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呵,我身上的大紅嫁衣,怕是下一刻就要換成同色的血。丫鬟給我點唇的手抖得厲害,
口脂在我下巴劃出刺目的紅痕,像一道不祥的預(yù)兆。她怕,我懂。
畢竟我那未曾謀面的夫君——權(quán)傾朝野的靖安王,正躺在床上等著我去“沖喜”,或者說,
等著我陪他一起死。“噗嗤?!蔽覜]忍住笑出了聲?!肮媚铮俊毖诀邍樀妹嫔珣K白,
手中的口脂掉落在地,染紅了冰冷的地面。我擦掉那道紅痕,對著銅鏡里艷麗卻蒼白的人影,
幽幽問道:“你說,我是去嫁人,還是去殉葬?”“姑、姑娘慎言!”丫鬟撲通一聲跪下,
聲音顫抖如秋葉,“王府規(guī)矩森嚴(yán),這話要是傳出去…”傳出去又如何?
難道還能比現(xiàn)在更糟?三天前,我那好父親、好嫡母,
就是用“王府規(guī)矩”、“朝廷賜婚”這樣的大帽子,逼著我替他們寶貝的嫡女蘇瑾萱來送死。
誰不知道靖安王身中奇毒,太醫(yī)斷言活不過這個月?原本這“福氣”是嫡姐的,
可他們舍不得捧在手心的明珠守寡,便想到了我這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庶女。“錦瑟,
這是你為蘇家做貢獻(xiàn)的機(jī)會?!钡漳府?dāng)時的聲音溫柔得像毒蛇吐信,
“你總不能讓你姐姐去受這個苦吧?”是啊,我命賤,活該替她受苦,活該給她陪葬。
就在昨晚,我還親耳聽到嫡姐在花園里跟嫡母撒嬌:“母親英明,讓那賤蹄子去正好!
等靖安王死了,她也活不成,到時候我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入高門!”她們談?wù)撐业纳溃?/p>
就像談?wù)撘恢晃浵仭6F(xiàn)在,殉葬已經(jīng)不是猜測,而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那送我過來的王府管家,冰冷的眼神和暗示性的話語就不說了,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袖中一閃而過的白色布料——那是準(zhǔn)備給我換上的壽衣!更可怕的是,
我的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梳妝臺下,那個半掩著的檀木匣子里,白花花的繩索刺痛了我的眼睛。
白綾!他們竟然連白綾都準(zhǔn)備好了!我蘇錦瑟,今天就要死在這里了。不,我不能死!
憑什么他們高高在上決定我的命運?憑什么嫡姐可以風(fēng)光無限,
我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棺材里?強(qiáng)烈的恨意和求生欲在我胸腔翻涌,
幾乎要撕裂我的心臟。我猛地站起身,撞開了還在發(fā)抖的丫鬟?!肮媚?,您要去哪兒?
吉時快到了!”“去給自己找條活路!”我不能坐以待斃。這王府再大,規(guī)矩再嚴(yán),
總有能藏身、能逃脫的地方!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外面,
而不是憋屈地死在這張象征墳?zāi)沟南泊采?!我推開門,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王府比我想象中更大,也更森嚴(yán)。我像只驚慌的兔子,在繁復(fù)的回廊間奔逃,
耳邊似乎已經(jīng)響起了追兵的腳步聲。這大紅的嫁衣太顯眼了,像一面獵人的旗幟,
昭示著我的方位。我得藏起來,至少找個地方換掉這身嫁衣。拐過一處假山后,
我看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院門緊閉,門上貼著“禁地,閑人勿入”的牌子。
這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顧不得許多,翻過院墻,
跌跌撞撞地沖了進(jìn)去。小院死寂一片,雜草叢生,顯然已經(jīng)很久無人打理。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穿過雜草掩映的小路,
我來到一座破敗的樓閣前。閣樓門半掩著,仿佛在邀請我進(jìn)入。
一種莫名的感覺驅(qū)使我推開那扇門?;覊m撲面而來,嗆得我連連咳嗽。
借著從破窗透進(jìn)來的光線,我看到這里堆滿了雜物,像是某種儲藏室或棄置之處。
正當(dāng)我打算找個角落藏身時,一道微弱的紅光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紅光來自角落里的一個精致紅木匣子,與周圍的破敗環(huán)境格格不入。匣子周圍沒有灰塵,
仿佛時間都避開了它。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促使我走近那匣子。手指剛觸碰到匣子表面,
一陣刺痛立刻傳來——我的手被匣子上一個小小的凸起劃傷了,鮮血滴落在匣蓋上。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匣子竟然吸收了我的血,而后緩緩開啟。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匣中涌出,
如同活物般纏繞在我的手臂上。那感覺既冷且熱,既痛且麻,讓我全身戰(zhàn)栗?!敖K于,
又一個人打開了我?!币粋€虛無縹緲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我驚恐地后退:“誰?誰在說話?
”“別怕,我是這匣子的守護(hù)者?!蹦锹曇衾^續(xù)道,“或者說,我曾經(jīng)是——景寧公主。
”“景寧公主?前朝的公主?”我吃驚地望著匣子,“這不可能,前朝已經(jīng)滅亡百年了。
”“時間對我而言已經(jīng)沒有意義?!蹦锹曇羝届o地說,“但對你來說,時間正在流逝,
那些人很快就會找到這里?!彼f的沒錯。遠(yuǎn)處已經(jīng)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他們一定是在找我?!澳阆牖钕氯??”景寧公主問我。“當(dāng)然想!”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拿走這個匣子——鸞怨匣。它能收集怨念,轉(zhuǎn)化為生機(jī)。而你,將成為新的匣主。
”怨念?生機(jī)?這什么意思?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時間讓我細(xì)想了。我一把抓起匣子,藏入袖中。
“快走!”景寧公主的聲音催促道,“回到那個垂死的男人身邊,用匣子救他。只有他活著,
你才有活路?!薄翱晌以趺淳人??”“用匣子收集怨念,然后將生機(jī)輸入他體內(nèi)。
他越是好轉(zhuǎn),你的價值就越大,你也就越安全?!痹鼓??哪來的怨念?正當(dāng)我困惑時,
一陣憤恨不甘的情緒像海浪般涌入我的感知——是那些追捕我的人!
他們對我的逃跑感到憤怒,擔(dān)心王爺死后被追責(zé),對我充滿怨恨。這就是怨念嗎?
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鸞怨匣開始發(fā)熱,似乎在吸收這些情緒。匣中那道紅光變得更明亮了。
“快走!”景寧公主的聲音再次響起,“趁管家還未發(fā)現(xiàn)你失蹤,回到王爺?shù)膶嫷睿?/p>
”我不再猶豫,抄小路避開追兵,匆匆向王爺寢殿方向奔去。“王爺氣息微弱,怕是不行了!
快傳太醫(yī)!”剛接近寢殿,我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砑贝俚暮艉奥暋?/p>
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匆匆從殿內(nèi)走出,面色凝重。太醫(yī)嗎?看來靖安王確實命在旦夕了。
這倒給了我潛入的機(jī)會。趁著眾人手忙腳亂,我悄悄溜進(jìn)了寢殿后室。寢殿中香燭高燃,
卻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層層帷幔之后,是一張寬大的床榻,
上面躺著一個看起來奄奄一息的男子。他面色蒼白如紙,嘴唇發(fā)青,
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這就是我的“新郎”,那個權(quán)傾朝野的靖安王?
如此年輕,卻要命喪黃泉。床邊站著幾個下人和管家,個個愁眉不展。聽他們的對話,
王爺已經(jīng)三天未醒,太醫(yī)也束手無策了?!巴鯛斎舨恍辛?,該如何處置新夫人?
”一個小廝低聲問管家?!白匀皇且劳醺?guī)矩,陪葬?!惫芗依淇岬鼗卮?,
“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白綾,就等王爺咽氣。”我心中一顫。我的預(yù)感沒錯,
這確實是一場送命的婚姻!但現(xiàn)在我有了鸞怨匣。如果景寧公主所言非虛,
也許我能救活王爺,從而救自己一命。等下人們都離開后,我悄悄走到床前,取出鸞怨匣。
“現(xiàn)在怎么做?”我在心中問道?!皩⑾蛔臃旁谒乜?,想象那些怨念轉(zhuǎn)化為生機(jī),
輸入他體內(nèi)。”景寧公主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我照做了。奇妙的是,
我真的“看到”了那些不久前收集的怨念,它們?nèi)缤z線般從匣中流出,化作一團(tuán)溫暖的光,
沒入王爺?shù)男靥?。王爺?shù)男靥盼⑽㈩潉?,呼吸逐漸變得平穩(wěn)。他的嘴唇也恢復(fù)了一絲血色。
“有效果!”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斑@只是暫時的。”景寧公主提醒我,“他中的毒很深,
需要更多怨念才能徹底治愈?!薄霸鯓硬拍苁占嘣鼓??”“身處宮廷,怨念無處不在。
尤其是女人的怨念,最為濃烈。你的家人、敵人,甚至是王爺?shù)臄橙耍?/p>
他們的怨念都可以成為你的力量。”就在我思考這些話的時候,王爺?shù)慕廾⑽㈩潉樱?/p>
他竟然要醒過來了!我慌忙收起匣子,正要退開,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
王爺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令人心悸的眼睛,深邃如漩渦,黑得發(fā)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是誰?”他的聲音虛弱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俺兼兼悄男禄槠拮?,蘇錦瑟。
”我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恐懼,盈盈下拜。“新婚妻子?”他的目光掃過我的大紅嫁衣,
又看看燭火高燃的寢殿,似乎這才意識到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起來吧。”他說,
聲音已經(jīng)比剛才有力多了。我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不敢與他對視?!捌婀?,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你對我做了什么?我感覺到一股奇特的力量進(jìn)入了我的身體。
”我心頭一震。他竟然能感知到鸞怨匣的力量?這可不在景寧公主的預(yù)料之中。
“臣妾不知王爺在說什么?!蔽夜首骱?,“臣妾只是按照沖喜的規(guī)矩,在您身邊守著,
祈求上天保佑您早日康復(fù)。”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但很快又被疲憊所掩蓋。“傳話下去,
”他對門外候著的侍從說,“本王無礙,勿要驚動宮中?!蔽倚闹邪迪?。
看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無論出于什么考慮,
這對我來說都是好事——至少暫時不用擔(dān)心殉葬了?!澳憬惺裁疵??”他忽然問我。
“蘇錦瑟。”“蘇家的女兒?”他的眉頭微蹙,“我記得賜婚的是蘇家嫡女蘇瑾萱。
”我心里一緊。原來他知道賜婚的對象,這下該如何解釋?“回王府,家父認(rèn)為嫡姐體弱,
不適合嫁入王府,便讓臣妾代替姐姐前來?!蔽覐?qiáng)作鎮(zhèn)定,半真半假地回答?!按??
”靖安王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沒有絲毫溫度,“蘇大人倒是打了個好算盤?!蔽倚闹邪l(fā)寒。
他看透了一切,卻沒有直接點破。這比直接呵斥更加可怕。“來人!”他突然提高了聲音。
頓時,幾個侍衛(wèi)和管家匆匆進(jìn)入寢殿,看到清醒的王爺,個個驚喜不已?!巴鯛?!您醒了!
這真是天大的喜事!”管家激動地跪下?!皞鞅就蹩谥I,”靖安王聲音雖然還很虛弱,
但氣勢卻沒有絲毫減弱,“今日洞房,任何人不得打擾。任何人,包括太子在內(nèi),
若問起本王病情,就說一切如常?!薄笆?!”管家領(lǐng)命退下,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寢殿中又只剩下我和靖安王兩人?!艾F(xiàn)在,告訴我實話,”他的目光鎖定我,
“你對我做了什么?”我咬了咬唇。繼續(xù)隱瞞已經(jīng)沒有意義,但也不能全盤托出。
“王爺中的并非尋常之毒,而是一種奇毒,需要以特殊方法解除。”我斟酌著詞句,
“臣妾碰巧懂得一些奇術(shù),可暫時緩解王爺?shù)陌Y狀?!薄捌嫘g(shù)?”他瞇起眼睛,
“是巫蠱之術(shù)嗎?”“不!”我趕緊否認(rèn),“巫蠱害人,臣妾所用乃是救人之術(shù)。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評估我話語的真實性?!澳慵饶芫徑馕业陌Y狀,
想必也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我不敢貿(mào)然回答。鸞怨匣只告訴我可以用怨念化解毒性,
但具體是什么毒,我一無所知。正當(dāng)我躊躇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王爺醒了?
讓我們進(jìn)去看看!”一個威嚴(yán)的女聲響起。管家的聲音隨即傳來:“太子妃娘娘,
王爺剛剛清醒,需要靜養(yǎng),不便見客?!薄罢l是客?本宮是他嫂子!”那女生不依不饒。
靖安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是太子妃和趙側(cè)妃?!蔽倚闹幸痪o。太子妃?趙側(cè)妃?
這兩位可是宮中最有勢力的女人。一個是當(dāng)今儲君之妻,一個是太子最寵愛的側(cè)妃。
“讓她們進(jìn)來?!本赴餐跬蝗粚ξ艺f,“站在我身邊,什么都不要說。”我點頭應(yīng)是,
心中卻忐忑不安。很快,兩位貴人在丫鬟簇?fù)硐逻M(jìn)入了寢殿。
走在前面的太子妃約莫三十出頭,富態(tài)端莊,一身貴氣;而她身后的趙側(cè)妃則年輕許多,
面容姣好,眉宇間卻透著一絲陰鷙。“弟弟,聽說你醒了,我和趙氏特地來看看你。
”太子妃面帶微笑,目光卻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岸嘀x嫂嫂掛念。
”靖安王淡淡回應(yīng),聲音刻意壓得很低,仿佛還很虛弱。“這就是弟妹吧?”太子妃轉(zhuǎn)向我,
上下打量,“聽說是蘇家女?倒是生得標(biāo)致。”我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見過太子妃娘娘,
見過趙側(cè)妃?!壁w側(cè)妃微微頷首,忽然說道:“咦,這位弟妹好面生,
本宮記得蘇家嫡女蘇瑾萱與本宮有一面之緣,似乎與眼前人不同?”我心中一凜。
這趙側(cè)妃一來就點破我的身份,明顯不懷好意。沒等我解釋,
靖安王就開口了:“是蘇家庶女,家父特許的代嫁?!薄按蓿俊碧渝裘?,
“蘇大人這般看輕弟弟?”“無妨,”靖安王輕描淡寫地說,“于本王而言,
不過是一個沖喜的女子罷了。”聽到這話,我心中一痛。雖然明知這是他應(yīng)對太子妃的說辭,
但被當(dāng)面貶低,仍讓我心頭涌起一股怨恨。奇怪的是,就在這一刻,
我感覺到鸞怨匣在我袖中微微發(fā)熱,似乎在吸收著我的怨念?!皼_喜?”趙側(cè)妃輕笑一聲,
“看來弟弟的病情依舊不樂觀啊。”我注意到她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幸災(zāi)樂禍。
“病情如何,還要請?zhí)t(yī)診斷?!本赴餐跽Z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警告,“嫂嫂們遠(yuǎn)道而來,
本王感激不盡,但身體實在乏累,恕不能久留?!碧渝宦?,
立刻做出善解人意的樣子:“是我們叨擾了。弟弟好好養(yǎng)病,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兩人告辭離去,臨走前,趙側(cè)妃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讓我背脊發(fā)涼。
待她們走后,靖安王的臉色變得陰沉?!八齻?yōu)楹味鴣??”我小心翼翼地問?/p>
“探病自然是假,試探才是真?!本赴餐趵湫Γ疤右稽h等著我死呢。”我恍然大悟。
作為皇子,靖安王與太子自然存在競爭關(guān)系。王爺病危的消息肯定讓太子一黨欣喜若狂,
所以今天得知他醒來,立刻派人來探虛實?!澳銊偛耪f你能緩解我的癥狀?
”靖安王突然轉(zhuǎn)回先前的話題?!笆堑?,王爺?!薄澳悄憧芍溃l下的毒?
”“這…臣妾不知?!蔽依蠈嵒卮?。他微微瞇起眼睛:“你既能化解此毒,卻不知是誰下的?
”“臣妾只是偶然得到一種特殊法器,可以暫時壓制毒性,但并不知毒的來源。”我解釋道,
盡量回避提及鸞怨匣的具體能力。靖安王似乎看出我有所隱瞞,但他沒有追問,
反而靠回床上,閉上了眼睛:“本王累了,你先下去吧。”“是,王爺?!蔽宜闪丝跉猓?/p>
正要離開。“等等,”他忽然又出聲,“你且記住,自始至終,本王的病情一直如常,
并無好轉(zhuǎn),明白嗎?”我心領(lǐng)神會:“臣妾明白?!弊叱鰧嫷?,我長舒一口氣。
終于暫時安全了。然而,當(dāng)我轉(zhuǎn)身的那一刻,
卻撞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王府管家正冷冷地盯著我?!胺蛉怂坪鹾苁擎?zhèn)定啊。
”他陰陽怪氣地說,“半個時辰前還急匆匆地跑出喜房,現(xiàn)在倒是冷靜了?!蔽倚念^一緊。
他是在暗示我的“逃跑”行為嗎?“臣妾只是一時害怕,初來王府,不知禮數(shù)。
”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回應(yīng)?!笆菃??”管家上前一步,逼視著我,“那夫人可知道,在靖安王府,
沒有人可以隨意闖入禁地?”我心中一凜。他知道我去了禁地!“管家大人,臣妾實在害怕,
一時慌不擇路…”“慌不擇路?”管家冷笑,“那你為何又回來了?我原本以為你是要逃走,
沒想到你竟然自己回來了?!薄拔摇蔽乙粫r語塞?!巴鯛攧偛抛屇阕鍪裁戳??
”管家緊盯著我,眼神中滿是懷疑。“王爺只是問了些問題,然后讓臣妾退下?!薄捌婀?,
”管家皺眉,“太醫(yī)明明說王爺昏迷不醒,至少還要三天才會有清醒的可能,
怎么你一入寢殿,王爺就醒了?”這管家觀察得太仔細(xì)了,我必須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也許是沖喜起了作用?”我試探著說,“民間不是常說,新婚喜氣可沖散病氣嗎?
”管家嗤之以鼻:“沖喜?我在王府幾十年,見過多少沖喜的女子,哪一個真的起過作用?
你今天若不是來沖喜,而是來送終的!”果然如此!我心中一寒,
但表面上卻裝作不解:“送終?管家大人這是什么意思?”“別裝糊涂了!”管家冷冷道,
“王爺?shù)牟∏槲易钋宄?,根本不可能好轉(zhuǎn)。你今天本該陪王爺一同去的,結(jié)果王爺卻醒了,
這里面一定有貓膩!”我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管家大人是說,臣妾今日是來陪葬的?
”“不然你以為呢?”管家冷笑,“蘇家送你來,不就是為了保全他們的嫡女嗎?
”“原來如此?!蔽疑钗豢跉猓b作剛剛明白的樣子,“多謝管家大人明言。
既然王爺現(xiàn)在醒了,那臣妾是不是就暫時安全了?”管家沉默了片刻,
點了點頭:“王爺既然醒了,自然要遵照他的意思行事。不過,”他的聲音驟然變冷,
“王爺?shù)牟∏槠鸱欢?,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你最好規(guī)規(guī)矩矩的,
別再讓我看到你闖禁地,否則…”他沒有說完,但威脅之意已經(jīng)非常明顯。“臣妾謹(jǐn)記。
”我恭敬地點頭。管家離開后,我立刻回到自己的院落——一個偏僻的小院,
顯然不是正室該住的地方,但對比殉葬,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一進(jìn)門,
我就迫不及待地取出鸞怨匣?!熬皩幑鳎阍趩??”我低聲問道?!拔乙恢痹凇?/p>
”那空靈的聲音回應(yīng)道,“你做得很好,第一次運用匣子的力量就成功了。
”“我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匣子的事,還有靖安王中的毒?!薄胞[怨匣乃是前朝秘寶,
專門收集女子怨念,轉(zhuǎn)化為生機(jī)?!本皩幑髂托慕忉?,“至于靖安王中的毒,
那不是普通毒藥,而是一種古老的巫蠱之術(shù),源自…”她突然停了下來,仿佛在猶豫什么。
“源自什么?”我急切地問?!霸醋晕业脑{咒。”她最終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痛楚,
“當(dāng)年我被害死時,以全部怨念發(fā)下詛咒,要讓仇人的后代不得好死。
”我震驚不已:“你是說,靖安王中的毒是你的詛咒所致?”“不全是。
我的詛咒需要有人引導(dǎo)才能發(fā)揮作用。顯然,有人利用了我的怨念,
...并且利用了我的信物來施展和控制它。"信物?
利用前朝公主的怨念和信物來對付靖安王?這聽起來像是蓄謀已久的陰謀,而且牽扯甚廣。
"我的信物是一枚玉扳指,上面刻有我族特有的鸞鳥圖騰。"景寧公主的聲音有些飄忽,
"它被一位我曾經(jīng)信任的人偷走了。那人...那人是我的姑母,后來嫁入了趙家。"趙家!
我心中一驚。趙側(cè)妃!難道她就是利用了景寧公主的玉扳指和怨念,來詛咒靖安王?
"趙家...當(dāng)今太子的側(cè)妃,也是趙家人。"我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趙側(cè)妃..."景寧公主似乎在思索,"趙家確實與前朝有些淵源。如果玉扳指在她手中,
那一切就說得通了。她利用我殘留的怨念,結(jié)合巫蠱之術(shù),
來對付與我有血脈聯(lián)系之人...""與你有血脈聯(lián)系之人?"我敏銳地抓住了這句話,
"你是說,靖安王...是你的后代?"景寧公主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說道:"我的哥哥,
也就是前朝太子,在王朝覆滅前,曾將尚在襁褓的幼子托付給一位心腹。
那位心腹姓蕭...也就是后來靖安王府的祖先。"蕭?靖安王姓蕭!
而景寧公主是前朝太子之妹...也就是說,靖安王很可能是前朝皇室唯一的血脈,
是景寧公主的侄孫!這簡直太炸裂了!一個掌控著前朝皇室秘寶,能收集怨念的庶女,
嫁給了身中前朝公主詛咒、可能帶有前朝皇室血脈的當(dāng)朝權(quán)臣王爺?
這劇情比我想象的還要狗血和復(fù)雜!"所以,趙側(cè)妃是在利用你的詛咒來清除前朝余孽,
為太子掃清障礙?"我分析道。"也許是,也許還有更深的緣由。"景寧公主嘆息一聲,
"我的怨念太深,一旦被啟動,便如同脫韁的野馬,難以控制。
但只要玉扳指還在施咒者手中,我就無法徹底擺脫束縛。""那如何才能徹底解除詛咒?
""摧毀玉扳指,或者...找到更強(qiáng)大的力量壓制我的怨念。"摧毀玉扳指?這談何容易?
趙側(cè)妃顯然不會輕易將信物交出。而更強(qiáng)大的力量...除了鸞怨匣,我還能去哪里找?
"鸞怨匣能做到嗎?"我問。"鸞怨匣可以收集怨念,將其凈化或轉(zhuǎn)化為生機(jī)。理論上,
如果你能收集到足夠多的怨念,強(qiáng)大到足以壓制我的怨念,再結(jié)合某種陣法或儀式,
或許能徹底凈化詛咒。"景寧公主的聲音聽起來也不確定??磥?,我的首要任務(wù)是收集怨念,
增強(qiáng)自己的力量。而最大的怨念來源,就在我身邊——那些恨我、想我死的人。蘇家,
尤其是嫡母和嫡姐,她們對我充滿怨恨和輕視。太子一黨,他們視靖安王為眼中釘,
自然也對我這個"沖喜"成功的王妃心存忌憚和敵意。
還有那位利用前朝詛咒的趙側(cè)妃...想到這里,我感到一陣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
我必須盡快強(qiáng)大起來,否則隨時可能再次面臨死亡的威脅。正當(dāng)我思索之際,
院門突然被人粗暴地推開。"蘇錦瑟!你給我出來!"是嫡母的聲音!我心中冷笑。
她們果然來了。王爺好轉(zhuǎn)的消息一定已經(jīng)傳到了蘇家,她們坐不住了。我深吸一口氣,
收起鸞怨匣,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嫁衣,走了出去。嫡母帶著嫡姐和幾個仆婦,
氣勢洶洶地站在院子里。嫡母一張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嫡姐蘇瑾萱則是一副委屈又怨恨的表情,眼睛里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好你個蘇錦瑟!
"嫡母指著我的鼻子,"竟然敢假冒身份,欺騙王府!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要連累整個蘇家!"我站在那里,沒有退縮,也沒有辯解。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們表演。
"母親,我就說這個賤蹄子不安好心!"蘇瑾萱哭哭啼啼地說,"她不過是個庶女,
怎么配得上王府王妃之位?她一定是用了什么邪門歪道,才讓王爺暫時好轉(zhuǎn)!"邪門歪道?
她們以為我是靠運氣嗎?沒錯,是邪門歪道,但那也是我絕境中求來的生機(jī)!"嫡母說笑了,
"我平靜地說,"王爺?shù)牟∏楹棉D(zhuǎn),是沖喜的功勞。至于身份,