想扶情人上位，逼得她不愿離婚的媽酗酒吞藥。是我在醫(yī)院對她爸說，
孟家不與拋妻棄女的人合作，幫她結束鬧劇。她爸偏心私生子女，一碗水端不平。
是我出錢出力陪她旅游散心，逛街消費。我假千金的身份暴露，她轉頭就去親近真少爺，
不顯半分猶豫。照片下的一條評論格外刺目:“還是孔姐牛啊，拿少爺當時尚單品，
什么時候能把他穿上身？”舊照片自動消失，新一張孔越瑩發(fā)布的照片進入我視野。
孔越瑩抱著賀鳴一條胳膊，腦袋靠著他肩膀，笑容志得意滿。賀鳴依然沒看鏡頭，
心不在焉的，凝脂般的肌膚仿佛自發(fā)光，使身旁的孔越瑩看起來黯然失色。
倆人不像處在同一圖層。配文:“MY SWAN.”評論區(qū)都在恭喜，
甚至夸張地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手機長時間靜止，息屏。我過于遲鈍，或者過于自我，
沒察覺孔越瑩對賀鳴有意。在學校，我使喚賀鳴給我買飲料零食，
每次都讓他順便給孔越瑩帶一份。我撩撥賀鳴，她為我出謀劃策，演戲配合。
那日我沒讓賀鳴送果盤到我房間。送果盤有專人負責。賀鳴不是我家傭人，
雖平常愛給傭人幫忙，但會偷偷幫，不會越俎代庖。依賀鳴的性格，
他不會主動送果盤來討好我。十有八九是某人想見賀鳴，借我的名義，通知賀鳴親自送果盤，
而這個人大概率是我的好閨蜜孔越瑩。賀鳴出現(xiàn)前，她就開始補妝。乖寶對著門搖尾巴時，
她篤定門外有人。她深知我極愛面子，故意貶低賀鳴，嘲笑他窮酸，出身不好。
故意在好朋友們面前點明我喜歡賀鳴，賀鳴喜歡我。暗示我，與賀鳴在一起會讓我丟面子，
讓我也變成他人背地里貶低嘲笑的對象。乖寶又伸舌頭舔我臉。
我給孔越瑩發(fā)的照片留言：“恭喜你，得償夙愿?！睕]過半分鐘，孔越瑩私聊我：“丹歌，
我也不想奪人所愛，但賀鳴說喜歡我，非要跟我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官宣戀情。
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叫你姐姐。”媽媽從小教育我，不要在爛人身上浪費情緒。
我拉黑了她。7打開手機相冊。與孔越瑩相關的照片，刪。與賀鳴相關的照片，刪。
滑到下一張照片，指尖懸在刪除鍵上方，遲遲沒動。我偷拍的賀鳴真好看。
記憶涌出的是陽光，窗外綠樹成蔭。賀鳴坐在枝葉的影子里，伏案做題，
肩上投落細碎的金色光斑。我以請教他難題為理由，讓他陪我做作業(yè)。
心思全不在令人頭暈的公式上。我吃著小姨從瑞士帶回的手工巧克力，一手托著腮，
視線不由自主被賀鳴吸引。犯花癡的目光直白。賀鳴自然上翹的睫毛顫動，
筆尖在紙上洇出一團墨痕。枝葉間隙落下的光斑也能曬紅他白嫩的臉。“真好吃。
”我又捏起一塊圓形巧克力，咬下一口，“榛子醬夾心的，你要不要嘗嘗？”“不用。
”他越是對我禮貌疏離，我就越想看他害羞失措?！俺月?，很好吃的。
”盒子里最后一塊圓形巧克力已被我咬去一半，其他形狀的巧克力是其他口味。
我不無遺憾道：“可惜沒有這個口味了?！比绻菓賽蹌∧信?，
這種情況下應該接一個榛子巧克力味的吻。我怕強吻會惹惱他，將半塊巧克力遞到他嘴邊，
說玩笑話：“你吃這半塊吧?！敝皇情_玩笑，沒預想他肯吃我咬過的食物。
指尖拂過嘴唇的柔軟觸感。賀鳴略微偏頭，輕輕含住我拿的半塊巧克力。心臟悸動，
胸腔內發(fā)生一場小型地震。我猛地收手，愣了幾秒，拿起筆，盯著習題冊，
默讀三遍題目也沒搞懂這題問什么。耳邊傳來賀鳴憋悶的咳聲。他喝水，被水嗆得捂嘴輕咳，
耳朵到臉頰都浮出淡淡的紅。“好吃嗎？”我問。他不看我，點頭。我把手機攝像頭對準他。
他瞥我一眼，藏起臉，啞聲問：“你做什么？”“自拍呢。我發(fā)給你看看？
”指尖從刪除鍵上移開。照片拍得好看，有藝術價值，表現(xiàn)我高超的攝影技術。
我決定予以保留。8成年人利益交織的宴會結束，屬于未成年人的深夜派對剛開始。
臥室門被敲響。幾名同學朋友在門外叫喊，邀我一起玩。以往這一天，
我都會邀請朋友來家里聚會，慶祝生日。今年生日派對的主角是賀鳴。乖寶吠叫，
我躲在被子里一動不動，假裝自己不在臥室。喊我名字的聲音漸漸消散。去年，
我反復提醒賀鳴參加我的生日派對?？伤⑽船F(xiàn)身。我提不起玩樂的興致，怨氣憋在胸口，
吹滅蠟燭前心想，愿賀鳴也受我今夜這樣的苦楚。朋友們陸續(xù)離開，
留我一人獨坐在熱鬧過后狼藉的庭院，望著泳池水面漂浮的彩帶。賀鳴繞過泳池，
踩到我身前的影子。見到他是歡喜的，我板著臉，埋怨道：“你怎么才來？”“對不起。
”他遞給我包裝精致的禮物。我拆開看。一條奢侈品牌新出的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