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一聲,沒再說話。
酒意微醺,我鼓起勇氣:"李蓮花,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嗯?"
"我……其實不是這里的人。"
他挑眉:"什么意思?"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深吸一口氣,"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和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
夜風突然靜止,四周安靜得可怕。
李蓮花沉默地看著我,目光深不可測。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
"那個世界……"我硬著頭皮繼續(xù)道,"沒有武功,沒有江湖,但有比馬車跑得還快的鐵盒子,有能千里傳音的小機器,還有……"
"小果。"他突然打斷我。
我心頭一緊——他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你喝醉了。"他淡淡道。
"我沒醉!"我急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發(fā)頂:"好,我信你。"
我一愣:"你……你真信?"
"嗯。"他收回手,語氣平靜,"江湖之大,無奇不有。"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問,"我還能跟著你嗎?"
他輕笑:"隨你。"
月光灑在海面上,碎成千萬片銀光。
我望著遠方,心里終于有了答案——我要跟著他,不管前路多難,不管以什么身份。
因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而且系統(tǒng)任務都是跟著李蓮花進行的。
夜里的風裹著酒香,我的腦袋越發(fā)昏沉。屋頂的瓦片在腳下晃動,我仰頭望著滿天星斗,身子一歪就要栽下去——
"當心!"
李蓮花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拽了回來。月光下他的臉近在咫尺,長睫投下的陰影掩不住那雙瞪大的眼睛。我癡癡笑著,突然伸手捏住他兩頰,掌心下的肌膚細膩微涼。
"?!?
一個帶著酒氣的吻準確落在他的唇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李蓮花整個人僵住了,我雖然醉了,也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驟然停滯,李蓮花唇瓣柔軟得不可思議。下一瞬,一股力道猛地將我推開——
"你......!"
瓦片滑動的聲音響起,我又要往后倒去。李蓮花慌忙伸手拽住我的衣袖,自己卻差點被帶倒。月光照著他通紅的臉,從耳根一直紅到脖頸,像抹了最艷的胭脂。
"弟弟怎么這么粗魯?"我歪著頭抱怨,手指卷著他散落的發(fā)絲,"姐姐我可是看你長得帥才親你的......"
"閉、嘴。"李蓮花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聲音卻有些發(fā)顫。他一手死死攥著我的手腕,一手扶著屋脊,指節(jié)都泛了白。夜風掀起他的衣袂,露出腰間酒葫,此刻正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
我醉眼朦朧看著他:"小帥哥,叫姐姐......"
"......"
李蓮花突然松開手,在我驚呼出聲的瞬間轉身將我背了起來。他的后背溫暖堅實,散發(fā)著淡淡的皂角清香。我能感覺到他心跳如擂鼓,隔著衣料一下下撞著我的胸口。
"小帥哥....."我貼著他發(fā)燙的耳垂呢喃。
"再說話就把你扔下去。"他惡狠狠地威脅,腳步卻穩(wěn)得像是怕驚醒了這場荒誕的夢。
李蓮花背著我,快速的躍下樓,把我扶到一樓的床榻上。
"你......"他忽然開口,紅著臉咬牙切齒到聲音輕得,"明日酒醒了...我定要..."
我一躺到榻上,頭更暈了,天旋地轉得,立馬翻個身趴到枕頭上沉沉的睡去。
夜風吞沒了后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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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臉上,暖得發(fā)燙。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腦袋像是被人用錘子敲過一樣疼。
"醒了?"
李蓮花的聲音從灶臺邊傳來,我瞇著眼睛看過去,他正背對著我煮粥,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小臂。晨光勾勒著他的輪廓,整個人像是鍍了一層金邊。
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想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喝了幾口酒,然后……然后一片空白。
"李蓮花……"我嗓子啞得厲害,"我昨晚……沒發(fā)酒瘋吧?"
他動作一頓,側過頭看我,眼神微妙:"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他唇角微微上揚,又很快壓下去:"沒什么,就是占了我的床,害我打了一晚上地鋪。"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頭發(fā)也沒亂,應該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比如?"他慢悠悠地攪著粥。
"比如……"我猶豫了一下,"比如我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抬眸看我一眼,神色如常:"嗯。"
看來他是相信我的話了。
“那我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李蓮花一怔,耳朵微微泛紅轉過頭繼續(xù)熬粥,“沒有”。
我松了口氣。
"不過——"他突然開口。
我心頭一跳:"不過什么?"
"你抱著我的枕頭,非說它是你養(yǎng)的貓。"
"……"
"還讓我給它喂魚。"
"……"
我捂著臉哀嚎一聲,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李蓮花低笑出聲,把一碗熱騰騰的粥放到我面前:"喝點,解酒。"
我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粥里加了陳皮和茯苓,帶著淡淡的藥香,暖融融的,連頭疼都緩解了不少。
"李蓮花。"
"嗯?"
"我以前照顧你的時候,也打過地鋪。"
他挑眉:"所以?"
"所以這次就當還我人情了。"我理直氣壯。
他搖頭失笑,沒再說什么。
陽光灑在桌面上,我們安靜地吃著早飯,誰都沒再提昨晚的事。就像那場關于"另一個世界"的坦白,也像他那些從未說出口的秘密——他不問,我不提,我們心照不宣。
飯后,他照例教我練劍。
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沒變,就是今天練武對我很嚴厲。
"練劍。"他扔給我一柄木劍,聲音比往常冷了幾分,"今日練不好,不許吃早飯。"
我酒后頭痛還沒完全清醒,就被他按在院子里一遍遍重復最基礎的起手式。李蓮花今日格外嚴厲,連我手腕抬高一寸都要糾正。陽光漸漸毒辣起來,汗水順著我的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手腕下沉。"他突然用竹枝點了點我的肘關節(jié),指尖一觸即離,像被燙到似的。我抬頭看他,卻發(fā)現他耳尖泛著可疑的紅,目光也躲閃著不與我相接。
"李蓮花,"我練著劍,"你是不是昨晚在屋頂吹風染了風寒?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fā)熱了..."
"沒有,練劍時候要專心!",竹枝"啪"地打在木桌上,"再加練五十遍!"
我心里哀嚎直喊救命!
午后的日頭更毒了。我氣喘吁吁地揮劍,余光瞥見李蓮花坐在梨樹下煮茶。水汽氤氳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唇,又像被燙到似的迅速放下。茶壺里的水咕嘟咕嘟沸騰,他卻渾然不覺,直到茶水溢出來澆滅了爐火。
我看著李蓮花,心想是不是天太熱他嘴巴太干了,可惜這里沒有潤唇膏。
"去挑水。"他突然站起身,語氣生硬,"把后院的水缸裝滿。"
我哀嚎一聲:"那口缸比我還高!"
"再砍三擔柴。"他頭也不回地往藥房走,"磨煉耐力。"
夕陽西下時,我癱在井臺邊,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李蓮花拎著食盒走過來,在我面前放下——里面裝著冰鎮(zhèn)的綠豆湯和酥脆的蔥油餅。
"吃完,明日......"
"明日還要加練?"我有氣無力地問。
李蓮花的手頓了頓,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明日休息”
聽到"明日休息"四個字,我?guī)缀跏翘饋淼?,連手里的蔥油餅都差點甩飛。
"真的?!"我瞪大眼睛,生怕他反悔。
李蓮花看著我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我三兩口扒完飯,碗筷一放就往外沖:"那我先回村里睡啦!"
夜風撲面而來,帶著稻田將熟的清香。村里的老黃狗被我的腳步聲驚醒,汪汪叫了兩聲。我躡手躡腳溜進自家小院,癱在床上時才覺得渾身像散了架。
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畫出菱形的光斑。我盯著房梁,總感覺李蓮花今天好像挺生氣,難道是我昨晚說錯什么話氣著他了?
遠處傳來更鼓聲,驚飛了樹梢的夜鶯。我抱著被子翻了個身,迷迷糊糊想著——明天要不要帶筐雞蛋去賠罪呢?
晨露未干時,我便挎著竹籃去了鎮(zhèn)上。
新出的桂花糖用油紙包得方正,蜜棗糕上還沾著晨間的露水,茶葉鋪掌柜特意取出今春最好的云霧毛尖,葉片在陽光下泛著銀毫。我每挑一樣,眼前就浮現李蓮花那雙含著無奈的眼睛。
山間小院靜悄悄的,梨樹下散落著幾片被夜風吹落的花瓣。李蓮花正在菜園里除草,見我來了,手里的鋤頓了頓,又繼續(xù)埋頭干活。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李蓮花......"我小心翼翼地把竹籃放在石桌上,"我給你帶了......"
"放那兒吧。"他沒抬頭,耳尖卻微微動了動。
我絞著衣角站在原地,"我是不是......那晚喝醉說了什么渾話?"
鋤頭突然"鐺"地磕到石頭。李蓮花直起身,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有幾縷粘在泛紅的頰邊。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眼神復雜得像在看一個猜不透的謎題。
"當真不記得了?"
"我發(fā)誓!"我豎起三根手指,"第一次喝醉,真的什么都......"
話沒說完,李蓮花突然轉身往屋里走,衣袂翻飛間,我似乎看見他唇角抿出一絲笑意:"那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可是......"
"茶葉留下,"他從窗子里扔出一個小瓷瓶,"今日回去好好休息吧。"
"那......"我扒著窗臺探頭,"明天還練劍嗎?"
李蓮花正在沏茶,熱水沖進茶盞,騰起的霧氣模糊了他的眉眼:"嗯”
梨花紛紛揚揚落下,有一瓣正巧落進茶盞。李蓮花輕輕吹開,抿了一口,眼里盛著整個春天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